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戶隼人跟在失島戀的身旁側后,時而低頭思索,時而又看一看失島戀。
他雖然沒有繼續追問,但對失島戀還是有些好奇,正好借著順路的機會多觀察一會。
和尚都發現不了的東西,失島戀卻能一眼認出。
所以她能看見更深層的東西?
如果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來說的話,看見更深層的東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沒有被臟東西盯上,每天所受到的驚嚇也夠驚悚的了。
況且…
被人在公寓外擔心掛念了一個小時,也令水戶隼人心頭一暖。
話又說回來,對自己這么上心,這個失島戀是不是喜歡自己?
不是喜歡自己,也大差不離了!
這么一想,還有點小興奮,以后她表白的時候自己是不是要裝的淡定一點?
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失島同學是自己做飯吃嗎?”
抱著菜筐,失島戀縮著肩膀:“嗯,晚飯和早飯都是我來做,外婆現在身體不是很方便,不過我都會留好中午的飯菜,外婆用微波爐稍稍加熱一下就好了。”
“嗯…真是,辛苦了。”
短短一句話,水戶隼人大概就聽出了失島戀的家庭狀況。
原主雖然是個孤兒,但好歹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失島戀的家庭情況卻似乎更加糟糕。
“沒有很辛苦,以前都是外婆照顧我,現在我來做這些也是理所應當的,而且學校里每一學期都會發獎學金…”失島戀越說聲音越小,不是每個人都能喜氣洋洋的將自己的傷疤揭開供人觀賞,“所以,一點都不辛苦。”
說著,兩人已經走過了幾棟建筑。
和建在公路一旁氣派的福山公寓不同,失島戀的家要向巷子中走上一段路程,道路狹窄,幾乎是車輛單行道。
一棟一戶建的門牌上寫著失島的字樣,水戶隼人腦子微微一轉。
失島戀既然說起自己和外婆住在一起的話,那外婆家顯然不可能姓‘失島’。
失島又不像鈴木、佐藤、田中、渡邊這樣的姓氏一樣在島國廣泛分布,算是比較少見的姓氏,父母雙方的家庭都姓失島的概率極小極小。
所以要么是失島戀的父親入贅了母親家,要么就是因為某些原因,失島戀從父姓改為母姓。
而且這棟獨棟建筑,從外立面和形制來看都比較老了,隱隱約約的還能看見缺損的地方,得有半個世紀的年頭,住在這樣的一戶建中…
恐怕又是一段傷心往事。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水戶隼人也不方便對別人的家務事說些什么,即使對方是一個對自己有好感、說不定抱有愛慕之心的女生。
“對了,能加一下LINE…”
就在水戶隼人想要問失島戀LINE號的時候,三名不速之客卻走了過來。
兩人留著短寸,一個則像是牛郎樣留著過眉的長發,不過統一的是三人都穿著相對不那么‘正經’的衣服,看起來就差把‘我是壞人’幾字寫在臉上。
如果現在不是冬天而是夏天,穿著短袖的情況下說不定還能從他們的手臂上看到刺青。
曰本對刺青文身的固有印象十分‘深刻’,深刻到室內泳池、海邊沙灘都會專門立上牌子提醒——‘有文身的客人請不要入內,或者用文身貼遮掩文身,謝謝配合’,要是出現在電視節目中,則是干脆把文身處都糊上馬賽克。
“這不是失島家的小姑娘嗎?今天能正好遇見,真是運氣啊。”
為首的耳釘短寸男瞥了眼水戶隼人,眼睛放在了水戶隼人所持的御幣上。
“…”失島戀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看著地面。
“你們家欠的錢到底什么時候能換上?再拖下去連利息都還不上了,喂!”
牛郎樣的青年瞪著眼睛,攥著拳頭似乎隨時都要沖上來似的。
這三人的身材都說不上健壯,但氣勢卻很足,嚇唬嚇唬普通人完全足夠。
“志村先生、木下先生、三橋先生…”失島戀唯唯諾諾的鞠著躬,“錢錢錢錢…錢不是我和外婆欠下的…”
“哈?這么說你想賴掉你媽媽欠下的錢?你和那個老不死的是不想活了嗎?”
三人向前更逼進了一步,志村盯著水戶隼人的眼睛,另外兩人也做著前撲的起勢。
“可,可媽媽欠的錢…早早早就已經還上了…一百萬,一百萬已經還完了…”
“一百萬?你知道現在利息就已經多少嗎?就算把你的器官都割下來賣掉,再送到歌舞伎町也不夠償還!”
歌舞伎町是什么地方,顧名思義。
雖然現在歌舞伎町中已經沒有多少水商販的服務,都是各種針對外國游客的高消費陷阱,真正明白的人都是去OO,或者自己尋找那些開在繁華地帶門面沿街二三樓的免費接待所…
不過乍一聽,歌舞伎町還是很唬人的。
要是一個普通女子高中生說不定還真的被嚇到了,但失島戀可是能看見不干凈東西的人,心理素質遠超常人,所以水戶隼人毫不擔心失島戀會受到驚嚇…嗎?
“嘁,和她這個小屁孩說什么,直接進去把老不死的揪出來,她肯定還有錢。”另一名短寸青年伸出了五根手指,“十日,百分之五十的利息,你自己算一算這么些年已經翻多少了?”
“得過億了吧。”
“過億?”
兩人愜意的交談著,過億對普通家庭來說完全是不敢想象的數字。
“這這這這是違法的…”失島戀嚇得快要哭出來了,天天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或許能將膽子練大,但也有可能會被嚇成鵪鶉,“這么高的利息是違法的。”
水戶隼人皺起了眉毛,十日五割,完完全全高-利貸(暗金)了。
暗金這種東西在哪個國家當然都是違法的,即使是極道合法的曰本也是如此,不過要是寫進法律中就會被世人老老實實遵守而不去違法的話,那警察和監獄還有什么用?
況且說白了,能放出暗金的人,本身也是極有社會活動背景的人士。
在曰本這個黑白模糊的國度,不允許賭博則有‘柏青哥’,打上了馬賽克就能攝制法律禁止的東西,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灰色以驚人的生命力在法律外游走。
模糊的灰色證明了在這國度中調節社會運行的不只是法律,還有暴力、金元、道德,而法律往往是最后走投無路頭破血流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