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流言蜚語
其實，小芳一直跟著劉青山，是因為有些害怕。
畢竟她就是個小女生，一個人在村子附近的山地里干些活還好說，可讓她一個人深入大山去挖竹筍，她真不敢。
就算是之前挖五指毛桃，她也是跟著村里的嬸嬸阿姨們結伴去。
你想啊，她這樣一個花一樣的女孩子，就算僥幸躲避了山里的猛獸，可是，萬一山里有變態呢？
奶奶總說，小芳，你一個人不要去太深的山里，就在村子附近得了。
畢竟，深處的山脈不僅會出現本村的一些人，也會偶爾遇到一些別個村的獵戶什么的。
特別是在奶奶聽鄰居說了別個村子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猥褻他們村的十幾個年紀最小的僅有五六歲的女娃娃之后，更是擔心得不得了。
她總說，現在的人都變壞了，而且是壞到骨子里去了。
有她不停的在耳邊吹風，小芳心里也會害怕。一個人走在山里的時候，特別是深一點的山時，就總會覺得有人跟在后面似的。
還有就是，山里的野獸是真的多。特別是老林子，各種奇奇怪怪的動物總是格外的多。
“我不悶，你別跟著我了，行不？”劉青山語氣堅定的說道，“咱們各走各的，你再別跟著我。”
“我不。”
“哎呀，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煩啊？”劉青山有些被氣到了，“你一個大姑娘，成天跟著我這個大男人，你也不怕被人說閑話。”
“誰會那么無聊啊。”小芳還是緊緊跟在劉青山后面，“反正，我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挖，我就去哪里挖，你挖什么，我就挖什么。”
劉青山真的是服了她了，站定腳步，回過身來，很是認真的說道：“陳小芳，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現在，立刻，馬上，走前面，自己走，愛去哪里去哪里，但是，就是別跟著我。”
見劉青山如此認真，小芳知道自己再耍無賴是行不通的了，就說道：“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你明知道我一個女孩子獨自前往山里是很危險的，為什么不能讓我跟著你啊，而且，我今天都帶了午飯了，我不會再搶你的飯吃了。”
“哎呀，你別啰嗦，你走你的。”劉青山之所以如此反對小芳跟著自己，主要還是怕村里人說閑話，對小芳的名聲有影響。
他一個大男人倒是沒什么，可小芳不一樣，小芳是個女孩子。
而且，小芳小時候的口碑也不咋滴。當時，她養父母意外去世的時候，村里不少八婆就說是小芳克死他們的，還不許自家的孩子跟小芳一起玩。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小時候小芳才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因為，就他不嫌棄小芳。
可如今不一樣了。如今小芳靠著自己的努力，挽回了口碑，而且還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可不能再讓她的名聲受損了。
“快走啊。”見陳小芳還站著不走，劉青山就故意裝作很不耐煩的說道，“哎呀，你快走，你先走，這回我不攔你的路了，你往前面走，等你走了半個小時了，我再走。”
小芳見劉青山果真要趕自己走，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逗留。
她往前走去，莫名的，背影有些孤單。
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恍惚間又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別的小朋友也是這么趕她的。
每次她想走過去跟別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時候，那些人就趕她走，不愿意跟她一起玩。
雖然她知道劉青山沒有這樣的意思，可莫名的，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來。
她有些沮喪，眼眶也濕了，。
劉青山看著她的背影漸漸縮小，幾乎就要被遠處的綠影遮蔽。忽然間，有些不忍，就叫道：“喂，陳小芳，你真走啊。”
陳小芳頓了一下，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聽著聲音感覺有些不對勁，劉青山快步上前，繞到陳小芳前面。
陳小芳卻急急忙忙的背過身去，又用后背對著劉青山。
劉青山更奇怪了，就伸手去掰小芳的肩膀。
等他看到小芳的臉頰時，嚇了一大跳。
這丫頭怎么哭了！
“你！”劉青山看著滿臉淚痕的陳小芳，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我不過就是讓她別跟著我而已嘛。
“你干什么呀。”劉青山故作嫌棄的說道，“哎呀，你這么大一個人了，干嘛還哭啊？我又沒罵你，沒打你，就是讓你別跟著我而已嘛。”
陳小芳抬起微微發紅的眼睛，卻仍舊是一副倔強的表情：“劉青山，我又不是因為你趕我走才哭的。”
“那你干嘛哭。”
“我。”小芳忽地垂下眼簾，微微低頭，聲音也弱了，“我，我就是想起小時候，別人也這樣趕我走，所以才有些難受。”
劉青山渾身一震，這才想起小芳小時候的事情來。
那時候，她養父母剛過世，正是她最難受最痛苦的時候，可就在那個當口，卻有人在私底下教自家的小孩子，說小芳是喪門星，讓自家的孩子千萬別跟小芳一起玩。
小孩子口無遮攔，一傳十，十傳百，最后，全村壓根就沒幾個小朋友愿意跟她玩。
哪怕有些家長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可在其他小朋友的引導下，大多數小朋友還是會把小芳當成魔鬼來看待。
好像跟小芳玩了，小芳就會吃了他們的肉，喝了他們的血似的。
剛剛自己趕小芳走的態度，確實像極了當年的那幫熊孩子。
他怪不好意思的說道：“小芳，對不起啊，我剛剛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著，你是個大姑娘，如果被村里人看到你天天跟著我一起進山挖竹筍，這對你的名聲不好而已。”
小芳揉了揉眼睛，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所以我才會一直跟在你后面，其實，我，我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跟著你的。”
“害怕？”劉青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朗朗乾坤，你怕什么啊？”
“怕野獸，怕”小芳看著一臉純澈的劉青山，實在不愿意將那個變態的故事說出來，玷污了他的耳朵，就道，“怕鬼。”
“哈哈哈。”劉青山大笑幾聲，“陳小芳，你是不是傻啊，這大白天的，哪里有鬼嘛。”
“反正我就是怕，你不怕是你的事，我怕我的，你笑什么笑。”小芳擦了擦眼睛，用力撞了一下劉青山的胳膊，從他身邊走過。
待她走出幾步了，劉青山才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真煩躁，算我服了你了，行了吧，你就跟著我吧。”
陳小芳大喜，回頭驚喜的看著劉青山。
見她這么沒出息，劉青山說道：“不過，我也不能免費當你保鏢，以后，進山挖竹筍的時候，你必須帶兩份午飯進山。”
“為什么要帶兩份？”
“哎呀，你這個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我給你當免費不收錢的保鏢，讓你管頓飯不過分吧。”
聞言，小芳趕緊笑道：“不過分不過分，以后，只要進山挖筍，我就給你備一份午飯。”
“這還差不多。”劉青山仰起下巴，“嗯——”
“什么意思啊？”
“讓我過去啊，你個跟屁蟲走后面。”
“你才跟屁蟲呢，你是我保鏢，你自己說的。”
“嘿，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其實，走在山里，身邊多個伴確實沒那么寂寞。
雖然兩個人經常吵架，經常彼此看不順眼，但是，在這廣袤靜謐的山林之中，有個說話的人，其實還是挺好的。
山林的廣袤，不單單是因為它的面積廣，有些時候，更是因為人站在茂密的林子里時，向四周看去，眼睛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翠綠，仿佛置身在綠色的深海里。
那種感覺雖然很奇妙，甚至有點兒悠然似幻的感覺，可是，如果旁邊多了個說話的人，便會給這種奇妙與悠然增添一份真實感，讓人更覺得愜意。
只是，就像劉青山之前所擔心的那樣，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小山村里，山民們沒有什么日常娛樂活動，閑下來的時候，就只會聚在一起八卦村里的事情。
一個花一樣的姑娘與一個年齡相當的男人頻繁同時出現在同一片林子里的時候，閑話自然而然的就來了。
“你們發現沒有？最近經常在山里看到小芳跟青山待一起啊。”
“是啊，我也見過兩次。”
“他們是不是在處對象？”
“怎么可能呢？小芳是獨女，青山是獨子，兩個人沒有可能的嘛。我看啊，就是年輕人在玩玩而已。”
“也是，現在的年輕人可不保守了，不像咱們當年，就是跟別人說句話都要臉紅的。”
“不一定吧，說不定，他們就是結伴干活而已。”
“呵，哪有這么單純？我看啊，兩人指不定那個了呢。”
“哪個了？”
“就是那個。”
“我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孤男寡女的天天呆在一起，肯定有事情發生的嘛。”
“到時候肚子大了可就有好戲看了。”
小芳奶奶蹲在菜園子的籬笆下，聽著過路的幾個女人正在說小芳的事情，心中一陣顫抖。
小芳最近一直都在跟青山一起挖竹筍？不是說，只是幫忙賣竹筍嗎？怎么還一起挖竹筍了？
這丫頭為什么沒跟她說？
奶奶皺起眉頭，臉色如灰。
等幾個人走遠了，她才從菜園子里走出來，關上籬笆門，就趕緊往家里走去。
又是一個夕陽無限好的黃昏，橘黃色的太陽已經將半邊身子掩入西邊的群山之中。
小芳扛著鋤頭，興高采烈的往家里走。
夕陽的余輝將她勻稱健康的身形拉得很長很長，一會兒印在路面上，一會兒印在墻壁上。
她跟著劉青山挖筍已經有快一個禮拜了，這些天，每天的收入都能保證在平均五百塊錢左右。
所以，一個禮拜下來，她就攢了差不多四千塊錢。
今天又是收益頗豐的一天，因為隨著時間的增長，竹筍已經微微長高一些，不僅更容易找到，也更容易挖些。
如此，盡管竹筍的價格日漸下降，但由于每天挖到的竹筍日漸增多，所以每天的收入也差不了多少。
就比如今天，她就挖了整整七十多斤竹筍呢，就算明天的竹筍價格只有八塊錢一斤了，那也有五百多塊錢。
剛推開院門走入院子里，小芳便扔了鋤頭，興高采烈的跑到屋子里，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
卻不想，剛走入堂屋，便覺得氣氛不對。奶奶坐在椅子上，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她立馬停下歡快的腳步，有些不解的看著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很少有這樣的表情，就算是往時跟村里人因為家畜家禽禍害地里的莊稼之事而跟人吵架了，她也只是一時之氣，一轉過身，就忘了，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板著一張臉，一動不動的坐在堂屋里守著她回來。
“小芳。”奶奶依舊面色如鐵的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沒告訴我？”
“啊？”小芳一愣，搖頭道，“沒有啊，奶奶，你怎么了？”
“沒有嗎？”奶奶的眉頭越發緊了，“真的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小芳還是搖頭。
奶奶看著渾身臟兮兮，就連頭發上都沾了不少泥土葉片的小芳，嘆了一口氣：“唉，小芳啊，奶奶老了，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可能都轉不過彎來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我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希望你能好。”
“嗯。”小芳有些懵逼。
好好的，奶奶怎么說這些話？
奶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小芳走過去，在奶奶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奶奶一邊伸手替她摘去頭發上的葉子，一邊說道：“小芳啊，你也不小了，明年就二十了，你看村里有幾個女孩子，年齡跟你差不多大，孩子都有了，奶奶呢，也不敢奢望你能早早的就當媽，一邊要養家，一邊還要養娃，這樣太辛苦了，不過，奶奶還是希望你能盡早找個對象，這樣一來呢，家里的重擔也不至于全落在你身上，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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