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柔說完情況有變之后,便不再說話,只是拿眼晴看向田峻左右。
田峻會意,有關變故或不利的軍情,最忌大聲稟報和討論,若是讓士卒聽到亂了軍心,會對作戰非常不利。
所以,如果有人用“大事不好了”、“不得了啦”、“壞事啦”等詞語在軍中大聲稟報,那人一定會被以惑軍之罪斬首示眾。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閻柔才在說完“確有變故”之后,便不再多言,等著與田峻私下匯報。
田峻對閻柔的這種做法很是贊許,輕輕點了點頭,然后從馬上跳下來,走到閻柔身邊,輕聲問道:“究竟是何變故?
閻柔輕聲答道:“主公,據暗哨傳來的最新消息,烏桓三王聚兵!規模很大,人數不少于六萬人!”
“六萬人?”
田峻慢慢瞇起了雙眼…
本次田峻一共出兵四萬人,烏桓人的兵力比田峻多了二分之一!
漢軍四萬人自然不懼胡人六萬,但要全殲…卻很難!
按照原本的計劃,本次做戰的目標只是烏桓單于蹋頓的王庭部,其人口總數約十萬人,兵力(青壯)不過二萬多人馬。但是,現在烏桓三王聚兵,總兵力不少于六萬,這場戰爭就得重新評估和規劃了。
“克堅,可有查清烏桓聚兵的原因?”田峻問道。
“詳情尚未查清。”閻柔道:“不過,據暗哨說,郭圖帶了大量物資來過草原。”
“這就是了。”田峻道:“烏桓此次聚兵,必是意在幽州。”
成公英走上前來,對田峻道:“難道…信息有誤?據我們掌握的信息,袁紹沒這么快連絡好步度根,所以,烏桓出兵幽州的事情,應該是在開春之后才能發生。”
閻柔道:“烏桓有年底三王會盟的傳統,只是,今年的時間早了一些,各烏桓王所帶兵力多了一些。”
成公英想了想道:“其實,咱們不必管它具體的原因,只要想辦法滅了他們即可。”
“正是如此!”田峻笑道:“他們聚在一起,我們正好可以將他們一勺燴了。只是,我們需要仔細籌劃一番,看看怎樣才能將他們一勺燴。”
說罷,田峻下今就地宿營,召集各部將領前來開會。
通過一天時間的討論和反復的戰術推演,一個新的作戰方案形成了…
夜色如墨,朔風呼嘯。
雪停了,天氣卻更冷了,哈氣成霜,滴水成冰。
北方的冬天,白天氣溫可能在零下五度左右,到了晚上,可能一下子降到零下十幾度甚至二十幾度。
熱鬧了一天的鮮卑人營地徹底安靜了下來。
將士們都躲在溫暖的帳篷里睡得很沉,而將領們則喝了劉和帶來的烈酒,摟著女人們進入了夢鄉…
這是一個…幾乎不需要設防的時刻——隆冬季節,冰天雪地,誰會來草原深處攻打烏桓的王庭?
唯一稍微有點威脅的,使是那居庸關上的黃忠。
但是,據斥候每天的回報,現在黃忠手上只剩下五千人馬,而且,就算是飛,黃忠也不可能用一天時間就飛不到這草原深處來。
更何況,田峻還剛讓劉和給烏桓送了大量的糧草和美酒呢!
更…更何況,烏桓三王聚兵,有六萬大軍在此,誰敢來犯?
沒有人…沒有人會想到此時會有任何危險,絕對沒有!
幾乎所有的人,都窩在帳篷里避風睡覺。營外的箭樓上,一個人都沒有,還有幾個箭樓被暴雪壓垮了也沒人管。
五更時分,東方的天空開始發白,天更冷了,風更大了!
突然,位于營地東北方向的三處馬廄同時燃起了熊熊大火,數萬匹受驚的戰馬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向營地席卷而來!
萬馬奔騰已經是很恐怖了。
——這是…大約四五萬匹受驚的戰馬在奔騰!
這是…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
不論是營房、柵欄、壕溝、人類、牛羊、以及奔跑中倒下的戰馬,全都被踏成爛泥!
在那些發瘋的戰馬后面,還有上萬的遼州騎兵在舉著火把,敲鑼打鼓地驅趕著這些受驚以馬群,并且時不時地往驚馬群里投擲點燃的火把火油罐,使戰馬更加驚慌!
而且,當有些驚馬要脫離“正確”的方向跑散時,立即就會有一隊早就等在那里的遼州兵燃起數堆大火,并用火把將驚馬趕上“正途”。
這就是成公英的“驚馬踏營計劃”。
驚馬所過之處,烏桓人死傷無數,遍地肉泥…
不過,驚馬能傷到的只是普通營地的烏桓人,對蹋頓和三王親兵所在的中軍卻構不成任何傷害,因為…這些人以及他們的戰馬,都是住在有高大柵欄防護的中軍大營里。
這些高大柵欄的圍墻比馬匹要高很多,當柵欄里的守衛發現有驚馬沖過來時,也立即在柵墻上點燃火把,怕火的戰馬便繞著中軍大營的柵欄而走,中軍大營也因此得以保存。
不過,事情沒這么簡單!
田峻是不會放過任何烏桓人的,尤其是這些烏桓貴族將領!
驚馬只是田峻發動的第一波攻去而已,緊跟在驚馬之后的是田峻的本部兩萬遼東精騎!
蹋頓的中軍避開了驚馬的沖去,卻逃不開遼東精騎的打擊!
蘇仆延和難樓(丘力居的幼子)皆死于亂軍之中;蹋頓和烏延、樓班等人拼死殺出重圍,帶著僅剩的五千多人亡命逃竄。
田峻將左右兩軍突前,中軍兜底,三軍分居東南北,成凹形追擊,嚴防蹋頓逃入空曠的草原,使得蹋頓無奈只好拼命向西邊逃跑。
雙方一追一逃,瘋跑了三十里路左右時,烏桓人仗著過人的騎術終于與田峻的追兵拉開了一段距離。
就在此時!前面又是鼓聲震天,一支上萬人的騎兵迎面向蹋頓的殘兵沖殺過來,當先一員大將,身如鐵塔,熊腰虎背,手持長戟,身背硬弓,正是遼州軍區統帥太使慈。
后有數萬追兵,前有強敵擋道,蹋頓別無選擇,只好帶著烏桓將士硬沖。
一場大戰下來,太史慈力斬樓班,閻柔刀劈烏延。蹋頓在親兵的拼死保護下殺出重圍,身后跟隨的烏桓將士已經只剩八百多人 雙方一追一逃又跑了三十里左右,憑著優良的戰馬和過人的馬術,蹋頓這八百親兵再次與追兵拉開了一里左右的距離。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雪停了,風小了,太陽出來了!
蹋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以為…終于可以逃出生天了。
然而,就在此時!身邊突然傳來親兵的驚呼聲。
蹋頓抬眼望去,在前面不足一里的雪原上,一支上萬人的騎兵正嚴陣以待,為首之人,正是遼東大將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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