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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在久通財富待到晚上,關了大門,計算了一天的流水,才和梅志遠等兄妹回了梅家。
剛在門口下了馬車,就有曹老夫人身邊的吳媽媽,在那里等著他們,“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可回來了,老奴在這里等您一個多時辰了,您可算回來啦。”說著話上前搶在蓮馨前面,扶著若雪下了馬車。
“是阿婆有什么事兒嗎?”若雪邁著蓮步走下腳踏站在地上,后面丹橘石榴扶著若紅也走下馬車。
先下馬車的梅志遠和梅志高,站在臺階上,等著若雪若紅兩人下了馬車,一起往府里走。
“可不是嘛,老夫人聽說錢莊里出了事,急得什么似的,就讓老奴在這里等著您回來,就請您們去說話呢。”吳媽媽還想摻著若雪,被弓月米珍珠兩人,不著痕跡的擋開了。
“大哥,我們一起去阿婆那里坐坐吧。”若雪說道。
“好,走吧。”梅志遠應道,邁開腳往內院走,若雪若紅跟在后面也走進院門。
梅志高站住腳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去見我阿娘…”
沒等他把話說完,吳媽媽就說道:“三太太也在老夫人那里,二少爺也一起去吧。還有三少爺四少爺和幾位小姐,也都在老夫人那里,”
梅志高停頓了一下,看看夜空,已經這么晚了都沒睡覺,這是都在擔心呢!
梅志高邁開腳步跟了上去,緊走幾步追上若雪,“大姐,阿婆找你去肯定是問錢莊的事,到時候怎么說?”
他想著要不要對一下口徑,免得到時候出現話語不同,互相拆臺的事情。
“還能怎樣說,實話實說。”若雪說道。
松鶴院的堂屋里,坐了一屋子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屋里彌漫著陰郁的低氣壓,像是下一刻就有一場暴風雨,就要當頭落下來了。
七八個丫鬟在邊上站著,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盡量讓自己成為隱身人,她們也不想呆在這樣壓抑的屋里,可又找不到離開的理由,只能杵在那里當木頭。
若雪他們到的時候,外面打簾子的丫鬟都沒通稟,見了他們也沒像以往那樣喊一聲大少爺,或是大小姐,只是福了福就打起簾子讓他們進屋里去。
若雪是在梅志遠后面進入屋里的,她后面是若紅和梅志高,她邁進屋里的時候,屋里的人越過梅志遠都看向她,好像她是一塊磁石那樣有吸引力。
曹老夫人在北窗下大炕上,靠著兩個大引枕坐著,身上蓋著五福團花的錦被,一雙略有褶皺的手放在被子上面,兩手之間握著那串檀木佛珠。
二太太楊氏和三太太陶氏在炕腳的椅子上坐著,手里端著茶盞卻沒有要喝的意思,應該是已經喝了不少,這會兒實在喝不下了。
幾位梅家的少爺小姐圍坐在圓桌邊,桌上放著炒過的花生瓜子,還有兩碟子小點心兒放在那里,讓孩子們當零食吃。
若嫻低頭看鋪在膝頭的一方帕子,像是在研究上面的花朵,用什么針法繡出來更好看。
若蘭坐在姐姐若鳳身邊,兩只手玩著若鳳腰間的如意結的穗子,若鳳從她手里把穗子拽回來,一會兒看不見就又被若蘭拿著玩起來,最后若鳳索性隨她玩去。
若菲背靠在圓桌上,湊著窗邊小幾上燭火的光亮,拿著兩根彩繩編一個同心結。
梅志芳抓了一把炒過的花生,把一個個花生仁兒剝出來,在桌子上攢一堆,拉著梅志書在桌子底下猜拳,誰贏了誰就吃一粒花生仁兒。
“阿婆,我們回來了。”
若雪若紅和梅志遠梅志高,站了一排,給曹老夫人施禮,又轉身給楊氏和陶氏福了一下。
坐在一邊的幾位少爺小姐都站起來,大哥大姐的一通亂喊,算是打過招呼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也不打發人回來說一聲。”曹老夫人的語氣帶著責備不滿,看著站在面前四個孫輩兒。
“讓阿婆擔心了。”若雪說道。
楊氏看到梅志遠就想問錢莊的事,這里不是她住的院子,曹老夫人還沒有開口問話,她不敢搶在頭里說話,這會兒見他們都給老夫人行禮過了,就問道:“志遠,錢莊里怎么了,沒有讓人把銀子都兌走吧?”
“錢莊里沒事,錢莊里還有很多銀子。”梅志高說道。
陶氏看了兒子一眼,警告他不要多話,才看著若雪他們說道:“志遠,你們在外面奔波一天了,快坐下歇歇喝點兒茶水再說話。”
陶氏說話很有技巧,她如果說讓若雪坐下來,那樣必然引起楊氏不滿,曹老夫人也會覺得陶氏越過她這個長輩,對孩子們釋放關心而不滿。
她這樣說既討好了楊氏,又沒惹曹老夫人不快,因為,曹老夫人關心梅志遠比若雪尤甚。
梅志高看到陶氏警告的眼神,扯著嘴角傻笑了一下,就在梅志芳旁邊坐下了,一扭頭看著桌子邊兒有一把花生豆,伸手一下都抓了。
一個一個的往嘴里丟。
梅志芳想跳起來,去把他剝的花生仁搶回來,眼角看到面色嚴肅的阿婆,就老實的抓了幾個花生,剝了皮自己吃了。
也不再和梅志書猜拳了。
梅志書見三哥不和他玩了,抓了一把花生在桌上擺起長龍來,自娛自樂玩的忘我。
等若雪他們都坐下,丫鬟奉上茶水。
若蘭從繡墩上跳下來,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到若紅身邊兒,就往她身上一靠,仰頭看看她的臉色,委屈的小聲說道:“我去你屋里找了好多回,都沒見到三姐姐,我都哭了呢!”
“這樣啊!姐姐有事出去了。”
若紅微笑著捏捏她的小臉蛋兒,若蘭才甜笑著又往她懷里蹭蹭,靠的舒服了才罷。
曹老夫人才又開口說:“說說吧,錢莊如今怎樣了?”
若雪端著茶盞慢慢喝著,她不想這個時候開口說話,這會子她說話必會招來責難,也會引起阿婆和二嬸的火氣,那必然又是一次不歡而散。
她現在不想惹火上身。
梅志遠喝了兩口茶水,見若雪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不能都不說話,他放下手里的茶碗,把久通財富里發生的事情,沒添減的仔細說了一下。
只是隱去了那五十萬的虧空沒說。
楊氏本來想著就錢莊擠兌的事情,抓住若雪的錯處,火上澆油的挑唆曹老夫人,重新提起家主人選的話題,逼著若雪把家主令牌交出來。
她想拉二老爺梅繼山一起來的,可是梅繼山覺得事態不明,他不想這個時候鬧得家宅不安,就推說朋友請客躲出去了。
現在說話的是她兒子,楊氏可不想和兒子杠起來,想訓斥若雪吧,奈何人家一句話沒說,讓她連找個話頭兒都沒處找去。
“這么說錢莊被人擠兌,不會影響到家里的銀錢收入了?”楊氏問道。
“他們把銀子取走,還要給咱家掏利錢呢!怎么會影響到收入。”梅志高說道。
“這就好!”曹老夫人像是放下一塊大石般,呼出一口長氣。
二小姐梅若嫻把放在腿上的帕子,拿起來疊了兩下,“不是說,那個借了我們家五十萬銀子的人,他出海購物的船被劫了嗎!?那…豈不是賠了,我們家的銀子還要的回來嗎?”
“對呀!”
楊氏的聲音忽的拔高,她正找不到話茬指責若雪,若嫻的問話,一下打通她找茬的話頭,好比心火旺的時候,卻立時吃到一口冰,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全身舒坦。
“要不回來,那豈不是就要賠五十萬兩銀子了嗎?”楊氏贊賞的看了女兒一眼,這個女兒太貼心啦!真是她的小棉襖啊!
曹老夫人本已舒展的抬頭紋,又重新堆積成山川大河,她有一種被孫子戲耍的惱怒。
不對,不是孫子的錯。
曹老夫人帶火的老眼看向若雪,口氣重又帶上指責說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一次就借出去五十萬兩,這么大的事兒都不和家里人商量,現在好了吧?一下賠了五十萬兩,你要怎么和家族交代?”
楊氏看了一下若雪,就看著曹老夫人滔滔不絕的說道:“早就說她年紀小,管理家族產業不合適,她二叔三叔都慣著,也不好好教養,現在闖出天大禍事來,總該關在家里好好教導一下了吧?”
曹老夫人被楊氏看的更加惱火,好像是她非要讓若雪管家似的,家主令牌是她兒子給若雪的,又不是她給出去的,讓她如何管,總不能去偷去搶吧?她可做不出來。
沒等曹老夫人再度開口說話,若雪就說道:“二嬸覺得晉彰王世子還不起銀子?”她慢慢轉動著左手上的白玉鐲,低眉垂眼不看任何人,“晉彰王世子要借銀子,是可以不借的嗎…”
“就是呀!可以不借,你為什么要借給他?”楊氏斥責道。
“他帶著幾十個侍衛,天天待在久通財富里,你借不借?你若不借?那,久通財富只有關門了。”若雪看向曹老夫人,說道:“我們家是商賈之家,得罪了王室宗親,以后怎么做生意?有誰敢和得罪王室宗親的人做生意?”
一直都沒說話的陶氏,這時笑著說道:“若雪說的也是,終究是胳膊拗不過大腿,螞蟻撼不動大樹,我們得罪不起人家呀!”
“再說啦!人家晉彰王世子也沒說不還銀子。”若紅說道。
若紅抱若蘭在腿上坐好,小孩子這會兒有要睡覺的感覺,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閉上片刻又要睜開看看。
陶氏笑著寬慰曹老夫人,說道:“阿娘也莫要焦心了,若紅說的也有道理,人家都沒說不還銀子,咱們就先亂了陣腳,…”
楊氏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被曹老夫人揮斷了,“天不早了,我也乏了,都回吧。”她說道。
曹老夫人往后一靠,眼睛也閉上了,只有手里的檀木佛珠還在慢慢轉動著。
梅志遠站起來,向著曹老夫人躬身一禮,梅志高兄弟幾人也都起身,有行禮的也有沒行禮的,亂紛紛往外面走。
若雪起身福了一下,轉身看到妹妹抱著睡了的六妹妹,若蘭的小腦袋,依著若紅的肩頭上已然睡熟了。
她上前想要把若蘭接過來,陶氏緊走幾步到跟前兒,“給我吧。”她伸手把若蘭抱過去,若紅從丹橘手里拿過自己的斗篷,展開給她兜頭蓋上。
楊氏嘴角撇了撇,低聲嘟囔了幾句什么,轉身往外面走,身后跟著她的兩個丫鬟。
眾人陸續的出了松鶴院,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冠芳院,芍藥迎著兩位小姐進了小花廳,又忙著指揮小丫鬟伺候若雪她們洗臉凈手,又使人去廚房叫人把飯提上來。
“小姐餓壞了吧,飯馬上就好了。”芍藥從小丫鬟手里拿了胰子,擦在手心里,揉勻了涂抹到若雪的手上。
“我到不怎么餓了,你們三小姐剛剛還喊餓呢!”說著若雪就笑了。
“就是餓了嗎!從下午到現在都七八個小時啦,能不餓嘛?”若紅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我可不是你,工作起來不管不顧的,連饑餓都可以忘了。”她說道。
丹橘石榴凈了手,過來服侍若紅洗漱。
若紅看到石榴走過來,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她臉上的傷,抹了藥膏又涂了淡淡的一層粉,看著沒有先前那樣明顯了。
若紅小聲說道:“不是讓你歇著嘛?怎么…”
“奴婢臉受傷了,手又沒有受傷。”石榴說道。
芍藥看著若紅,不解的說道:“七八小時、工作是什么?”
若紅剛剛就著丹橘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呢,就被芍藥的話,噎的吐了出來,接著就咳嗽起來。
丹橘忙吧手里的茶碗遞給石榴,轉過身來為若紅拍撫著后背,扭頭瞪了芍藥一下。
若雪嗔怪地也瞪了芍藥一眼,“喝口茶壓一壓。”她說道。
“那個小時…”若紅又咳了兩下,喝了一口石榴遞過來的茶,才說道:“就是時辰,一個時辰的一半,是小半個時辰,小半個時辰就是小時啦。”
終于把話圓過來了。
芍藥“噢”了一聲,“好像是這樣子的。那…工作是什么啊?”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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