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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最短閣老

  嚴成錦走進大殿中,王瓊跟在身后,隨同一起覲見。

  行禮后站到一旁,他發現,今日陛下和九卿有點奇怪,皆盯著他袖口。

  弘治皇帝早就想看嚴成錦袖口里,究竟藏著什么了。

  “嚴卿家,楊卿家說你將疏奏給他?”

  “正是。”

  楊守隨轉過頭來,面色嚴肅:“你把官衣除去,讓蕭公公查一查袖口,若有彈劾本官的彈章,證明是你與亂臣私通。”

  嚴成錦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覺地掩住袖口。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被弘治皇帝和九卿看在眼里,難不成真把彈章寫好了?

  “嚴卿家,安化王雖死,但卻留下一堆亂臣賊子,藏匿于朝中,你若不想自證,朕也不勉強。”弘治皇帝相信嚴成錦,但臉上卻滿是期待。

  朱寘鐇死了不要緊,關鍵是沒把同黨招供出來,還潛伏在朝廷中。

  嚴成錦袖口伸出來:“臣正想自證。”

  蕭敬有點不敢去搜,忙使喚旁邊的兩個小太監。

  弘治皇帝屏息凝神,只見小太監真從里面,翻出來三本冊子,呈了上去。

  楊守隨眼珠子都直了,諸公同樣面色緊張。

  “這本冊子,都不是楊卿家的彈章。”

  輕飄飄的話,如同給楊守隨判了死刑般,呆立在原地。

  諸公面色駭然,嚴成錦把疏奏遞給楊守隨,居然真的是巧合!

  可是,這也太巧了吧?

  蕭敬的云展啪嗒一聲,又掉到地上,“奴婢該死!”

  雖不知嚴成錦如何做到,但太監的直覺告訴他。

  一定與嚴成錦有關。

  以后,咱一定要躲著他走,陛下?陛下也沒有此子可怕。

  嚴成錦躬身道:“楊大人為官清正,臣雖調查過,卻無可彈劾之處,不過,楊大人給朱寘鐇批銀子,委實不能猜出用意。”

  王守仁平定朱宸濠之亂,卻被說成造反的亂臣。

  如何定性,全憑文官的嘴,與所做之事正確與否無關。

  諸公看向楊守隨,若造反的罪名不查清,就無法留在宮中當官。

  而安化王一干人等都死了,是無法查清的。

  大殿中變得沉積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沉寂是什么意思。

  楊守隨雙目通紅,顫抖著摘下官帽:“臣懇請陛下,準許致仕。”

  嚴成錦心中微動,有些于心不忍。,

  諸公喟嘆幾聲,有些不忍心去看楊守隨。

  弘治皇帝眼角有淚光打轉,深吸一口氣變得堅定起來:“準乞。”

  文淵閣大學士,致仕!

  這應當是開朝一來,最短的大學士,才干了二十余日。

  此時,京城的西直門。

  劉瑾有些激動地牽著馬,嘴角笑得咧開來,京城吶,咱劉小強回來了。

  不知殿下在東宮,還是在良鄉?

  “不能先去見嚴大人,否則,咱一定見不到殿下。”

  他決定,先給太子殿下一份大禮。

  好不容易,才把朱寘鐇的腦袋帶離寧夏,要在被嚴大人發現前,獻上去。

  心中琢磨著,有三種辦法見到太子殿下。

  但最快的,就是讓人到東宮通報。

  想到這里,他就站在西直門口,每日宮里的小太監,會去玉泉山取水,送入宮中。

  西直門是必經之路!

  才半個時辰,就看見拉著水車的小太監趕來。

  “你!幫咱去東宮傳個話給殿下,說劉瑾回來了。”

  小太監見劉瑾偷偷塞過來的金子,眼睛都傻了,但還是腦袋重要,“話不能亂傳,你是誰?”

  “咱是東宮大垱,劉瑾。”

  朱厚照在東宮讀書,卻聽小太極稟報說劉瑾回來了,雙眸放光。

  他絲毫沒有懷疑,劉瑾此前,就用這種法子給他通報過一次。

  來到宮門外,果真見一人騎著大馬,熱淚盈眶地跑過來,抱著他大腿:“咱日夜做夢,都想夢到殿下。”

  朱厚照一腳將他甩開,喜滋滋地道:“劉伴伴,本宮聽說你立了大功?”

  劉瑾把眼淚擦干,忽然笑了出來:“奴婢運氣好,碰上安化王造反。”

  “人呢?”

  劉瑾樂了,轉身指著馬背上的大酒壺。

  嚴府。

  嚴成錦思索片刻,雖說未必會離開大明,“還是要做好提桶跑路的準備,開墾海外疆域。”

  朝廷沒有出兵海外的意圖。

  沒有朝廷的大軍,想擴張海外疆域,不知多少年可以完成。

  “朝廷雖說未必會管,但此事瞞著朝廷為好。”就算陛下和諸公知道,他也有辦法化解。

  想了想,便命人去把嚴嵩叫來。

  端坐在書房里,房門緊閉,屋子中只有兩個人。

  嚴嵩受寵若驚,以前他想來恩府拜謁,嚴大人皆不見他。

  這次竟主動邀他來府上。

  “聽說朝中的大臣反對改制,學生官職卑微,不能幫恩師的忙,心中慚愧至極。”

  想到恩師一人獨自面對朝中諸公,心中便無比煎熬和慚愧。

  “為師能相信你嗎?”

  嚴嵩沉聲道:“嚴嵩愿為恩師效死。”

  嚴成錦把酒灌進跑步雞的嘴里,只見,雞頃刻斃命。

  “為師如何相信你的真心?”

  “在你眼前的三杯毒酒,中間這杯,毒性最烈,為師要你現在就死,你也可以離開。”

  嚴嵩瞳孔猛地一縮。

  他剛才看見,雞喝了這酒,一息都沒過,就死了。

  “學生粗鄙之軀,可丟棄山野,但還望恩師,能替學生善待家父。”

  端起中間那杯,一飲而盡。

  喉中火辣席卷全身,頃刻間,便在地上滾動起來,可痛感卻很快散去。

  嚴成錦開始說正事:“你可知道,為師的學術是什么?”

  嚴嵩茫然:“學生不知道恩師還有學術。”

  “謹慎穩重,即便面對螻蟻,也要視同生死大敵,拼盡全力,再簡單的事,亦多準備幾個方法,亦有人稱之為茍道。”嚴成錦道。

  茍且偷生為人不齒,竟還有人尊稱為道,嚴嵩懵了:“茍道?”

  嚴成錦繼續道:“本官想讓你出海,開拓海外的疆域。”

  變制總歸要給自己留條后路,雖說未必會到那樣的地步,但穩一手,才最穩妥。

  收嚴嵩為徒,正是為了今天。

  嚴嵩在兵部觀政許久,對兵法略知一二。

  雖不如王守仁精通,但他更在意的是,嚴嵩是否忠心,。

  嚴嵩很明白嚴成錦意圖,恩師將如此重任交給自己,不由雙目微紅:“幸得恩師信任,學生只是擔心單憑學生一人,難以完成。”

  正在這時,何能跑來敲門:“少爺,太子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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