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虞師太說著話手掐指訣,口里念念有詞,手掌一翻,打在若紅胸前,看似毫無力道的一掌,連若紅僵硬的身體也不曾推倒,就像是極輕微的一次拍撫。
如此毫無力道的一掌,卻讓若紅感覺到劇痛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每一個細胞都在那里叫囂著,讓她疼的血氣翻滾,一下子沖破了被無虞師太封住的穴道,尖叫出聲。
“啊…”
同一時刻,無虞師太的身子被反彈開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佛塔身上,臉色陡然間變得慘白,嘴角緩緩流出血液來。
“怎么會這樣?”
無虞師太圓睜雙目看著若紅,她本想著把若紅的魂魄,從這個軀殼里逼出來,卻不料若紅的魂魄已經在這個軀殼里堅若磐石,不可驅除了。
打出去那一掌的內力,反彈回來,直接使她內腹重傷,五內翻騰不定,痛苦不已。
“你…你占據梅三小姐的軀殼意欲何為?”她說道。
若紅疼的彎著腰,眼睛里滿是因疼痛而涌上的淚花,面上沒有溫度的望著她,帶著顫音說道:“你…你身為出家之人,怎么可以殺生呢?”
若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怎么知道她來干嘛?又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她又沒有做過什么害人的事情,連一個蟲子都不曾害死過,憑什么就要送她去投胎,她才不要去投胎呢!誰知道她若死了,還有沒有來生。
若紅瞪著面前這個尼姑,她又沒有害過她家的人,憑什么就把她當成禍害了呢!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我除的是鬼魂,無關乎殺不殺生。”無虞師太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身子站直了。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是鬼魂?我若是什么鬼魂,怎么可能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若紅啞聲喊道。
“呵呵呵…”無虞師太冷笑連連,“你敢說你不是一縷魂魄?你占據她的肉身意欲何為?”
“要你管!我又沒殺你媽,也沒有勾引你老公。我招你惹你了?用的著你多管閑事?”若紅疼的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對面的老尼姑。
“老公是什么?”無虞師太知道她說的不是什么好話,只是不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
“小姐,…”
若紅帶著些譏誚說道:“老公就是你相公,你夫君…”
丹橘聽見若紅那聲喊叫,頂著心里的害怕跑了進來,轉了十幾座塔才看到若紅彎腰蹲在那里,趕緊跑過來扶起她,“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沒事。”若紅慢慢的站起來,臉上慘白慘白的,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度凝聚成珠兒。
無虞師太知道她剛才說的“勾引你老公”是什么意思了,她的臉色難看的很,又看了一下那里的主仆二人,轉身隱入塔后面去了。
丹橘看到若紅的臉色,和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兒,眼睛里還有淚花兒,嚇了一跳,擔心的開口問道:“您哪里疼,傷到哪里了呀?”
說著話,丹橘在她身上摸索了一下,沒見到有傷,拿出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淚。
若紅沖她安撫地笑了笑,抬頭看到無虞師太從塔后面退了出來,在她的對面,米珍珠正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珍珠,放她走吧。”若紅說道。
無虞師太的身子一頓,猛的轉過身來,“你…你是故意一個人到這里來的,就是要引我出來的?”她說道。
“是的呀!”
若紅呼了一口氣,說道:“我不喜歡老是被人跟蹤的感覺,那樣太讓我沒有安全感,所以就想了一個引蛇出洞的法子,引你出來咯!”
她們剛到這里的時候,米珍珠和弓月就現有人跟蹤她們,后來若雪她們出來游玩的時候,也有人跟著他們,米珍珠和弓月反身查看,卻又沒有找到人。
若雪前些天回家后,若紅陪田氏和周姨娘出來過幾次,每次米珍珠都現有人跟蹤,查看時卻又見不到人。
這讓若紅想到那個人的目標可能是她,她帶著米珍珠單獨出來過一次,確認了她的猜測。
今天出來前,她和米珍珠弓月商量了引蛇出洞的法子,勢必要把那個跟蹤她的人揪出來。
“就憑她還殺不了我。”無虞師太瞟了一眼米珍珠,不屑的說道,手下已經做好防御的招式。
“那加上我呢?”弓月從另外一側轉身出來,盯著無虞師太的一雙手。
無虞師太看到弓月,臉色變了變,雙手抬起來擺了一個起手式,準備接下兩個人的攻擊。
她知道這兩個丫鬟功夫很高,跟蹤她們的時候,有兩次差點就被她們捉到了。
“還有我呢!”石榴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從一座塔后面轉出來,和米珍珠弓月形成一個三角,把無虞師太圍在當中。
她和米珍珠弓月學了兩個多月了,雖然打不過米珍珠和弓月,打一個普通人還是可以的。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埋怨的意味,好像她被人忽略了似的。
無虞師太擺著架勢轉了一圈,沒想到她一個活了半輩子的老人,居然被幾個小丫頭給算計了。
若紅感覺自己這會兒好多了,她笑的云淡風輕,說道:“無虞師太你想多了,我可沒有想殺人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跟蹤我,目的又是什么,如今我知道了,也就沒事啦!你可以走了。”
無虞師太冷笑起來,“呵呵呵呵,你會這樣好心?”
若紅收了臉上的笑容,“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跟蹤我,可沒有要殺人滅口的心思。”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殺人是要犯法的,我還沒有活夠呢!不想觸犯王法。”
無虞師太神情復雜地看著若紅,又轉身看看周圍這幾個女孩子,說道:“她被鬼魂附身了,你們難道都不怕嗎?”
丹橘往地上啐了一口,說道:“呸,你才是被鬼上身了呢!大白天竟說鬼話,鬼才信你呢!”
若紅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不打擾師太游園了。
珍珠,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