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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萬國盡征戍,何鄉為樂土

  尤苛和素利的妻妾們,在天黑時份追上了素利。

  看到被田峻放回的大兒子尤苛和妻妾,以及退回的五千匹戰馬,素利心里很是不解。

  “這…這怎么可能,田狐貍為什么會將你們放了?”素利急切地問道。

  尤苛道:“父親帶兵離開之后,那田…田狐貍似乎是害怕了,親自給孩兒解了綁,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素利焦急地問道。

  “那可惡的田狐貍說,父親是真英雄,欲示好于父親,以保邊境平安!”尤苛對素利道。

  “那田狐貍真是這么說的?”素利有些詫異地盯著尤苛問道。

  “確實如此,那田狐貍的手下將軍有意見,還被田狐貍喝斥了幾句呢。”

  素利想了一下,突然陰惻惻地笑道:“田狐貍自尋死路,這番可怨不得別人!”

  手下大將坎突頓不解地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素利道:“之前我沒有攻柳城,是因為怕他對我兒子不利,如今他將我兒子放了,手中再無人質,我自然是要回軍去殺了他!”

  尤苛道:“父親,田狐貍不是將我們放了嗎?為什么還要去殺他?”

  “他還殺了你三個弟弟!我又豈能放過他?”素利冷哼一聲道:“他現在后悔,已經太遲了!”

  說罷,素利對手下將士道:“傳本將命令,今晚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就殺回柳城,抓了田狐貍,碎尸萬段,為我那三個兒子報仇。”

  眾將聞言,都面面相覷。

  因之前在柳城時,田峻“善意”地忽悠他們說,和連正在劫掠他的的老家,使得他們一個個都是歸心似箭,都想早點回去救自已的部落和親人。

  但此刻素利卻要回軍再攻打柳城,豈不是會耽誤他們救援親人和部落的時間?

  所以,諸將們都有些怨言,可是,懾于素利平時的威嚴,又不敢違抗素利的命令,只好面面相覷,希望有人出面勸說素利。

  最后,還是坎突頓比較大膽,出面對素利說道:“可是…可是那和連正在劫掠我們的草原,將士們…將士們都想著早點回去將和連他們給趕走呢。”

  素利斷然道:“和連所剩兵馬不多,不必太過擔心。先殺田狐貍,再去滅了和連。快去傳令吧!”

  眾將見素利有些生氣了,雖心有怨言,也只好做罷。

  只是這樣一來,本來就不擔心會被夜襲的鮮卑軍,因大家都心存抱怨,夜間的警戒就更加松弛了,軍隊的士氣也變得非常低落…

  四更時份,夜色如墨,寒風呼嘯。

  鮮卑人的軍營顯得特別安靜。

  這正是一天中最困的時刻,鮮卑營中幾乎是毫無防備。

  漢軍已經示弱,放回了素利的大兒子和妻妾,連白送的五千匹戰馬都一并送回了。

  所有人都認為漢軍這是被嚇破膽了,沒有人會認為漢軍還敢對鮮卑軍不利,何況漢軍才一萬五千多人,而鮮卑營地,有近十萬人馬。

  所以,鮮卑營地的防御罕見的松弛:沒有寨墻柵欄,營地外沒有挖掘壕溝,沒有放出斥候,少數幾個放哨的,也東倒西歪地在打著呼嚕。

  田峻帶著人繞了一圈,繞到上風口的位置,這樣做,是便于在夜襲時放火。

  幾乎所有的夜襲,都是一邊突襲一邊放火燒營,這是老套路了,但放火也是屬于技術活的。

  要順風放火!

  否則,燒不到敵人反而把自己燒死,那就悲催了。

  此時已到深秋,草原上刮的是強勁的西北風。

  所以,田峻才帶人繞到了西北面。

  呼嘯的西北風吹散了悄然行軍的聲音和戰馬身上的氣味。一萬五千漢軍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了鮮卑人的營地。

  前鋒斥候悄無聲息地干掉了營地外正在打呼嚕的鮮卑哨兵,漢軍順利地突入了鮮卑軍營。

  田峻點起火把,點燃綁著油布的箭矢,然后一拉獵日弓,箭矢帶著一團火光扎在了兩百多步遠的一頂大帳篷上,在呼嘯的西風吹拂下,立即在帳篷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就是進攻的命令!

  漢軍將士們也全都快速地射出手中的火箭,然后一夾戰馬,大聲吆喝著向敵營殺去,一邊放火,一邊大砍大殺,殺聲震天,吼聲如雷!

  鮮卑軍營立時人喊馬嘶,亂做一團,整個營地都沸騰了起來。

  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馬找不到人,人找不到馬。

  很多鮮卑戰士光著身子從燃燒的帳篷中竄出到處亂跑…

  沒有馬匹,沒有兵器,甚至很多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在漢軍的驅趕下,向東南方向的營地倒卷而去。

  東南方向離得稍遠的鮮卑營地,本來已經開始集結兵力準備抵抗,可是,兵力尚未集結好,便又被瘋狂逃命的自己人給淹沒了。

  于是,真正的“兵敗如山倒”出現了,而且,這還是夜間的“兵敗如山倒”!人馬之間的互相踐踏比之白天更甚百倍!

  素利在親兵的保護下,從自己的部下中殺開一條血路突圍而出,跟在身邊的鮮卑將僅兩萬多人。近七萬鮮卑人要么被殺,要么被燒死踩死,要么被俘,要么…四散逃入了廣褒的草原。

  就連剛被田峻放回的大兒子尤苛和那群妻妾們,也全都沒于戰亂之中,不知所蹤,不知是死是活。

  素利放聲大哭,對田峻恨之入骨,卻又再也不敢有絲毫耽擱,在安排了幾員親信去收攏逃散的殘兵之后,便縱馬逃進了草原深處。

  田峻下令黃忠和華雄追敵十里而回,然后打掃戰場。

  戰場之上,死尸枕籍,血流成溪,斷肢殘軀遍地,其景甚哀,其狀甚慘…!

  縱然是心腸早已堅如如鐵石的田峻,也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

  “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

  積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鄉為樂土,安敢尚盤桓。

  棄絕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坐在一塊土坡上,看著狼籍的戰場,田峻沒有一絲的高興,反而覺得有些恍忽失落。

  看了看自己骨節粗壯的雙手,田峻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來到漢末這個時代已經快一年了,死在這雙手下的敵人早已上百了,而死在自己手下將士手中的敵人,早已上了十萬!

  殺人,殺人,不停地殺人,這就是自己的初衷么?

  田峻很討厭殺人,其實田峻更愿意去“活人”!

  可是,在這個亂世之眾,不殺人又怎么能“活人”,不殺人連自己都“茍活”不了。

  就像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設計殺敗這群鮮卑人,恐怕遼東遼西的漢人就會被素利的十萬大軍殺得凈光。

  呃…,當然,是自己先殺了人家才不到八歲的三個孩子…

  可是,有區別嗎?這人遲早得殺!

  族群的對立,在現階段只能用手中的刀來解決,每一個民族都在做著同樣殘酷、殘忍的事情,都在不遺余力地削弱對方,為本民族爭取生存的空間。

  只有待自己足夠強大了,才能推動民族的融合。

  田峻咬了咬牙,站起來,抬腿踢開一條斷腿,踏著被鮮血澆灌得有些泥濘的草地,向戰場走去。

  “黃將軍,此次戰果如何?”田峻來到黃忠身邊,開口問道。

  “稟報田將軍,殺敵二萬余人,俘虜三萬,已收得戰馬兩萬多匹,將士們還正在周邊草原搜尋,應該還可以找到一些。”

  “哦?怎么俘虜這么多?”田峻點詫異。

  黃忠指著一群正被押送過來的俘虜笑道:“很多鮮卑人連衣服都沒穿好,沒有兵器,沒有馬匹,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只要我們的騎兵趕上去,除了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條。”

  田峻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料到了鮮卑人戒備松懈,卻沒想到會如此松懈。”

  成公英道:“據俘虜交代,是素利下令天亮后回軍攻打柳城,引得鮮卑將士們心懷埋怨、士氣低落所至。因為這些鮮卑將士,都想著早點回去救他們的部落和親人。”

  黃忠問田峻道:“田將軍昨天在柳城城頭詐呼素利,說和連會劫掠素利的草原,究竟是真是假?”

  “既然是“詐呼”,自然就不是真的了。”

  田峻笑道:“據我所料,和連此時應該在整合人馬,沒那么快出兵東部鮮卑。”

  見黃忠等人不解,田峻解釋道:

  “其一,和連并不知道素利從彈汗山退兵的原因。

  其二,就算和連知道素利退兵的原因,他也不知道我軍的情況和戰略目的,又怎敢輕易出兵勢力強大的東部鮮卑草原?”

  聽田峻如此一說,黃忠等人都明白過來了。

  唯有腦袋有點“卡”的華雄不太明白,還在訥訥地問道:“那素利為什么會相信主公的話,認為和連會劫掠他的地盤?”

  成公英笑道:“因為之前田將軍對素利說,我們漢軍是受和連之邀,才出兵草原去殺素利的兒子的。

  這樣就讓素利以為我們漢軍是與和連串通勾結好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會變成,當素利與我們漢軍開戰時,和連必定從素利的背后策應我們漢軍。”

  “原來如此!”

  終于明白過來的華雄,暴發出一陣驚呼,隨后大聲嚷嚷道:“以主公之智,不該被叫做田狐貍,應該叫做“賽狐貍”…呃不,我說錯話了…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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