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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鷹神儺面(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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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紅塵桃李花。”

  一間不算太大的廳堂正中,此刻一個身著清布道袍,雙手相交倒抄在身后,左腋夾著一柄拂塵,右肩膀頭還扛著一條火紅狐貍的峨冠道士正在那里搖頭晃腦地唱著道樂。

  隨著道士低沉卻更顯得磁性地吟唱,圍攏在其身旁的男女老幼個個雙手合十,儀態恭敬地隨著領唱逐字吟誦,就連道士肩頭那條紅狐都眉開眼笑地搖晃著兩只黑色的爪子打拍子。

  這些或高或低或清或濁或快或慢的嗓音腔調混雜在一起,居然也帶上些許混響,給領唱者的嗓音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悠揚,儼然已經有后世維也納金色大廳的三分韻味。

  好吧,又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都懶得吐槽了。

  想必看官業已知曉,這個為頭領唱道樂的道士,正是楊從循。

  不過楊道士他怎么不去給武勛王爺祛除行穢,反倒吃飽了撐的,領著一幫男女跑到廳堂之中唱開道樂了?

  這事兒,還得從兩天前說起。

  自打從王管事那里得知武勛王爺因為佩戴一個飾有雄鷹面孔的羽毛面具而舉止乖張,楊從循立時就聯想到一種專門出現在巫蠱儺戲中的行穢,“魕”。

  這玩意兒說厲害是不咋厲害,隨便一道朱砂黃符就能嚇跑,但想干凈利落地治好武勛王爺,那也不是件容易事。

  因為這個附身作惡的魕不是武勛王爺引來的,而是被那件赫哲族祭司贈送的“鷹神儺面”吸引來的。

  這副“鷹神儺面”肯定是好東西,畢竟是赫哲族大祭司日常使用的通靈道具,至少也得是魔力1,感知2的稀有裝備。

  然而武勛王爺不是赫哲族的祭司,他沒有掌握如何溝通交流神靈的訣竅;而赫哲族的守護鷹神安徒也不會隨便回應一個陌生人的祈求。

  一方根本不屑搭理,另一方卻鐵了心的反復叩拜祈求…諸位請牢記,舔狗沒有前途,無論再如何屈尊附和,都不會等到結果的那一天。

  咳,上面這段話其實是在說武勛王爺,信不信由你。

  于是,“魕”主動送上門來了…沒人搭理你是吧,我來跟你玩啊。

  整件事要命就要命在這個地方。

  正因為“魕”是一種沒有多大本事的行穢,所以“魕”特別喜歡尋覓占據一些無主的通靈器具,而后借助器具本身的力量來冒充神靈,欺騙那些前來叩拜祈求的信徒。

  除非下手毀了這副“鷹神儺面”,否則那個已經被儺面勾起貪欲的“魕”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寶貝,無論被趕走多少回,都會去而復返。

  至于為何不干脆將其消滅…“魕”這玩意兒無形無質,通常人們根本感覺不到,只有帶上“鷹神儺面”才能“聽”見“魕”的一陣陣低語。

  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如何能輕易消滅?

  可毀掉“鷹神儺面”這條路更是行不通,真干了,武勛王爺要跟人拼命的!

  思來想去,楊從循最終決定下一盤大棋。

  事先由王管事出面,聯系了附近幾只有交情的商隊,選出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跟著武勛王府大少爺安布祿回家去護院。

  剩下的人馬則預先埋伏王府門前胡同之內,冒充前來攻打的土匪草上飛以及后續殺來的朝鮮花馬隊。

  不得不說,這些往來關外的商隊真是藏龍臥虎。

  拿腔拿調地冒充土匪溜子倒還罷了,這口前轱轆不轉后轱轆瞎轉的棒子腔一開,武勛王府闔府上下男女幾十口全都開始撕心裂肺的哀嚎。

  就連持刀在手,臉上還扣著一副怪嚇人得鷹頭面具的武勛王爺,此刻也開抖抖擻擻得渾身篩糠。

  一不留神,老王爺手上那口雪亮鋼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原因無它,這些年花馬隊在關外實在是兇名素著,奸淫擄掠之類的惡行倒在其次,關鍵是手上從來不留活口,連毛遂自薦、想湊上去給人家當壓寨夫人的都不容活命。

  就在一干人等哭天喊地之時,突然就聽見身邊有人輕咳一聲,“咳嗯”!

  而后這人抻開嗓子啟唇唱道“常世人間笑哈哈,爭名奪利你為啥,苦中覺迷修正道,無憂無慮神仙家。”

  楊從循唱得這首歌叫《道情》,相傳為正一派南宗祖師白玉蟾所作,大意是道家淡泊名利,勸人從善修持。

  (白玉蟾,原名葛長庚,南宋瓊山人,今海南瓊山縣人,曾為宋理宗講道,受封紫清明道真人。)

  估計武勛王府幾十口丫鬟仆從應該聽不太懂《道情》中蘊含的大道哲理,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在楊從循的歌聲響起之后,只稍稍一怔,就爭先恐后地開口隨唱。

  “天可憐見,竟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不怕死的瘋子?大家伙趕緊跟著他一起唱;待會花馬隊沖進來,一準先拿此人腦袋開刀祭旗…天爺,這道士干得也實在太囂張了!”

  盡管在場眾人心里十分清楚,等花馬隊斬殺楊從循之后,多半不能饒過旁人。

  然而人的思維就是如此奇怪,但凡身處絕境之中,哪怕如稻草般輕乎的希望,也會被溺水之人緊緊摟在懷中!

  “也許面前這道士有啥脫身妙計吧,要不咋能在生死關頭如此淡定從容地開口唱歌呢?”

  不得不說,《道情》這類言辭通俗瑯瑯上口的道樂很適合在集會場合“忽悠”那些不明真相的信眾。

  畢竟那年月普通人家過得都苦,像“無憂無慮笑哈哈”之類言辭可不是尋常人能說的。

  待兩闕唱過,絕大多數詠唱者心頭懼怖之意大半消泯,漸漸沉浸在平緩隨和的唱詞之中。

  連一直執迷于“鷹神儺面”的武勛王爺,此刻也似有所悟得低頭反復吟誦起“爭名奪利你為啥”。

  如是再三,老王爺因畏懼花馬隊兇名而顫抖不已的身子終于止住篩糠,蓋在鷹頭神面具之下的臉孔也漸漸神情平和起來。

  “清靜無為勤修持,持劍在手蕩群魔”。

  這兩句唱詞仆一脫口,楊從循忽一轉身,猛地伸手從身旁武勛王爺臉上摘下“鷹神儺面”,順勢反扣在自己臉上“門外花馬隊何在?吾今奉老王爺之開門討賊,這安徒神儺面便是證見…爾等妖魔小丑,有不怕死的,盡可來試某手中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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