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不偷錢了?”嚴成錦心中莫名一喜。
王守仁這心學,竟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功效。
那探子稟報:“榮王聽完講學,便到碼頭做搬運,不過聽工人師傅說,做得差強人意。”
嚴成錦決定,可以給王守仁出書了。
命人將王不歲找來,去尋王守仁要心學的手稿,刊印成冊。
那探子遲遲沒走,暗怪道:“嚴大人,不稟報陛下嗎?”
“再等幾日,無本官命令,誰也不許向陛下稟報。”
嚴成錦怕榮王是裝的,萬一他向陛下稟報,榮王回封地后又花天酒地,豈不欺君?
不過三日,王守仁的《陽明心學》便印刷出來了。
在良鄉老王書館售賣,開售沒多久,便售罄一空。
朱宸濠看著手中的心學,此人倒是個人才,若能讓助本王造反,必定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他決定,去青山藏書館聽心學,借機招攬王守仁。
可是去之前,他決定找興王朱祐杬一同。
來到興王朱祐杬的草棚。
朱祐杬關上房門:“你等本王片刻,等本王沐浴更衣,就同你去聽學。”
他在王府時,便日日更衣沐身,一日不洗,便覺得有失王爺風范。
朱宸濠無力吐槽,都已淪落至此,還在乎這個。
雖他也忍不了空氣中彌漫的污臭,還有被糞水澆得稀巴爛的路面,踩在上面,腳丫子就會被浸濕。
可為了奪得大明的江山,心中只有兩個字,隱忍!
“你好了嗎?”
朱宸濠有點不耐煩,怕王守仁走了。
朱祐杬打開門,換了一身干凈的布衣,同朱宸濠一起趕往青山藏書館。
走進藏書館,大堂中有一座高臺,四周坐滿了書生。
“這王守仁,竟引得如此多書生來聽講,當年婁師傅在上饒講學,還不如今日的盛況。”朱祐杬有點驚訝。
朱宸濠得意笑道:“興王還不知道吧,王守仁是本王老泰山的學生,婁妃的師兄。”
婁妃與他說起了王守仁,是父親天賦最高的學生。
從那時起,他一直注意這個書生。
聽聞王守仁掛帥,平定了海南黎亂,又操練京營。
他便知道,若錯過此人,將與大運失之交臂,當年的朱棣,也是得了祖輩寧王這樣的猛將,才奪位成功的。
朱祐杬恍然:“難怪你要來聽講學。”
一旁的書生,對兩人的談話漠不關心,聽說良鄉多了很多瘋子,動不動就自稱王爺。
王守仁還沒來,朱宸濠看見了榮王朱祐樞,他有點震撼。
十五日前,見到榮王還是個乞丐,如同廢物一般,沿街乞討。
今日,卻像個書生坐在地上,等王守仁來。
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興王,榮王也來了。”
“你說那個乞丐…這?”朱祐杬順著朱宸濠的目光看去,見朱祐樞端坐在地上,詫異又震驚。
正想過去跟堂弟打個招呼,王守仁來了。
王守仁站上講臺,經過兩日推演,事上煉又豐富了一些。
“今日,在下仍然講事上磨練。
磨練,猶如山中泉水,遇圓則圓,遇方則方,當行則行,當止則止,不論遇到任何狀況,都能以磨練的心境以應對之。
此謂,情順萬物而無情,心普萬物而無心。”
朱宸濠和朱祐杬都是飽讀詩書的人。
聽到這樣發人深省的道理,霎時,便聽進去了。
榮王朱祐樞全神貫注,如老僧入定般,坐在地上,靜靜的聆聽著。
仁壽宮,
周太后得知藩王們皆去了良鄉,貶為流民,震驚得嘴巴半天合不攏。
雖然縱容皇帝,不干涉朝政。
但一次整飭十位藩王,藩王必反啊。
“皇帝,哀家雖不理朝事,可事關江山社稷,哀家不得不說幾句。”
“孫臣聽著。”
“藩王制雖有弊處,可藩王也是擁護大明朝廷的根基,你若將他們全部逼反,就算平定,也會落下暴君之名,此事,你不在理。”
周太后長嘆一口氣。
藩王固然是朝廷的蛀蟲,可卻與大明朝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替朝廷鎮守四海疆域,以防造反。
這就是他們的功績。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皇祖母教訓得是,孫臣考慮不周,應當不該一次召如此多藩王入京。”
“但,朕就怕,是藩王逼得百姓不得不反。”
他極少頂撞太皇太后,今日不把話說出來,怕會有諸多阻攔。
說不定,百官會來找太后求情,他就想斷了百官這條路。
“罷了,可你讓厚照去良鄉做什么?”
“太子聰明,卻缺乏對皇權的敬畏,行事無狀,不知君主一言一行,可決定多少百姓的生死,讓他到坊間磨練一番,也是好事。”
怕太后不信,弘治皇帝補充:“榮王已知錯就改,與進京時,判若兩人。”
“哦?”
周太后抬起眼皮。
百官和陛下總是催藩王大計的結果,嚴成錦干脆告假,躲在府中。
“你說寧王和興王結盟了?”
“是,卑職看見寧王還等興王沐身,一同去青山藏書館,聽王守仁講學。”
朱祐杬愛臭美,重要場合必定要洗澡,賺了銀子先買木桶。
不管多冷,每日一沐,冷水也要洗。
嚴成錦初看考核項目時,還有些佩服,愛干凈的人,不容易將疾病傳染給別人。
可…寧王竟把興王說服了?
“暫且先將興王列入造反名單。”
嚴成錦暗自打算。
王守仁講學完畢,從高臺上下來,準備走出藏書館。
卻見兩個面目清秀的儒生,朝他走來。
“講得好,本王許久沒聽人講學了,上一次,還是聽家父婁諒在南昌府講學。”朱宸濠故意道。
王守仁詫異,猜出此人身份:“下官,見過寧王!”
朱祐杬也故意道:“確實講得不錯,若有機會,本王想請你去安陸州講學。”
王守仁微微作揖:“下官見過興王。”
不錯,本王只是透露了封地,他便猜了出來。
朱祐杬對王守仁,出于愛才之心。
朱宸濠卻笑道:“本王知道,你老家在浙江,何不辭官回鄉講學,來南昌府講也行。”
“下官長輩皆在京城,暫無辭官回鄉打算。”
“留在京城也好,不過,婁妃常常提起你,本王也是愛才之人,若你不嫌棄,可多與本王書信交流,探討學問。”
王守仁微微點頭,準備作揖告辭。
朱宸濠卻道:“本王知你與嚴成錦為同年進士,又彼此相熟,可否引薦?”
他入京只有兩件事,聯合藩王,見嚴成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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