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峻笑了笑,走上前去,身休微蹲,側身含胸,左掌曲肘側向斜指,右掌護在胸前,雙腳不丁不八,擺了個通臂拳的起手勢。
“咦!”
田晏和鞠忠、鞠義都同時吸了口冷氣。三人都是識貨之人,田峻的這個姿式,將全身護得嚴嚴實實,又蓄勢待發,似乎每一個角度都可發出凌厲的進攻一般。
鞠義眼神一凜,墊步上前,左手格向田峻右掌,右拳轟向田峻面門。
田峻不退反進,一招金沙飛掌,身體左轉,左拳變掌向左橫格,右手狠狠一拳搗向鞠義脅下。
鞠義扭身讓過,又是一招擺拳擊向田峻左耳。
田峻身形稍退,右掌伸出,疾如靈蛇般搭在鞠義襲來的右腕上,左手曲指如鉤,扣向鞠義咽喉,卻是一招八卦擒拿手法中的纏腕鎖喉。
鞠義大驚,左手護住了咽喉,右手卻被纏住,身形后仰,腳跟又被田峻拌了一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這還是田峻及時松手,否則,鞠義的這條右臂至少也得脫臼。
僅出手兩招就被放倒!
鞠義吃了輕敵的虧,哪肯罷休,側身一滾,接著又是一個鷂子翻身,身體如彈簧一般高高蹦起,在落地的瞬間,便彈起一腳向田峻踢來,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田峻以掌封堵,卻被鞠義這一腿踢得掌肘發麻。
鞠義一招領先,拳腳交加,攻勢連綿不絕,一拳一腳都快若閃電,勢若雷霆。
田峻以通臂拳法相戰,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看不清兩人的招式,但聽得兩人拳腳所帶的風聲和拳腳相交的“嘭嘭”聲響成一片。
鞠義的優勢在于力大無窮,出招迅捷。而田峻則勝在拳法精妙,剛柔相濟。
前世的田峻(王耕)出自山東通臂拳世家,通臂拳講的是掌拳并用,有起有落,變化多端。“起如虎之撲人,落如鷹之捉物”。
拳法古時雖有,但真正興起是在明朝和清朝,所以論拳法之精妙,鞠義自然無法相比。
俗話說:剛不能久。兩人打了半個時辰,鞠義漸漸力竭,氣喘如牛,拳腳稍慢,便被田峻一記漂亮的掃蹚腿掃倒在地。
鞠義不服氣爬起來再打!
但是,此時鞠義已經力氣用盡,出手緩慢,打不到三招,便被田峻用一招泰拳中的頂膝給頂翻在地縮成一團。
田峻拍拍手走上前去,向鞠義伸出右手。
鞠義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拉著田峻的手站了起來,向田峻拱手道:“多謝公子留手!”
鞠義心知肚明,最后這一記頂膝,若非田峻留了力氣,恐怕會將人頂死都有可能!
田峻道:“承蒙鞠兄相讓,多有得罪。”
田晏跑上前來,拉著田峻大聲道:“俊兒,你何時學得如此精妙打法?”
田峻得意地揚了揚頭:“拳法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呃,你…你究竟妙手偶得了多少東西…”田晏看了看田峻的雙手,心中茫然不解。
鞠義的傲氣被打壓了一下,一掃狂妄之氣,整個人也內斂了不少。
田晏將鞠義暫時委以親衛統領之職,待有戰事,再授于官職。
沒想到無意中收得這么一員大將,田峻開心不已。想到反正在宮中上班也完全無事可做,干脆請了五天的假,每天與鞠義等人在家中練武,將通臂拳的一些拳法教給鞠義等人及五十名親衛將士。
田峻后來又比鞠義比試了兵器,鞠義用的兵器是斬馬刀。
田峻的長戟稍顯靈敏,而鞠義的斬馬刀則勢大力沉。兩人打了百余招,田峻還是因力氣不夠敗下陣來。
再比試馬戰,又是鞠義稍勝半籌。不過鞠義再也狂妄不起來,因為鞠義已經22歲,而田峻才14歲。幾年之后,待田峻力氣成長起來,勝負猶未可知。
田峻閑來無事,也在洛陽城中拜訪了一些漢末名人。
袁紹在陳耽府上見過的,田峻又親自袁府見了袁紹,此時的袁紹已到三十歲左右,卻堅決推辭朝廷的征辟,不肯為官。
袁紹其實早在不到二十歲時,便已出任濮陽縣長,有清正能干的名聲,后來因母親病故服喪,接著又補服父喪,前后共六年。
之后,袁紹拒絕朝廷辟召,隱居在洛陽。袁紹雖自稱隱居,表面上不妄通賓客,其實在暗中結交黨人和俠義之士,發展自己的實力。
田峻與袁紹相談甚歡,兩人都很佩服對方的才干,惺惺相惜,宛如多年好友相見。
在田峻的印象中,袁紹并非像后世所說的那么多毛病,反倒是聰明多智,極為豪爽大氣之人,想來就是有毛病,也是做了諸侯之后慢慢養成的。
田峻向袁紹打聽曹操的情況,才知道已經去做了頓丘令(今河南濮陽清豐縣)。
接著,田峻又特意去拜訪了蔡邕。
為什么要特意去拜訪蔡邕呢?與許多穿越眾一樣,都是為了拱蔡邕家的小白菜蔡琰。
在所有的三國美女中,蔡琰絕對是穿越眾們的首選。田峻也不例外。
在蔡邕家以討教詩文為名泡了半天,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蔡琰,結果看過之后,大失所望,實在是…太幼嫩了!還是個不到八歲的小屁孩…
唉,還得等…等很久很久…
段颎府上也去了一趟,畢竟是田晏的老上司,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除此之外,便是早晚練武和在下班之后陪女扮男裝的夏雪在洛陽逛街…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約莫過了十幾天,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混日子的田峻受到了劉宏老大的召見。
這次并非在朝堂上正式召見,而是在后宮。
田峻走到后宮,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劉宏一臉嚴肅地坐在錦榻上,面前有一個人正哭得一抽一抽的,旁邊張讓等幾個中常待,也都是一臉悲戚。
田峻走上前去,向劉宏行了一禮道:“微臣叩見陛下,恭請陛下吩咐!”
劉宏卻沒有叫田峻做什么事,反而用很嚴肅的語氣對田峻道:“鮮卑猖獗,愛卿可有方略?”
田峻臉色一正,朗聲道:“微臣愿為陛下鋒刃,但有所命,萬死不辭!”
劉宏點了點頭,將一封奏章交給田峻。
田峻一看,終于知道出什么事了。原來是趙忠的從兄一家全死絕了!
趙忠的從兄叫趙苞,赴任遼西太守后,趙苞派人將他母親、老婆和孩子全接去遼西享福。結果人還沒到遼西,被前來劫掠的鮮卑人給截了胡。
趙苞聽說母親及老婆孩子被鮮卑人抓了,立即帶著近三萬漢軍出城與鮮卑人對陣 鮮卑人將趙苞的母親和妻子帶到陣前,逼迫趙苞投降。
趙苞對他母親哭道:“為子無狀,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圖為母作禍,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毀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
意思就是:忠孝不能兩全,老娘你讓我好為難哦,我要是救你,就毀了忠節,對不起皇帝,我…我…我真是太難了…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
趙苞的母親一聽,心里拔涼拔涼的,便干脆把心一橫,斷然回復道:“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爾其勉之!”
于是,趙苞下令全軍進攻,將鮮卑人打得落荒而逃,張苞的母親及妻子皆為鮮卑所害。
趙苞收殮母親和妻兒的尸體下葬,謂左右親隨道:“食祿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吐血而亡。
看完奏章之后,田峻也是驚訝不已。心里很是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天知道趙苞是怎么死的?
絕對是炒作!趙苞很可能是病死的,趙忠借題發揮,以此向皇帝邀寵。
可是這話不能說出來,說出來也沒人聽。
于是,田峻長長地嗟嘆一聲,開口說道:“沒想到趙侯爺從兄,竟如此忠義剛烈,令人佩服!”
劉宏看了田峻一眼,開口說道:“其實這件事跟田小子你有關!”
“跟我有關?”
田峻一愣,立即又問道:“胡人很少大雪天出來劫掠,莫不是檀石槐沒追殺到我,才轉而劫掠漢境泄憤?”
劉宏道:“確實如此,愛卿以為,當如何處之?”
“小子”換成了“愛卿”!
田峻心中暗喜,想了一下道:“鮮卑人以強者為尊,若讓檀石槐覺得大漢軟弱可欺,則后患無窮!”
劉宏道:“那,依愛卿之見,該當如何?”
田峻憤然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彼敢來犯,便該斷其狗腿三條!削其利爪兩只,微臣斗膽請戰!”
劉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勇氣可嘉!方略如何?”
田峻道:“前番征鮮卑,漢軍損失不少而致現在邊郡兵力略顯不足,兼之糧草亦不易籌備。所以,微臣以為,大戰可以暫緩,但滅其一部,以戒其心,使其不敢肆意劫掠,卻是非常之必要!”
劉宏點了點頭,又道:“你年歲尚小,不足以統軍一方,若以你父出征遼西,以你輔之如何?”
田峻大聲道:“微臣父子愿為大漢之藩籬,且微臣斗膽放言,三個月之內,必為忠良復仇。若出征后三個月之內無捷報傳與陛下,當請陛下治吾父子之罪!”
對于田峻的膽識,劉宏非常滿意。
而張讓和趙忠等人,則很滿意田峻的態度——對宦官系的態度!
劉宏欣慰地笑了笑,對田峻道:“你且先下去吧,待明天朝會,再議此事。”
田峻向劉宏行了一禮,告辭而出。
快走到宮門之時,有小黃門攔著田峻問道:“張侯爺讓咱家問一聲,此次出征,當求何職?”
田峻想了一下道:“既然忠良歿于北塞,吾父子愿繼之。”
小黃門點了點頭,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