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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三月之約

  嚴成錦坐上轎子,趕回宮中,很快就來到了奉天殿。

  遼東城無城垣可以抵御,地勢平坦,韃靼人能利用地勢,發揮騎兵的優勢。

  弘治皇帝不可置信地望著疏奏:“王守仁七日就能奪回遼東城,令朕深感欣慰,來,傳下去讓諸公看看。”

  萬人大捷!登基以來,僅有王越和嚴恪松才能做到。

  蕭敬端著錦盤,呈到劉健面前。

  劉健打開急奏,李東陽幾人湊過來。

  疏奏是監軍劉益林所寫,從王守仁用兵,直至擊潰韃靼人,記錄得詳詳細細。

  嚴成錦目不轉睛,看了眼急報。

  韃靼人南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掠奪物資過冬,每年秋收后,九邊都受韃靼人的侵擾。

  王守仁正是利用了韃靼想搶奪糧草過冬,毒殺了馬匹,韃靼人交戰后大感不適,退回了草原。

  “當務之急,是在遼東城建城墻和烽燧,戶部撥銀,工部命人北上筑城。”弘治皇帝看向韓文:“國庫可有銀兩?”

  事關遼東百姓,若沒有銀兩,只能從朕的內帑中撥給。

  韓文微微躬身:“朝廷販鹽后,國庫囤積白銀,已有一百七十萬兩。”

  跟良鄉支借的三千萬兩,還未償還。

  短短月余,能收到一百七十萬兩,弘治皇帝精神明顯大振。

  遼東城的城墻修筑了一半有余。

  待城墻修建完工,安上紅夷大將軍等火器,就不再懼怕韃靼人攻城了。

  “陛下,該令王守仁回京了。”

  弘治皇帝眉頭漸漸縮成川字:“遼東大捷,需要將領鎮守,朕今日收到宣府奏報,宣府總兵林禹請乞致仕。”

  言外之意,朝廷急缺良將填補空缺。

  往常缺良將時,通常是從南直隸,或其他地方,調派文官前往。

  但武子監設立后,百官莫名想從武子監調人,可是聽聞梁次攄湊數事件,失望至極…

  秦紘輕哼地問:“武子監培養出將才了?”

  當初你信誓旦旦許諾,總該認賬了吧。

紙上談兵  豈能培養出將才來,兵部才不想接管武子監。

他與馬文升和王越同年皆為朝中有名的將領深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哪一個名將  不是身經百戰?

嚴成錦躬身認慫:“臣慚愧,還未有起色再等三月  或許能有良將可派往遼東。”

細數上一世  黃埔能在短短半年內,培養出一千多名將,嚴成錦就覺得有章可循。

但前提是,像國子監那樣擴大生源  從天下廣收監生。

武子監創業未半  沒有名聲,天下百姓仍然視科舉,為最重要的途徑。

  這就好比讀書和參軍,該怎么選?

百官略吃一驚  朝廷幾十年才出一員良將,此子竟說三月?

  “嚴大人莫亂夸海口!”

  “你做不到便是欺君。”

弘治皇帝略有深意:“朕聽聞  梁次攄也在武子監?”

  “正是,不妨讓王越試試。”

  梁儲微微側頭看向嚴成錦,兒子去武子監五日,沒傳回消息。

  身為父親,當然是掛念兒子的。

  下了朝,梁儲坐上轎子,去武子監探視,看見王越在講堂里講太公六韜,半個時辰后,又到校場上操練。

  梁次攄看見了他,愣住片刻,發了瘋似的狂奔來:“爹,孩兒想回家!在這路苦,孩兒每日卯時要起來操練,戌時過后也不得睡,他們…還打人!”

  梁儲嘆息幾聲,猶豫不定。

  這樣下去,武子監未必能興辦下去,是該派到地方為官,還是繼續留在京城?

  王越冷哼一聲,勸道:“帶回去吧,這樣的廢物,留下也是敗壞老夫名聲。”

  “世昌兄!豈能如此貶低我兒!”

  梁儲有些怒了,在朝中為官,講究顏面,況且陛下都知道了。

  “次攄,你都聽到了。”

  梁次攄傻眼了:“爹,孩兒只想混吃等死啊。”

  家中萬貫家財,你讓我干這個?

  “哼!”

  梁儲不僅要和王越爭一口氣,也是要證明給陛下看,梁家世代忠良。

  他坐上了轎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武子監。

  王越有點后悔了,梁儲性子耿直,這樣激怒,更不愿意將人領走。

  翌日,王越聽聞嚴成錦在朝堂上許諾,三月內可替朝廷推選一將,鎮守遼東,頓時感覺泰山壓在自己頭上。

  “賢侄啊,領兵打仗可不是三個月就能教會的。”

  自兒子年幼時,王越就在教導兒子兵法。

  可是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文不成,武也不成。

  最后,只能蒙受他的恩蔭,當錦衣衛僉事,就是錦衣衛里的文官。

  嚴成錦道:“三月后,需從他們中派一人北上,鎮守遼東城。”

  紙上談兵終覺淺,絕知兵法需躬行,還是要親自領兵。

  梁次攄不以為意,反正他是來湊數的,不會派他:“王先生,我想出大恭。”

  王越瞪了他一眼:“憋回去,懶驢上磨屎尿多!”

  這小子想去茅房,逃避操練。

  梁次攄眼中噙著熱淚,生無可戀。

  每日要背誦兩個時辰武經七書,還得學觀察天象,稍答不上來,就被藤條毒打。

  王春還偷偷欺負他,日以繼夜。

  逃亡兩次,被王越抓回來暴打一頓。

  最令人傷心欲絕的是,父親竟將他丟棄在武子監,不管不顧,遭受嚴成錦迫害,只能忍受。

  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夜里,一旁的鼾聲忽高忽低,韓文和王春熟睡。

  梁次攄將衣服解下來,綁成布條,丟上房梁。

  人如掛在藤曼上的黃瓜,吊在半空中。

  嘎嘣一聲!繩子斷了。

  梁次攄飛落下來,砸在王春身上,嚇得王春不知所措。

  王春瞧見是梁次攄時,將他按在床上狠狠地道:“我早就知道,你饞我的身子!”

  梁次攄抱著頭:“王兄,在下只是想借房粱上吊。”

  奉天殿,朝陽的霞輝從門口透入。

  王守仁微微躬身:“臣雖擊退了韃靼人,但遼東,仍需派遣將領鎮守,韃靼還會卷土重來。”

  毒死了韃靼幾千匹戰馬。

  即將入冬了,韃靼人或許不會再侵犯,但三月后開春,還會率兵南下。

  百官沉吟片刻。

  弘治皇帝頷首道:“王卿家領兵有功,朕封你為武子監祭酒。”

  王守仁詫異,應該是老高兄所為,但凡改制之事,都與老高兄有關。

  隨即,他微微躬身:“臣謝過陛下。”

  半個時辰后,王守仁來到武子監,剛踏入監察門,見一人鬼鬼祟祟,似是竊賊,便跟上去。

  只見,那人偷偷跑到老樹下,用樹藤纏繞在脖子上。

  “你為何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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