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薩斯人崩了。
義勇軍用自己的犧牲,終于將這場遭遇戰變成了追亡逐北。
為了跑得更快,諾克薩斯人逐漸脫掉了沉重的鎧甲,丟掉了礙事的武器,一頭鉆進了密林之中,希望以此躲過艾歐尼亞人的追剿。
很可惜,這里是艾歐尼亞,外來者并不熟悉這片土地,四散奔逃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如果還能保持隊列,也許杜廓爾還有收攏殘兵的機會。
但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諾克薩斯人逃到了山林之中,海軍上將終于徹底死心了。
跑吧,離開這里,去答祿灣!
只要上了船,離開拉林,就還有希望!
親衛隊還在,只要艾瑞莉婭不來,杜廓爾本人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不再考慮自己形象的海軍上將摘掉了帽子,脫掉了披風,丟掉了手套,換了一身士兵的衣服,在親衛隊的掩護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戰場。
為了避免太過顯眼,他們這一行人走小路、翻山澗,沒有選擇速度更快卻更加顯眼的地龍蜥,而是徒步下山,沿著最近的路線前往答祿灣。
所有人當天晚上都沒有休息,死亡的威脅下,他們晝夜兼程——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杜廓爾就帶著最后的親衛隊,來到了停泊著艦隊的答祿灣。
…………
看著礁石密布的海岸,杜廓爾終于稍微松了口氣。
雖然麾下士兵傷亡慘重,雖然奧法之拳幾乎團滅,但…至少自己還活著。
此刻,遭遇了一場大敗的杜廓爾甚至有點慶幸海軍是諾克薩斯的冷門——冷門也就意味著其實沒有太多人注意,也沒有太多人參與,就算這次喪軍敗北,諾克薩斯也沒法找人替代自己。
還是能將功補過的嘛!
水手沒了,但軍艦還在,除了自己之外,諾克薩斯也沒幾個人有率領艦隊的能力和資格不是?
甚至…也許自己還能將責任歸咎于杜·克卡奧也說不定?
杜廓爾可是看得很清楚,就傷亡的交換比來說,雖然最終己方崩潰,但死的更多的還是艾歐尼亞人啊——也就是說,這次失敗的主要原因根本就不是作戰不利,而是支援不足,杜·克卡奧扣住了我的支援,這才導致了行動的失敗。
我戰斗到了最后,打出了驚人的戰績,還是輸了,那就是非戰之罪!
當大副點燃信號彈的時候,杜廓爾已經開始為上交達克威爾大統領的作戰報告措辭了,他打定主意強調傷亡交換,只要將這場戰斗的基調定為“力戰無援”,那鍋就不在自己!
完美的邏輯!
很快,答祿灣停泊的艦隊發現了信號彈——幾艘小船被放下了,確認了船只安全之后,杜廓爾和親衛隊登上了小船。
回到了旗艦上,杜廓爾下達了揚帆起航的命令。
“我們…不再等一下了嗎?”大副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多嘴一句,“也許到今天的中午?”
“這是我的命令!”杜廓爾瞪大了眼睛,“現在,揚帆,啟航——風向正好,我們需要盡快離開!”
大副陷入了沉默,周圍的士兵也很快意識到了戰斗的結果,在杜廓爾的催促下,他們拉起了主錨,揚起了風帆。
和來時的趾高氣昂不同,離開之際,整支艦隊看起來都是灰溜溜的。
在他們啟航的時候,陸陸續續也有不少士兵來到了岸邊,但任憑他們如何恢復旗幟,杜廓爾都沒有絲毫留下了的意思——為了避開水手們奇異的目光,他甚至回到了船長室,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朗姆酒。
“他們應該留在這。”杜廓爾喃喃自語著,“為了帝國——”
“也為了你?”就在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出現在了杜廓爾的身邊,“海軍上將閣下,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杜廓爾錯愕的抬起頭,卻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他還認識。
“亞索?!”
“你認識我?”亞索挑了挑眉頭,“那真是不勝榮幸。”
“…”
出乎了亞索的預料,杜廓爾沒有第一時間大喊大叫或者拔出腰間的長刀,而是將杯里的朗姆酒一飲而盡,整個人迅速的平復了下來。
“說吧,亞索先生。”酒精的作用下,杜廓爾看起來整個人都好了不少,“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以為你會叫手下的水手來抓我的。”亞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扭了扭手腕、活動了一下脖子,“沒想到船長先生還有談判的心情。”
“我個人對于亞索先生一向是佩服的。”杜廓爾的語氣聽起來誠懇而真摯,他有些激動的起身,手舞足蹈的同時還不著痕跡的敲了兩下桌子,“越是了解艾歐尼亞,我就越是敬佩先生——”
“我討厭違心的恭維。”亞索有些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有話直說。”
“那么,亞索先生。”杜廓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您有沒有加入諾克薩斯的想法呢?畢竟以您的能力,諾克薩斯才是最適合大展拳腳的舞臺——不用忍受艾歐尼亞的繁文縟節和僧侶的倚老賣老,這不是很好嗎?”
亞索眨了眨眼睛,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海軍上將的心有這么大。
兩人一室,三步之內,他還在試圖招攬自己加入諾克薩斯?
“杜廓爾先生。”亞索搖了搖頭,“我想你是產生了某些誤會——我出現在這,可不是為了和你談判的。”
“我知道。”再次出乎亞索的預料,沉默片刻之后,杜廓爾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和你談,因為我很清楚,亞索先生這種人我是說服不了的。”
下一刻,船長室的大門被打開,大副帶領著水手們魚貫而入,試圖保護住杜廓爾,拿下亞索。
“我只是在拖時間而已。”眼見著援軍到來,杜廓爾微笑著從腰間拿出一柄火槍,“現在,亞索先生,請你放下武器。”
事情注定不會讓如他所愿。
話音未落,這艘利維坦號忽然震顫起來,整艘船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迅速傾斜,然后猛地一沉。
一道疾風屏障出現在了面前,彈飛了齊射的彈丸,亞索撇了撇嘴,微微嘆了口氣。
“拖時間什么的…誰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