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又要出海,劉瑾和張永抱著朱厚照大腿,鬼哭狼嚎,天崩地裂。
“奴婢還有三百日的觀察期,嚴成錦說話不作數,殿下您要給奴婢做主啊!”
朱厚照卻樂了,就等著他們帶點好玩的回來。
劉瑾知道求朱厚照沒用,就把主意打到王守仁身上。
慌忙去求王守仁,只可惜,這次王守仁也沒說動嚴成錦。
刑部,
閔珪深吸一口氣道:“今后大明的死囚,恐怕都要發配到滿加剌國。
嚴成錦這家伙,可真是狠辣。”
這小子得不到好處,還如此上心。
旁邊的主簿道:“大人,這些人要不要押送出去?”
“不必,陛下若怪罪下來,本官擔著就是。”
有一批死囚轉為徒刑的人,閔珪并打算交出去。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弘治皇帝那里。
蕭敬稟報:“陛下,昨日您下旨,命北直隸各衙門的死囚,押解到天津港口。
刑部,似乎隱藏了十五人。”
弘治皇帝放下豪筆,看向蕭敬滿臉正色:“閔珪想抗旨?”
“奴婢也不知道。”
嚴成錦暗自思索。
閔珪是明朝中期的刑憲名臣,為人剛正,與戴姍關系極好。
在朝廷中,除了劉健,就數他和馬文升脾氣最剛硬。
最重要的是,此人基因極好,一門出了四個尚書。
在歷朝歷代,實屬罕見。
比謝遷家的父子鼎甲,還要令人唏噓。
以他的為人,應當不會包庇罪犯。
弘治皇帝命人傳閔珪。
片刻之后,閔珪出現在大殿中,向弘治皇帝行禮后,默默站著,心中已猜到何事。
“都察院衙門的刑犯,已悉數送來了,為何刑部數目有缺?”弘治皇帝問。
都察院的,是嚴成錦親自送來。
能關進三法司的人,大多都有一官半職,并非普通百姓,陛下要過目一遍。
閔珪低著頭:“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弘治皇帝輕哼一聲:“為何要包庇他們?可是收了銀子。”
前朝東廠太監尚銘,就喜歡干這事,弘治皇帝對這些勾當,略有耳聞。
閔珪道:“臣不敢,只是、自王守仁調至刑部后,審出許多冤假錯案。
臣未報的這些人,極有可能,蒙受了冤屈。
如今,朝廷要將所有犯人流放滿加剌國,臣以為,未審清楚之前,還是先留在大明。”
弘治皇帝道:“半個月,你能審出來?”
“臣盡力而為。”
“那你就審審吧。”
“臣謝過陛下。”
嚴成錦心中泛酸,六部大臣抗旨,輕輕松松就躲過去了。
他又是免死金牌,又是尚方寶劍。
不知陛下何時才讓他升官。
“臣告退。”
李府,
李兆先和李兆番跪在正堂前。
李東陽氣得面色鐵青,冷聲道:“你二人,心中可還有李家?”
李兆先不露痕跡看向妹妹,李清娥勸道:“爹,哥哥也是為了朝廷。”
李東陽冷著臉,淡淡地道:“休要替他們開脫。”
李清娥自知不能再勸了,父親若是動怒拿起藤條,反倒得不償失。
“哼!好好的功名不考,李家怎么會出來你們這樣的不肖子孫!
嚴成錦讓你們去海南,你們便去海南。
你們可知道,這小子自己不愿出京城一步!陛下欽點,此子總是推諉。
也就你們兩個傻子!”
李東陽恨鐵不成鋼,罵著罵著有些上頭了。
李兆先和李兆番心中慚愧,父親對嚴大人有偏見。
如此一來,清娥妹子和嚴大人的婚事,更遙遙無期了。
李兆番咬著牙道:“孩兒執意要下海南,認罰!”
李東陽一視同仁,并未因他是養子,就罵得輕了。
“認罰便將手伸出來!”
正在這時,門子匆匆來稟報:“老爺,宮里來圣旨了。”
李東陽幾人抬頭,瞧見司禮監大垱苗逵,捧著圣旨走進來。
奉天殿,
弘治皇帝看完疏奏后,龍顏大悅:“嚴卿家說的對,海南當真是一塊寶地啊!
才開荒半數,就收了六十二萬石糧食!”
以前,朝廷只將海南當成流放的天然大牢,沒船走不了。
擱置了將近兩百年,誰知道竟是一塊寶地。
若先皇早一些開墾,恐怕,就不會有那么多饑民了。
韓文臉上掛著笑意,國庫越發充盈了。
嚴成錦道:“陛下過獎,這都是李兆番和許進忠的功勞。”
弘治皇帝慧眼識珠,誰能堪當大用,心中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才有如今的內閣和六部。
“朕記得,平定黎亂時,許進忠立有軍功,如今又擊潰弗朗機人,再立軍功。
就封他為海南伯吧。”
嚴成錦心中鄙夷。
海南是行政布政使司,哪有直接用行政布政使司,敕封的伯爵?
在陛下心里,恐怕海南還是府縣級的彈丸之地。
他沒看過海南的輿圖吧?
韓文微微躬身,笑道:“臣以為可!”
管什么伯,只要有人替他守住海南就好。
只怕,陛下也是這么想的。
嚴府,
嚴恪松又要去西北戍邊了,“爹這一走,不知何時再能回京,你若掛念,便寫書信。”
老爹真不要臉,明明是他掛念,總是寫一些吃喝拉撒,無關痛癢的小事。
府中無事,他是不會寫書信的。
嚴成錦微微點頭:“爹想寫便寫吧,何須用此借口。”
若不是只有一根獨苗,嚴恪松真想管教他一頓:“爹走了。”
說著,兩腿一夾馬腹,一行車駕緩步離開京城。
嚴成錦深吸一口氣,該進宮當值了。
紫禁城,
才卯時,朱厚照就被人催起來,去華蓋殿觀政。
弘治皇帝用過早膳后,在這里批閱一會兒疏奏,再繞著宮墻走一圈。
早朝已經改成午朝。
直到汪機說,他的病好了為止。
朱厚照站在御案旁,給弘治皇帝遞疏奏。
大殿中,一片父慈子孝的祥和景象。
弘治皇帝蹙眉道:“朕還沒批閱完,你急什么遞疏奏?”
朱厚照心中腹誹,不遞快一些,何時才能批閱完?
父皇看疏奏的速度,實在太慢了。
他看書,向來一目十行,不樂意道:“父皇,讓兒臣來批朱吧。”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有他在身邊,也不怕出錯。
便站起身來,把御座讓給朱厚照。
朱厚照坐下后,拿起兩支毫筆,左右開弓,準奏、準奏、準奏、準奏、準奏…
眨眼間,就批閱了十幾本疏奏。
看得弘治皇帝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