沒錯,將孫權圍困,甚至圍殺在這丹徒城,就是田峻打的如意算盤:
其一,將孫權圍在丹徒,引各地江東軍來救,方便周泰這個“主角”攻打江東腹地,在短時間內奪取大片土地。
其二,最后爭取將孫權殺死在丹徒,徹底瓦解江東政權。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因為田峻的第二批運兵船尚未趕到,而孫權在徐州足有十幾萬人馬,這中間的操作需要把握得非常到位,才能實現田峻的這一戰略目標。
不過,很快,就有隱蔽在江心島上的黑冰閣精衛來報:“孫權率五萬人馬,已到江心島位置的長江對岸,正欲渡河!”
“你確是…只有五萬人馬?”田峻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因為,在田峻的想像中,既然江東水師主力已滅,那孫權肯定會擔心田峻用戰船“肆無忌憚”地將兵力運往江東。此時,孫權若是不撤回陸師主力,則再無長江天險可守的江東,將全面陷入戰爭被動狀態,非智者所為!
黑冰閣精衛見田峻問起,又堅定地回答道:“確實如此,情報來自廣陵郡的黑冰閣靈貓級總部,經過多方求證,孫權此次確實只帶了五萬人馬回援江東,另有八萬多人馬依舊留在郯城由程普和張昭統領。此外,孫權在廣陵郡各縣的駐軍,也依舊沒有被抽調的跡像。”
田峻點了點頭,對黑冰閣精衛褒獎了幾句,讓其先下去休息,然后才長嘆一聲道:“周瑜亡后,江東再無頂級智士矣,魯肅張昭,終是差了一些。”
說罷,田峻又對蔣欽道:“傳令船隊北上,去江心島,截擊孫權!”
江心島上,寒風呼嘯,
孫權站在小山頂上,眉頭緊皺,極目遠眺江東方向,那身形,如一座石雕般巋然不動。
江風浩浩,吹動孫權肩報的大紅戰袍,颯颯飄飛,嘩嘩作響。
魯肅站在孫權身邊,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
自以離開郯城之后,魯肅就很少說話。魯肅并不傻,其實,魯肅也是當之無愧的智者,要不,周瑜也不會向孫權推薦魯肅了。
江東此時的危局,魯肅自然是看得出來的,所以,在郯城時魯肅就一力主張全軍退保江東,但是,奈何孫權聽信張昭之言,根本不予采納。而且現在,魯肅也剛剛上任陸師都督不到半年,并不是很被孫權信任,更是無法與孫權的老師張昭抗衡。
所以,魯肅便選擇了沉默,這一路走來,若非必要,魯肅都很少說話。
孫權在山頂矗立良久,終于轉頭看了魯肅一眼,明知故問道:“子敬,為何悶悶無言,可是身體不適,患了風寒?”
魯肅沒有正面回答孫權的問話,只是意有所指地問孫權道:“主公眺望江東故土,可曾看到了什么?”
孫權一怔,自然是聽出了魯肅的弦外之音,便也沒有正面答復,而是也反問道:“子敬身為公瑾所薦的陸師都督,又看出了什么?”
語氣之間,頗有輕慢之意。
魯肅自然也聽出了孫權的輕慢之意,但是,自以擔任陸師都督以來,魯肅確實也沒有什么大的功績能拿得出手,所以,心性敦厚的魯肅,對孫權的輕慢倒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此刻孫權所問,實際上并非肉眼看到了什么,而是江東的局勢發展及未來!
所以,魯肅也不能不回答。
深吸了一口氣,魯肅大聲回答道:“回稟主公,屬下看到了田峻大軍長驅直入,江東戰火紛飛,血流成河,尸積如山!”
“你!”孫權語聲一滯,臉露慍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魯肅。
魯肅也豁出去了,一聲不響地與孫權對視著,那眼中滿是失望。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過了許久,孫權才又語氣緩和地問道:“當真有如此嚴重么?”
魯肅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天邊的晚霞。答非所問地輕聲說道:“公瑾走的那個晚上,屬下曾去探視過公瑾。公瑾臨終之前,曾經跟屬下說…”
“公瑾?”孫權關切地問道:“公瑾說了什么?”
魯肅的眼光,依舊看向那天邊的晚霞,嘴里輕聲說道:“公瑾臨終前,跟屬下說…要小心張昭,此人忠心不堅,恐會親曹投曹!”
“親曹投曹?”孫權臉色微變,這才想起來,那天自己去見周瑜時,周瑜也說過“小心張昭,此人有私心”這樣的話。不過,自己當時并不在意。
但是…現在想起來,似乎張昭真的有親曹的傾向,尤其是三方聯盟這件事,江東反對的人不少,但張昭卻是堅決推動江東與曹操聯盟。
還有這次從徐州退兵的事,張昭也是極力反對從徐州退兵的,那么…這其中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親曹,張昭才這樣做的呢?
如果,張昭真的是因為親曹才這樣做,那么他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這里,孫權的臉色開始有些難看起來。不過,最終,孫權還是搖了搖頭道:“張公是本將的老師,本將…還是信得過的。”
魯肅沒有做聲,也沒有回頭,眼睛依舊看著遠方。
孫權的反應,早在魯肅的預料之中。實際上,魯肅已經有些心灰意懶了,若不是為了對周瑜臨死前的承諾,魯肅真想撒手不管了。
魯肅的態度,讓孫權頗為不喜,孫權皺了皺眉頭,對魯肅道:“子敬可是對本將心如存怨言?”
“屬下不敢!”魯肅回過頭來,看著孫權道:“本將只是在想,田峻現在在做什么。”
“那么,子敬以為呢?”孫權問道。
“末將此前曾經向主公進言說…此處渡江,風險太大,而主公卻…并未聽從。”魯肅道:“若我是田峻,必率船隊逆江而上前來攔截主公,然后,乘主公的人馬正在渡河之際,半渡而擊,大敗主公,再然后,用其龐大的水師船隊控制江心島兩側水道,將主公困在江心島上…”
孫權聽得有些心驚,但旋即又大笑道:“萬幸田峻不是子敬,否則,我命休矣!”
魯肅搖了搖頭,依舊一臉凝重地對孫權道:“咱們船只不多,如今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從北岸渡到江心島的人馬,尚不足三萬。按計算,尚需大半個時辰才能將五萬人馬渡來江心島。然后,又得再用兩個時辰,才能將五萬人馬從島上渡到南岸。時間拖得越久,危險也就越大。因此,屬下建議,主公先率一部分船只渡去南岸,以防萬一!”
孫權聞言,笑了笑道:“無妨,田狐貍雖然狡猾,卻未必知道我軍渡河的時機,子敬大可放心。”
話音剛落,一旁站著的黃蓋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不好!有大型船隊溯水而來!”
孫權一愣,連忙往東南方向看去,但見數里之外,一支黑壓壓的船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江心島上方急駛而來!
孫權大驚!
——現在的長江水道上,能有如此規模的船隊…必是田狐貍的“炎黃艦隊”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