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
朱暉拍著嚴恪松的肩頭,大笑道:“賢弟啊,初見成錦時,愚兄便知他非尋常子弟可比。
今日在大殿上,愚兄都聽說了,果然不同凡響啊。”
嚴恪松堆著僵硬的笑意:“國公過獎,成錦所說的,不過是陛下心中之意,當不得國公這般夸贊。”
今日,嚴恪松也在大殿上,想不到陛下會問嚴成錦的意見。
倒是讓嚴恪松有些唏噓,陛下征詢意見,無非是內閣三老和九卿,極少會點到以外的大臣。
朱暉看了府上一圈,疑惑道:“怎不見成錦?”
“去曾府了,國公還是準備動身去朝鮮吧。”嚴恪松道。
朱暉抬頭望了一眼府院,破舊不堪,種了一些青菜蔬果,也掩蓋不住這府院的破舊。
“賢弟啊,這府院還是修一修吧,以你父子二人的俸祿,還修不起不成?”
每當這個時候,嚴恪松便想帶著客人去逛逛新院。
奈何我兒說要防賊,便打消了這念頭。
乾清宮,
張鶴齡跪在地上哭嚎,道:“陛下,娘娘,吾弟死得極慘啊,還請陛下和娘娘賜以厚葬。”
張皇后哭得極為傷心,她就這么一個弟弟,卻死在了賊匪手中,這幾日就是做夢,也能夢到張延齡。
弘治皇帝心下冷笑,分明連尸體都沒見著,何來慘字一說。
“你想如何厚葬啊?”
張鶴齡心中一動,想了想道:“良鄉東邊的葛村縣,有一大片荒地,臣看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就賜給臣弟,做墓穴吧?”
良鄉東邊挨著葛村縣,若能得到那塊地,做買賣就方便多了。
蕭敬臉皮跳了跳,冷下臉來,張鶴齡這是拿陛下當傻子啊。
據廠衛回報,良鄉的地價變得值錢了,雖遠不如京城,卻比大興縣等地值錢不少。
如此一來,連周遭的地也變得值錢了。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你好大的膽子!就敢以葬弟的名義圈地!
朕三令五申,不得占用百姓的耕田,你卻絞盡腦汁想霸占民田。”
張鶴齡身軀瑟瑟發抖,嚇得嘴唇蒼白,連忙道:“臣、臣不敢!”
弘治皇帝長出一口氣,道:“這次就不懲辦你了,回府將建昌伯的葬事辦了吧,朕知道,你多的是銀子。”
“臣已經在辦了。”
張鶴齡委屈地站起來,不敢多說什么。
他比張延齡聰明一些,知道陛下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再多言,就要挨板子了。
弘治皇帝拉住張皇后的手,安慰道:“此例開不得,若是朕開了此例,天下藩王也會紛紛效仿,以厚葬為名,向朕要封地。
大明疆土雖大,許多百姓卻無立錐之地。
朕心中慚愧吶。”
張皇后用素白的帕子擦去眼淚,輕輕點頭道:“臣妾明白陛下的難處。”
弘治皇帝看向蕭敬,蹙眉道:“太子呢?讓他今日來陪陪皇后。”
朱厚照逗人極有一套,有他在此,張皇后的傷愁便減輕幾分。
蕭敬小聲應了一句:“陛下,太子殿下出宮了。”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今日不去奉天殿了,吩咐內閣,代朕處理朝中事務。”
蕭敬應了一聲,快步走出去。
曾府,
嚴成錦來看看宋景,最后一關是殿試。
弘治十五年的科舉狀元是康海,宋景雖奪了解元,卻馬虎不得。
“殿下有何頭緒?”
朱厚照搖搖頭:“本宮也想不出來,父皇會出什么題,不過,父皇喜歡讀這些書,本官給你寫出來。”
弘治皇帝閑暇時,喜歡在華蓋殿讀書,去請安多了,朱厚照便記住了御案上的那些書。
宋景瞪大眼睛,這書、比嚴大人送他的還要多。
“父皇讀書極多,本宮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
嚴成錦知道朱厚照打什么心思,想押宋景,把兩千兩銀子和小母馬贏回來。
“這最后一輪,誰也說不準要考上什么,你這幾日好好溫習吧。”
從曾府出來,
朱厚照微微低著頭,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嚴成錦問道:“殿下可是想偷殿試的試題?然后拿到良鄉去賣?”
朱厚照眼中一亮:“老高你怎么知道?”
嚴成錦臉色僵硬住了,道:“殿下這樣,會被陛下揍得下不了床的。”
朱厚照渾不在意:“本宮讓劉瑾去偷,就算被父皇發現,砍了劉瑾的腦袋便是,與本宮何干。”
劉瑾哭喪著臉,抱著朱厚照的大腿:“殿下,奴婢還有用。”
他決定明日去問問靈濟宮的老道,為何殿下也想弄死他。
讓劉瑾去偷,嚴成錦自然是沒意見的。
“建昌伯府,在辦喪事?”嚴成錦看見,建昌伯的府門掛著白事之物。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道:“好像是本宮的舅舅死了。”
宛如是一顆大白菜死了一般,朱厚照臉上并無變化。
嚴成錦看了眼,看見了牙行的商人。
張鶴齡眉開眼笑,沒看見白條的人,還以為辦的是紅事呢,只見他滿面春風。
府上的管家和下人們哭嚎著:“大老爺,不能賣啊,二老爺頭七還沒過呢,回來豈不成了孤魂野鬼。”
張鶴齡笑道:“弟啊,你要是回來了,就上哥哥府上去。”
人生三大喜事啊。
牙行的商人有點不敢收,畢竟剛死了人,買進來也不好賣出去。
可壽寧候的惡名,京城誰人不知,不買就在京城混不下去。
“爵爺,這家當是萬萬不敢要的,還死了人…”
“你放心,給你便宜一些,三萬兩。”
那牙行的商人差點把牙齒崩斷了,這空宅最多不過一萬八千兩。
“爵爺,小的還有事,您先辦喪吧。”
張鶴齡冷哼一聲,卻看見嚴成錦走過來了。
劉瑾忙討好似的道:“聽聞今日,壽寧候進宮,請乞陛下厚葬,陛下未許。
命張侯爺自行解決。”
嚴成錦點點頭,道:“打聽得不錯,給你加一天。”
劉瑾賤兮兮地笑了:“謝嚴大人。”
撞見了便打算進去上一炷香,嚴成錦走道府門前,見張鶴齡拿著地契,便問:“爵爺這是?”
張鶴齡道:“賣府葬弟,這府邸你要不要?”
看樣子,似乎是在賣宅子…
據嚴成錦所知,這宅子是張延齡的。
嚴成錦沒想到,張鶴齡會摳門至如此地步,不過,按大明律法,藩王一脈滅絕后,朝廷會收回宅邸和封地。
或者,轉賜其他藩王。
就算賣了,這宅邸也是朝廷的。
“賢侄啊,你宅邸你要不要?便宜,才五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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