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來,天諭令的執掌者更換共計十九次,現在的泠泉境是第二十任。
悠悠歲月中,有一處位于世間極西之地的秘境,在執掌天諭令的某個百年歲月里,曾主動提出做過一個約定。
將其余六大秘境的源術貢獻出來,共享。
那一次,那六處秘境都同意了這個要求,紛紛將自家傳承無數年的源術拿了出來,但這些隱匿世間的老妖怪又豈是凡人之心。
在歲月的積累下,這些源術早已被設下層層封印,有些是各秘境故意為之,有些則是歲月累積下的枷鎖。
就這樣,極西之地的那處秘境雖然得到了領悟六道源術的機會,但最終因為這些封印和枷鎖卻不得不止步在巨大誘惑前面。
那些領悟源術的天之驕子不是受到反噬根基受損,便是失去修為甚至淪為廢人一個。
時隔數百年之后,方時七重新開啟天諭令,再次提起了這個要求,雖然只是對圣堂和業火獄兩處,但無疑會令所有秘境都關注過來。
或許會像當年一樣,泠泉境對于兩道源術會止步于那些禁制之外,但這件事一旦發生,無疑會令世間發生難以形容的變化,甚至于引出所有秘境相繼入世,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天墉神使和柳冥海在聽到方時七的話時,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們也想起了很多年前發生的相同事件,那時候的源術尚不能被領悟,如今幾百年過去,源術上的禁制累積更深,泠泉境一幫年輕弟子又如何做的到?
對于這二人來說,年輕便意味著廢物。
“你倒是很聰明。”
天墉神使忽然開口道。
方時七說道:“晚輩也只是借鑒先人的想法。”
天墉神使說道:“你應該明白本使說的是什么。”
方時七淡淡一笑,說道:“被神使看穿了,六道源術太過強大,暫時不是我泠泉境能夠承受的,不過兩道還是可以的。”
天墉神使眼神漠然,道:“你就這么自信能夠將源術領悟成功?”
方時七目光一轉,視線從江朽身上掠過,道:“我對自己自然是沒自信,但對我的小師弟有信心。”
“嗯?”
天墉神使眼神一變,看向方時七身后那個看起來并不出眾的少年。
江朽身上就像蒙了一層薄薄的黑紗,讓這個道行極深的神使大人竟也是捉摸不透。
“就憑他一個太初境修行者?”
天墉神使明顯對于這種低階修行者提不起任何興趣。
江朽也是有些疑惑,卻始終保持著平靜。
方時七說道:“難道圣堂之人都是看境界來評價一個人的嗎?十七歲的太初境七重天,圣堂有幾個?”
天墉神使不屑道:“這般天賦,最好能夠好好活下去,否則一旦不小心死了,再強的天賦也會淪為黃土。”
“不勞煩神使費心。”
方時七把指尖輕輕點在天諭令表面的波紋上,道:“二位若是沒什么意見,便滴血認誓吧。”
天墉神使目光深邃的沉默了片刻,隨即一指點下,指尖浮現一道血紋,一滴附著圣光的鮮血從空中落下,很快便融入了天諭令之中。
“你最好祈禱這小子不會死在源術之前,半年之后,我在昆侖古域等你們。”
話音落下,天墉神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迅速朝著南方掠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天際。
“該你了,柳殿主。”
方時七看向柳冥海說道。
柳冥海眼角一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直接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精血飄出,在真氣的包裹下融入天諭令之中。
一陣如漣漪的波動停止后,天諭令歸于平靜。
方時七雙手再度結印,天諭令逐漸消失,隱沒于虛空之之中。
“多謝,半年之后,我會帶著小師弟親自拜訪業火獄。”
方時七沖著柳冥海抱了一拳,完全沒有顧及對方鐵青的臉色。
“走!”
柳冥海大袖一揮,帶著一眾魔宗強者朝著遠方疾掠而去,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方時七把手搭在眉毛上,望著向東遠去的數道氣息,滿意的點了點頭,胸口處忽然傳出的劇痛卻令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咳咳!”
“咳咳!”
“大師兄你沒事吧?”江朽上前問道。
方時七隨意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天墉不愧是神使,修為太強,要不是有圣物在身,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
說著話,一絲血跡從他的嘴角緩緩溢了出來,臉色更白了一些。
江朽看了一眼洛之,說道:“有隱霧之主在,大師兄死不了。”
“哈哈哈哈!說得對!”
方時七雖然體內有傷,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洛之冷冷的看了江朽一眼,道:“這里還需要我嗎?”
江朽抱拳道:“多謝前輩。”
洛之說道:“處理完此間之事,來東城門外找我。”
話音落下,她便朝著城外掠去,黑湮侯和白獰王等一眾隱霧修行者迅速跟了上去。
江朽看著他們遠去,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皇城下的戰斗似乎就這么停止了。
隨著隱霧一眾的離開,方時七跟江朽交代了一些事情便也遠去。
城墻上面依舊站著元齊兄妹和祝念等人,江朽站在城墻下面,更遠的地方是景成果和相柳。
情形單調了很多,戰斗雖然停止了,但元景兩家的恩怨還沒有結束。
或許在除了事件兩位主人公之外,其他人才后知后覺,這場戰斗持續了十幾日,但參戰的一直都是隱霧和魔宗的修行者,完全沒有依附于皇室和神王府的人現身。
元齊和景成果都在借他人之手行事。
神王府積累多年的底蘊自然是難以想象,景成果背后自然有著不可估量的力量。
但元齊有什么?
他被圣堂給予自由之身不過數日,有什么可以和景成果甚至整個神王府抗衡?
元迦是隱霧之主的弟子,但眼下一眾隱霧強者已經離開,這兄妹二人要如何抵抗?
江朽站在雙方中間,就像是紐帶一樣,似乎在串聯,又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相柳站在景成果身邊,在經歷先前的一幕之后,已經完全沒有戰斗之心,這也是方時七能夠安心離開的原因。
景成果的目光越過江朽望向城墻上,說道:“你還有何倚仗?”
元齊平靜回應道:“你呢?”
景成果說道:“你應該知曉,神王府現在的力量可以輕易抹殺你。”
元齊眼皮微垂,道:“你忘了。”
景成果眉頭一皺,道:“忘了什么?”
元齊大手一揮,手掌劃過的方向是整個天都城,道:“天都,乃至整個大渝都是我元家的!”
“哈哈哈!”
景成果不禁笑道:“元齊,看來圣堂的培養讓你越發的幼稚了。”
元齊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再一次大手一揮。
這一次,有澎湃的力量從他的衣袖間席卷而出。
隨著這股能量融入到空氣之中,有數道身影從各個方向現出身來。
或是行走在街道上,或是站在屋頂上,容貌不一,姿態不一。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衣角上都有一個“繡”字。
景成果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看著這些人朝著皇城腳下聚攏,元齊說道:“大渝的繡衣使者,從來都是效忠我元氏一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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