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陷陣營沖到遼東軍前面時,田峻突然高聲喊道:“對面的可是高順將軍的陷陣營?”
僅僅一句話!
沖鋒中的陷陣營便立即停下了腳步,也停止了吶喊。
一個陷陣營的都伯上前問道:“你是何人?高順將軍何在?”
田峻道:“在下乃遼東太守田峻,高順將軍已經投奔了本太守。”
都伯道:“高順將軍為何會投奔于你?”
“董卓無道,殘害百姓,高將軍深惡之!故此才棄暗投明爾。”田峻回答道。
都伯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高將軍現在何處?為何不出來見我等?”
田峻道:“高將軍不忍與舊部相斗,已經渡河至黃河北岸。今有高將軍從弟高玄在此為證!”
接著,田峻身邊的高玄上前幾步,對陷陣營都伯拱了下手道:“趙遂兄弟不必多疑。田太守所說,句句屬實。”
那個叫趙遂的都伯又問道:“高將軍對我等有何吩咐?”
高玄道:“高將軍顧念舊情,不愿與溫候交戰,所以對汝等并無吩咐,汝等可自決之。”
“高將軍真是重情重義的好漢也!”
趙遂感嘆了一聲,又轉頭向陷陣營將喊道:“弟兄們是怎么想的?”
陷陣營將士同時舉起右臂,齊聲回應道:“我等皆愿跟隨高將軍!”
動作很整齊,好似出自一個人的動作。
聲音也很整齊,好似出自一人之口!
給人的感覺,這不是七百人…這就是一個人!
陷陣營的表現,看得田峻眼中異彩連連…
這才是練兵的最高境界——七百壯士心意相通,如同一人!
以前,田峻一直不明白,為什么陷陣營總是只有七百人?
為什么不練他個三千五千甚至三萬五萬?
直到這一刻,田峻終于明白了:人太多,就無法做到“心意相通,如同一人”。
七百人心意相通之后,就變成了一只可怕的“巨人”!
這只“巨人”有一千四百只手!
這只“巨人”有一千四百條腿!
這只巨人有…且只有一顆腦袋,那顆腦袋,便是——高順!
這樣的“巨人”,實際上已經不再是巨人,而是…“怪獸”!
沒有奧特曼,誰能抵擋這樣“千手千腿”的“怪獸”?
因此…陷陣營才能“所攻無所不破”!
難怪!
難怪呂布不放心將陷陣營交給高順統領,田為…因為陷陣營這只由七百壯士組成的“怪獸”,只與高順一人心意相通,呂布又豈能放心?
難怪!
難怪每逢大戰,呂布又必將陷陣營交給高順指揮,因為…因為只有高順,才是這只“怪獸”唯一的腦袋。
為什么原本歷史上,在高順死后,就再也沒有人能練出陷陣營?原來的陷陣營將士都去了哪里?
也許…這…就是歷史之迷的迷底——
因為,除高順之外,沒有人可以將七百人練到“心意相通、如同一人”!
趙都伯得到陷陣營全體將士的回應之后,對田峻抱拳一禮道:“我等陷陣將士,與高將軍乃是一體,愿回到高將軍身邊。不過…高將軍不愿與溫侯作戰,我等也不得與溫侯作戰!”
“這有何難?”
田峻大喜道:“你等在一旁觀戰即可,待此戰過后,便去尋高順將軍,重歸高將軍帳下,本太守在此承諾。今生決不將你等調離高將軍身邊。”
陷陣營將士們盡皆大喜。
趙都伯發一聲喊,陷陣將士們便全都跑到一旁聚成一個圓陣,對交戰雙方兩不相幫。
沒有了陷陣營的并州軍將士,士氣跌到了最底端。
在周泰、蔣欽、王越、典韋等猛將帶領的遼東精兵的夾擊之下,堅持不到一刻鐘便土崩瓦解了。
并州士卒紛紛投降,魏續見勢不妙,帶著三百多名親兵,亡命逃脫…
二千五百多車財物全部成了田峻的繳獲。
除此之外,因為并州狼騎本是騎兵,現在轉成步兵去攻小平津關了,留在營地的有八千多匹戰馬,也成了田峻的戰利品。
“這么多的繳獲,要怎么才能運走?”田峻有些犯難了。
田峻手上的遼東軍,現在在這個營地的,加上周泰和王越的兩支人馬,一共也就二千五百多并州軍,而財物就有二千五百多車,還有八千多匹戰馬和一些輜重。
“主公,我們要考慮的,是呂布接下來如何做。”成公英道:“呂布肯定很快就會得接到并州軍營被攻破的消息。”
“天華,你是怎么想的?”田峻問道。
“關鍵是,呂布是想要財物還是想要奪關。”成公英道:“我們首先看當前兩處戰場的情況:
在孟津關戰場上,鞠義有三千人馬,其中包括兩支先登營,張遼即使加上孟津關上的守軍,也奈何不了鞠義。
然后再看小平津關戰場,有黃忠和雷熊居關而守,短時間內呂布也奪不下小孟津關。這個時候,呂布會如何選擇?”
田峻眼中一亮,開口問道:“你是說…呂布不會再去管小平津關,而會…集結全部兵力來奪回財物?”
“是的。”成公英道:“撤離洛陽本就是董卓計劃中的事情。呂布去奪小平津關,只是想為董卓多爭取幾天撤退的時間而己。如今奪關無望,必會放棄奪關來奪財物。”
“也就是說,呂布會用全部的兵力來奪財物。”田峻點了點頭道:“呂布在小平津和孟津的兵力,再加上張遼的兵力,雖然有一些死傷,現在仍有一萬五千余人!”
“所以,在徹底打敗呂布之前,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先避上一避。”成公英道:“估計最多再過兩天,張飛率領的后軍一萬五千人馬也就到了。等張飛的人馬到達之后,一切就好辦了。”
田峻點了點頭,問周泰道:“幼平這段時間假扮盜匪,對周邊情況還熟悉吧?有沒有利于防守的地方可供暫避?”
周泰道:“主公,我等這段時間在北邙山上假扮土匪,對周邊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在此地東北方向二十里左右,有一個很大的莊子叫楊莊,莊子里有座塢堡。如今主人已經被董卓強遷去了長安。我們可暫去塢堡落腳。”
田峻想了想道:“可以。那我們就去塢堡暫避一下,待打敗了呂布,再將財物送去黃河之北。”
時間非常緊張!
此地離小平津度僅二十余里,此時天已大亮,呂布得到消息后,只要整合其身邊的三千騎兵,半個時辰就可趕回營地。
所以,田峻毫不遲疑,立即下令讓典韋、成公英和蔣欽三人,帶一千五百遼東軍,押著繳獲的財物車、輜重車和戰馬,以及一千多并州軍戰俘先行前住楊莊塢堡。
而田峻和王越、周泰三人,則帶著五百親兵和五百雷神特戰營負責斷后,準備抵擋呂布的追兵。
與此同時,田峻又派出快馬通知鞠義前來與自己會合。
至于那不愿與呂布為敵的陷陣營,則讓他們潛入北邙山中,避過呂布軍之后,再自行去小平津渡投奔高順。
小平津關,兩軍依舊在血戰。
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
陽光照著關墻下流淌的血液,閃著妖異的紅光。
激戰一整夜,并州軍死傷一千五百余人,守關的遼東軍也死傷了三百余人。
關墻下堆滿了雙方戰士的尸體,以及一些將死未死仍在緩慢蠕動的重傷者。
呂布雙眼冒火,死死地盯著關墻上的黃忠和雷熊。
就是這兩個討厭的家伙!自己數次混在士卒中殺上城頭,都是被這兩個家伙聯手逼下城墻。
“卑鄙小人,只敢以多取勝!”
呂布狠狠地罵道,卻渾然忘了是自己在用一萬人攻打人家四千人…
呂布心里有些焦躁,因為…至今沒有發現遼東軍的主帥田峻!
原本以為田峻去了孟津關。
不過,從后來得到的消息,在孟津關方向,與張遼對峙的是鞠義而非田峻。
“郝萌,你說…田峻會去了哪里呢?”呂布眉頭緊皺地說道。
郝萌也是眉頭緊皺,想了很久,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會不會…去偷襲我們…的營地?”
“哼哼,除非田峻是吃了豹子膽!”
呂布冷笑一聲,緩緩地說道:“據最后確定,田峻的兵力不過八千人。孟津關方向的鞠義手下有三千人,這里有近四千人。田峻身邊最多不過一千人。僅憑一千人,田峻敢去襲擊我們的并州軍營地的嗎?”
話音未落,但見北邙山的山道上,數百騎正向這邊狂奔而來,呂布定睛一看,忍不住低聲驚呼:“不好!那是魏續,他…他這是怎么啦?”
沒錯,來的正是魏續!
此時的魏續,盔歪甲斜,左肩還有一道駭人的刀傷,雖經包扎,依舊在往外滲血——那是被周泰給砍的。
而跟在魏續身邊的,只有三百多名丟盔棄甲的殘兵!
一見魏續這樣子,呂布就知道自己的營地出事了。
呂布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果然!
魏續來到近前之后,滾鞍下馬,跪在地上大哭道:“末將無能,被田峻襲破營地,我們的寶藏…全丟了啊…嗚嗚…”
呂布大怒,手上青筋暴起,用方天畫戟指著魏續道:“營地…營地是怎么丟的!”
“啊…妹夫,你聽我說…你聽我說!”魏續嚇得渾身發抖,不再叫溫侯,改叫妹夫了。
想到魏續的妹妹,呂布的心又軟了下來,收起方天畫戟,厲聲問道:“說吧!田峻有多少人?”
魏續道:“田峻只有一千五百多人,但同來的,還有一千多兇悍的盜匪啊,末將肩上這一刀,就是被那盜匪頭子給砍的!”
“陷陣營呢?陷陣營何在?”呂布再次大聲喝道:“有陷陣營在,再加上二千多并州精兵,能讓人家二千多人就攻破了營地?”
“陷陣營反了!”魏續道:“正是陷陣營反了,我軍士氣低落,末將才守不住營地的啊!”
說罷,魏續又將詳細的過程向呂布稟報了一遍。
呂布沒有再說什么。
按魏續所說的情形,這一戰,換上誰也守不住營他的。
呂布看了看小平津關,長長地嘆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看魏續和郝萌,沉思良久,最后一咬牙,下令道:“停止進攻,退兵回營,先滅了田峻再說。”
頓了一下,呂布又道:“快馬傳令給孟津關的張遼、成廉、曹性,孟津關不用守了。全部人馬回營,追殺田峻,奪回財物!”
郝萌道:“可我們幾乎全是步兵,弟兄們打了一個晚上,跑…跑不動了啊…”
“我帶三千騎兵先行,其它的人,你們后續再帶過來會合吧。”呂布道:“有我三千并州狼騎,諒那田峻也跑不了!”
說罷,呂布縱身跳上赤兔馬,帶著三千并州狼騎,快馬加鞭,向營地方向趕去…
北邙山南麓的大道上,蹄聲如雷,灰塵漫天。
田峻的這群人馬正在拼命趕路!
從并州軍營地到楊莊塢堡,雖說只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騎兵跑起來,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但田峻所要攜帶的東西實在太多,所以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而且受攜帶的這些東西影響,行軍速度也是大打折扣。
半個時辰的路程,現在快一個時辰了,仍然沒有趕到楊家莊。
東西實在太多!
行軍的隊伍排得很長很長…
最前面的是八千匹戰馬,戰馬后面是五百多輛寶藏車;
寶藏車后是二千多輛財物車,財物車后面還有三百多輛輜重車;
而輜重車之后,才最田峻率領的斷后的一千遼東軍?
路面并不是很窄,一次可供三輛馬車并行,但仍然排出了五里多長的隊伍。
最前面的戰馬已經快要抵達塢堡了,但最后的輜重車,卻還在五里之外。
就在此時,后面的道路上,又出現了滾滾而來的漫天灰塵…
呂布帶著并州狼騎追上來了,離田峻斷后的軍隊不到五里!
五里的路程,對全速沖起來的騎兵來說,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而已。
考慮到雙方相向而行,從雙方的行軍速度上估算,最多兩刻鐘,呂布就會追上田峻。
“還是讓呂布給攆上來了。”田峻苦笑道:“看來這一戰還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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