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繁星似錦!
夏侯淵站在一處高坡之上,右手持著長刀,右手扶著佩劍,一臉嚴肅地看著田峻的軍營。
曹仁、于禁、李典、孔秀等四將分列左右,也都是一臉凝重。
此處地勢較高,雖與田峻的營地距十余里,仍可看到田軍營中影影綽綽的燈火。
此時,曹軍都已經撤出了軍營,不過,并沒有南撤多遠,而是在軍營以南十里布下了一個口袋陣,但等田峻前來入彀!
對于此戰,夏侯淵其實是寄予了厚望的,更確切地說,夏侯淵是想通過此戰來扭轉戰局的,甚至是一戰而竟全功。如果此戰能重創田軍,夏侯淵便不會再率軍撤退,而會乘機擴大戰果,奪回青州,一雪前恥。
除此之外,夏侯淵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如果只能小挫田峻,不能讓田峻傷筋動骨,那也可以給大軍順利撤退創造條件,給自己的這次青州之戰扳回一局。
“將軍,你說,田峻會出兵來追嗎?”
曹仁有些心里不踏實,猶豫了一下又低聲問道:“會不會…田峻沒發現我們是懸羊擊鼓?”
“不,田峻一定會發現的。”夏侯淵道:“我們故意將戰鼓固定得松松垮垮的,使得羊腳踢在搖搖晃晃的戰鼓上,發出雜亂的鼓聲,就是想告訴田峻這是懸羊擊鼓。若是田峻連這鼓聲的雜亂都聽不出來,那他就不是田狐貍,要改叫“田豬玀”了。”
“那…為什么現在還沒有動靜?”曹仁還是有些不放心。
“再等一等吧!”夏侯淵眼神看著前方,堅定地說道。
果然!沒過多久,那田軍營地之內的燈火似乎在…亂動了起來,而且火把隨之也多了起來,隱隱還有人喊馬嘶之聲。
“成了!”曹仁低呼一聲,長吁了一口氣道:“我軍張網以待,必獲大勝。”
夏侯淵緊繃的臭臉也開始松弛了下來,笑了笑道:“傳令各軍稍安勿躁,不可露了破綻。”
李典和孔秀應了一聲,讓人乘著蒙朧的月色前去傳令。
前去傳令的人,都是經過挑選沒有雀蒙眼(夜盲癥)的。在這個年代,夜戰受到雀蒙眼(夜盲癥)的影響很大,相比田峻用動物肝臟治療雀蒙眼來說,曹軍的雀蒙眼患者會更多一些,但這并非說不能夜戰。原本歷史上的官渡之戰,就是屬于夜戰,相似的戰例比比皆是。
在夏侯淵的傳令兵走了之后沒多久,對面的田軍營地便更加躁雜了起來,緊接著,火把如繁星一般亮了起來,足有數萬只火把!
最先開出營寨的明顯是騎兵,讓夏侯淵不太明白的是,這些騎兵出營之后,便開始分做兩部,一部往左運動,一部往右運動。
夏侯淵見狀,臉色又開始凝重起來,轉頭看向于禁,沉聲問道:“田狐貍…這又是而意?”
于禁也很是納悶,但是,突然,于禁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呼一聲道:“糟糕!”
“文則可是看出了什么?”夏侯淵緊張地問道。
于禁點了點頭,對夏侯淵道:“夜間騎兵行軍,通常每四人一個火把。從火把的數量來判斷,這兩支騎兵都不下兩萬人。他們分從左右兩側而去,恐怕是想繞到黃河邊去!”
“繞到黃河邊去?”
夏侯淵與曹仁對視了一眼,隨之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曹仁開口問道:“文則是說…田峻派出兩支騎兵,分別繞道到渡口的上游和下游,然后左右夾擊,奪取渡口?”
“末將不敢確定。”于禁道:“但確有這種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說明…田峻識破了我們的計謀,想要將計就計,跟我們打一個時間差,在我們因為要埋伏他而按兵不動的時候,他卻去把我們控制的渡口拿下,斷我軍后撤之路!”
“啊!那豈不是糟了!”曹仁低聲叫道:“這該如何應對?”
于禁嘆了口氣道:“局勢未明,不妨再看…”
就在此時,對面的田軍營寨躁雜聲更大了,火光更多更亮,那圍營的柵欄也全被推倒,深溝也被填平了數段,然后…似乎是…全軍出營了!
田軍出營之后,共分成十個方陣,每個方陣數千人上萬人不等,浩浩蕩蕩地列陣而進,直逼曹軍營地,而跑在最前面的一個騎兵方陣,那面巨大的將旗上,繡著冀州張三個大字,正是田峻的冀州軍區統師張郃!
“田狐貍這是要干嘛?想要夜間發動決戰么?”孔秀有些驚恐地了起來。
夏侯淵將長刀狠狠地插在地上,長嘆一聲:“大勢去也!”
身后諸將聞言,盡皆臉色蒼白。
到了此時,大家全都明白了…這仗打不下去了:如果在此與田峻決戰,姑且不論…能不能頂得住識破了己方計謀的田峻的進攻,就算頂住了田峻的進攻,被田峻派出的騎兵奪了北岸渡口,也是非常麻煩,就算奮力一戰奪回了北岸渡口,等到這一戰打完,高順的五萬大軍也有足夠的時間趕到黃河渡口的南岸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田軍騎兵到達渡口前,趕到渡口,守住渡口,逃回黃河南岸。
只是如此一來,這埋伏就打不成了,不僅埋伏打不成了,還得被敵田銜尾追殺!
但是,這是唯一的選擇,總好過全軍覆滅。
“沒想到…田狐竟如此難纏!”于禁嘆了口氣,單膝跪地,對夏侯淵道:“吾計不成矣,誤了將軍大事,請將軍治罪!”
夏侯淵扶起于禁道:“文則之才,吾亦服之,只是田狐貍太過狡猾,而且被其算計者又豈止文則一人?此戰主帥乃是本將,勝敗的后果還輪不到你來承擔。”
說罷,夏侯淵下令道:“撤出埋伏,全速退往黃河渡口。”
頓了一下,夏侯淵又對于禁道:“文則,我把全部的騎兵交給你,你給我盡快趕往黃河北岸渡口,以重兵死守渡口,護著后續趕來的軍隊渡河。”
“不!將軍!”于禁道:“請將軍率騎兵先行,末將愿為將軍死戰斷后!”
“這是軍令!”夏侯淵道:“本將豈可放棄大軍先行,若本將先行,大軍必然崩潰,而文則你有勇有謀,必能為我軍確保渡口不失!”
于禁見狀,也不再推辭,立即接了軍令告辭而去。
待于禁走了之后,夏侯淵又對眾將道:“誰能為我大軍斷后?”
部將孔秀道:“末將愿往!”
夏侯淵點了點頭,對孔秀道:“本將給你兩萬人馬,務必阻擋田峻一個時辰,你…能做到嗎?”
孔秀慨然道:“某愿以死擋之!”
夏侯淵拍了拍孔秀的肩膀,親切地說道:“若有不測,汝之妻子,某…額,主公會自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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