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野豬一叫,生死難料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老爸就拿起鋤頭出門了。
劉青山見狀趕緊問道：“爸，你干嘛去啊。”
老爸站在昏暗的院子中，身上披著薄薄的晨曦，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去給果林松土，準備施肥過冬。”
聽到老爸說是要去給果林施肥，劉青山也沒多想，就隨著老爸去了。
老媽雖然知道真相，卻沒告訴他。她怕這兩父子大清早的會吵架，不吉利。當然，她要吵架的話，不管任何時候，都是吵架吉時。
她從廚房里喊出來：“青山，別管你爸了，你快拿個大盤子來，我幫你裝點茶，等會兒涼了，你好倒瓶子里去。”
“哦。”劉青山望了一眼已經走到小溪對岸山腳的老爸，扭頭便鉆入屋子里。
老爸回頭看了一眼，見大門口不見了兒子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呵，我就說，姜還是老的辣嘛。”
到了山里，他故意往深一點的山走去。
這樣一來，就不會跟兒子遇上了。他知道，一旦跟他兔崽子遇上，肯定要吵一架的。所以，他盡可能走遠一點。
等太陽在山崗露頭的時候，終于來到了一處毛竹林里。
他不做逗留，一頭鉆入林里，就開始挖筍。
他一邊揮舞著鋤頭，一邊在嘴里嘀咕著：“哼，我今天非得挖百來斤竹筍，讓那臭小子看看，他老爸也不是吃素的。”
老爸本名叫劉遠河。
本來他父親是希望他能像一條奔騰的小河一樣去更遠的地方見識更廣闊的世界的，可誰能想到他這么沒出息，這輩子都沒離開過禾田縣。
甚至，村里人都住上水泥樓了，也就他還窩在土磚房里。
好在，如今兒子長大了，本事也有，這或多或少的安慰著劉遠河那顆不服老的心。
只是，這臭小子剛有點兒能耐就瞧不起自己的老爸了，居然讓他別瞎摻和。一想到兒子昨天晚上說的話，劉遠河心里就有些憤慨。
于是，揮動鋤頭的次數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重。
定要讓那個臭小子看看他老子的本事。
到了黃昏落幕時，劉遠河還真挖了不少竹筍。
雖然沒有百多斤，但七八十斤還是有的。
這讓劉遠河瞬間覺得自己的腰桿直了，骨頭也硬了。等回到家里，一定要在老婆孩子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劉遠河不自覺的笑笑，并把竹筍撿入蛇皮袋中，挑起回家去了。
可就在他哼著山歌得意洋洋的走出竹林時，前方忽然竄出一個黑漆漆的影子。
劉遠河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勞累過度，眼花繚亂產生了幻覺。可等他站定腳步，定睛一看的時候......
好家伙！好大的家伙！
劉遠河渾身僵硬的站在林中小道上，肩上的擔子也越發覺得沉重。
就在距離他不足十多米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漆黑的影子正好攔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他盯著黑影，紋絲不敢亂動。
那黑影也直勾勾的盯著他，照樣不動。
那是一頭足足有兩百多斤的黑山豬。
黑山豬通體黑色，沒有長獠牙，是頭母豬。雖說這頭野山豬的身高僅有一米左右，但肥碩健壯的體形卻讓它看起來十分駭人。
它直勾勾盯著劉遠河，嘴里還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叫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劉遠河此番恐怕要去地底下跟他老頭子匯合了。
正所謂野豬一叫，生死難料。
可劉遠河心有不甘。自己也就五十歲不到，怎么就要跟老頭子匯合了？
他像鋼鐵一樣佇立原地，目光卻四下搜羅，看看有什么逃生的路徑。
身后的山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果掉頭跑的話，那就要往山上跑。往山上跑，那不是找死嗎？你一個兩腳怪能跑得過人家四腳獸？
掉頭上山不行，那內側更為陡峭的山墻也定然不行，如此一來，就只能從右外側的山坡尋找逃生路徑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在這片山挖山藥的情形，想到右外側的山坡大多是檵（ji）木類的灌木。
雖然說野山豬的皮毛很厚，就算是石頭也劃不破它的外皮，那檵木肯定也沒辦法刺穿野山豬的豬皮。
不過，檵木雖然刺不穿野山豬的豬皮，可檵木有著極其強悍的韌性，比一般的繩子還堅韌。有時候在山里砍柴，找不到青藤紅藤的時候，山民們也會用檵木的枝條捆綁木柴。
所以，檵木雖然刺不穿野山豬，但是，密密麻麻的檵木條肯定可以有效的阻礙龐大的野山豬的追擊。
一想到這里，劉遠河啪的一聲扔掉肩上的擔子，像只兔子似的，一頭鉆入灌木林中，從檵木叢與檵木叢之間的縫隙穿過去。
身后，立時傳來了野豬的咆哮聲。
劉遠河大驚失色，顧不上衣服被檵木鉤扯，只顧著往下沖去，并不斷在心里禱告著，希望他的老頭子能保佑他躲過這一劫，
大概是禱告起了效果，也有可能是檵木確實不負他的期望，在奔逃一會兒之后，野豬的聲音慢慢小了。
這就說明，他已經跟野豬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又經過一會兒奔逃之后，總算穿越檵木林，來到了這座山的山腳。
他剛從檵木林里鉆出來，就差點撞上了一個人影，恍然間又是一驚。
劉青山看到老爸驚慌失措的從灌木林中跑出來，衣服被勾破了，臉上也劃拉出好幾道血口子，就趕忙扔下擔子，上前扶住氣喘吁吁的老爸：“爸，你干嘛呢？”
看到兒子，劉遠河仿佛看到了救星：“啊，青山，太好了，總算遇到個人了。”
聽到老爸這話，劉青山皺眉問道：“怎么回事啊你？你不是說去給果林施肥的嗎？”
“先別問這個，快，挑起竹筍一邊走一邊說。”劉遠河推開劉青山，指著地上的竹筍。
劉青山心里雖然疑惑，可見父親滿頭大汗又惶恐不已的樣子，只能照辦。
挑起擔子，他還能空出一只手來攙扶腿腳有些發軟的老爸。
可就算是這樣，劉遠河還是差點被小山路中間的一個小石頭絆倒。
見狀，劉青山越發疑惑了：“爸，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副見鬼的樣子？”
劉遠河用手擷去臉上的汗珠，喘著粗氣說道：“要真是遇到鬼還好辦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估計遇到鬼的話，那鬼跑得比我還快。”
“你就別吹牛了，快說怎么回事。”劉青山見老爸這時候還不忘吹牛，很是著急。
劉遠河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剛剛自己跑下來的檵木林，心有余悸的說道：“剛剛，就在那片檵木林上邊的小路上，我遇到了一頭兩百多斤的大野豬。”
“什么？”劉青山大叫，“你遇到野豬了？那你怎么不把它扛回家？”
“扛回家？你以為那是一只果子貍嗎？那是一頭兩百多斤的野豬，它不把我扛回家就不錯了，你還讓我扛它回家，你想什么呢。”
劉青山心中覺得可惜。
兩百多斤啊。就算是按現在的豬肉價格算，那也足足有六七千塊錢呢。
“而且，那野豬還追我了。”劉遠河撫了撫胸口，努力平順著氣息說道，“要不是我聰明，跑到灌木林里逃跑，那我就要去見你爺爺了。”
聽到這話，劉青山這才從六千元的美夢中回過神來。
他疑惑的盯著還未完全平復心情的老爸，質問道：“早上的時候，你不是說去果林的嗎？怎么跑這么遠的地方來？咱們家的果林什么時候跑這深山里來了？”
劉遠河沒回答兒子的問題，反問道：“青山，你今天好像挖了不少竹筍呢，有沒有三百斤？”
“不知道，我又不是秤砣，我怎么知道？”劉青山沒好氣的問，“你是不是又跟村里哪個婦女跑山里來了？我就說嘛，壞事干多了，遲早要見鬼。”
“你這臭小子，胡說什么呢。”劉遠河憤憤的拍了劉青山的腦袋一巴掌，“敢這么說你老爸，你找打是不是？”
“我本來就沒胡說，那天晚上你跟老媽吵架我都聽見了，你就是跟村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亂搞。”
兒子一點情面也不給劉遠河，這讓劉遠河氣得不輕。可是，他又不能說自己是進山挖竹筍的，不然的話，肯定要被兒子奚落一番。
得！他憋著一口氣，加快腳步，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