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揚長而去的蒙面人,波才感到一陣深深的懼意。
波才心里清楚,為首的蒙面人就是田峻!
不過,讓波才詫異的是:田峻并沒有殺人,一個都沒殺,連院子中的護衛,也都只是被敲暈。
必須將這個情況立即稟報給大賢良師!
波才不敢怠慢,在救醒了馬元義之后,顧不得療傷就騎了快馬,趁城門關閉前出了雒陽,快馬加鞭向冀州而去。
田峻出了太平道會館之后,就取下了蒙面黑巾,與十幾個手下混入人群之中,然后陸陸續續回到了田府。
在田府住了一個晚上之后,第二天早上,田峻便帶著帶著王雙,又用馬車載了良伯往青州東萊而去。
也許是昨晚對馬元義等人懲戒了一番的緣故,一路之上并沒有太平道人前來為難。
一路曉宿夜行,很是順利,眾人又都是有馬代步,走了七八天,便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東萊郡。
東萊郡是漢景帝時分膠東國而置,其地在今山東煙臺、威海一帶。轄境約柳當于今山東省膠萊河以東,岠嵎山以北和乳山河以西地區。
此時的東萊郡治所還是黃縣,黃縣就是后世的煙臺龍口市,地處膠東半島西北部,海岸曲線長68.4公里;東臨煙臺,南近青島,北與大連、天津、秦皇島隔海相望。在后世,這里被稱做是環渤海經濟帶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在原本的漢末歷史上,遼東霸主公孫度曾從遼東出兵,渡海攻占東萊郡,并占據東萊郡十幾年,后來被曹操派張遼擊敗。
田峻也正是了解這一段歷史,所以才圖謀東萊這塊地方,一則希望從東萊用海船收攏流民至遼東,同時,也是想用東萊做為自已以后攻伐中原的一個橋頭堡。
田峻到達東萊郡治黃縣時,田晏還未到來,田峻只好先住在客棧中等待。
黃縣是三國名將太史慈的故鄉,如今來到黃縣,自然是要去找太史慈的。不過,田峻讓黑冰閣的人找了幾天,雖然找到了太史慈的家,卻沒找到人。
據太史慈的家人說,此時太史慈已經外出做游俠之事未歸,不知所蹤。田峻只好以太史慈好友的名義,給太史慈的家人送了些錢財,先結個善緣。
閑來無事,田峻也是混跡市井之中體察民情,讓田峻很吃驚的是,太平道的勢力大得讓人難以想象,很多百姓都加入了太平道,就算是沒加入太平道的百姓,也把大賢良師當成神仙一樣崇拜。
而官府,當官的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太平道的危害,但縱然如此,卻都沒人敢禁止傳教,其原因無外乎太平道勢力太大,不敢相抗罷了。
“看來,在這個時間段要接手東萊郡的治理,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輕松啊。”
此時的鉅鹿城中,波才已經將雒陽城中發生的事情向張角匯報。
“師尊,徒兒一直想不通,田峻為什么要這樣做?”波才疑惑地問道。
張角慈祥地笑了笑,緩緩地問道:“徒兒有何想不通?”
波才道:“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通常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報復殺人,第二種可能是礙于我們的勢力退避三舍,躲得遠遠的。
可是,這小子卻是既不報復殺人,也不退避三舍,而是選擇蒙著臉將我們打一頓,丟下一句“古有掩耳盜鈴,今有蒙面打人”,然后便揚長而去,這…究竟是何玄機。”
張角笑看搖了搖頭道:“徒兒啊,論武藝,論戰略軍謀,你都是很出色了,但說到揣測人心這一道,你還要多加歷練啊。”
波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謝師尊教誨,還請師尊解惑。”
張角想了想道:“田峻這小子不簡單啊,他這樣做,有可能是在變相告訴我,他也在暗中做著跟我們相似的圖謀!”
波才驚問道:“何以知之?”
張角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對官府來說,其實已經無異于掩耳盜鈴了,而田峻這小子以“蒙面打人”回應,豈非是在告訴我,他也如我們一般,對天下懷有不軌之心?”
波才還是有些不解道:“師尊,這樣說,似乎…有些牽強…”
“確實有些牽強。”張角接著道:“不過仔細想一下這小子這幾年的所做所為,就不顯得牽強了。而且,上次見面,這小子還說過與我們“志相同,道不相同”的話。”
波才想了一下道:“確實如此,據之前的情報,這小子在遼東大肆收攏流民,恐怕是…真有反心了。”
張角道:“所以,為師判斷,田峻的這種做法有三個目的:其一是向我太平道示威;其二是告訴我們,他知道我們的圖謀,但不想與我們為敵;其三是為自己留條后路,或者,甚至…有可能是在暗示我們將來可為盟友。”
波才再拜道:“師尊高贍遠矚,徒兒信服。”
張角點了點頭,又道:“聽說這小子的父親做了東萊太守,在東萊這邊,我們要早點布局,多放點心思。”
田峻并不知道,自己一個率性而為的主動,會被張角腦補出這么多內容。
在黃縣等了五天之后,田峻終于等到了田晏的到來。
不過,卻不是從海上來的,而是從陸上來的,因為海船還在抓緊建設中,暫時還不能滿足大規模運兵的需要。
同來的還有成公英、王越和華雄,以及從遼東帶過來的三千精兵。
工作交接得很順利,幾天之后,新太守田晏正式上任。
在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后,田峻私下里對田晏道:“父親,形勢非常嚴峻,現在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峻兒為何會如此認為?”田晏初來乍到,還是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田峻解釋道:“父親,太平道無孔不入,郡兵已不可用,郡中官吏也不可用,便是這黃縣城中百姓,恐怕只要張角登高一呼,就會群起造反,此時如烈火烹油,只要一點火星,便會烈焰滔天,釀成大禍!”
“情況竟危急如斯,為何朝廷卻毫無所覺?”田晏大驚道。
田峻道:“朝中有識之士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十常侍中有人與太平道勾結,蒙蔽圣聽,敢說太平道壞話的,均遭迫害貶謫!”
田晏其實也不傻,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開口問道:“那…就是說天下將亂。你剛才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那最壞的打算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