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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玄蟲應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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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書說到,那個被遣來饋送楊從循盤纏的楊家仆人楊四兒一時腹脹,因而立于官道邊解褲小遺。

  那楊四一時玩鬧心起,就用自家的尿水去泚了一個藏在齊膝荒草中的蓋碗陶甕,還一臉戲謔得向古甕發問說,覺得這尿水的滋味如何。

  這下可平白惹出了一場禍事。

  原來過去這立在道邊,甕口還反扣瓷碗的陶甕都有一種十分罕見的用途,并非是陶甕主人嫌其無用,有意將其遺棄在此。

  葬書有云,‘富者具棺下葬,貧者裹席燒化,勿使尸首曝于日光之下,為有瘟發疫起之患’。

  這說的是過去人死之后幾種可以妥善收斂逝者尸首的方法,無論是盛放在棺材當中下葬,還是架在干柴堆上燒化,都是恰當的處置手段,這樣可以有效避免死者尸首因曝曬腐爛而大量滋生蚊蠅所誘發的瘟疫。

  然而葬書之中并非僅此兩種斂葬死者的手段,也有一些專門針對某種特殊死因而實行的專門斂葬手段,比如說以陶甕收斂死者尸骨的“甕葬”!

  按照葬書上的記載,這種甕口反扣瓷碗的大陶甕是專門用來收斂那些被盜匪殺害,之后又被附近山林中游蕩的野獸啃咬撕扯,導致尸首不全的行路客商的尸體。

  只因這類死者往往因尸身不全而怨氣很大,可斂尸者即便想平息其怨氣,為死者斂骨下葬,也找不齊那部分被野獸撕咬吞食甚至拖拽回巢穴的尸身。

  如果不能順利平息死者的怨氣,一旦死者的魂魄在怨氣的作用下變成惡鬼,就會現形作祟,危害一方的百姓。

  因此過去的制陶匠人會通過提前往土料中加入一種屬陰的礞石粉的方式,燒制一種特殊的小口陶甕。

  這種陶甕并非用來盛放谷物酒水,而是專門用來收殮那些尸身不全的死者尸骨,之后用一個碗底涂滿朱砂(屬陽)的瓷海碗翻扣在甕口。

  如此一來,屬陽的朱砂在上(模擬掛在天上的太陽),就會給死者魂魄一個錯覺,以為自己正在大白天無遮無蓋得飄蕩于天地之間。

  要知道,這游魂會本能得畏懼天上的日頭,所以帶有怨氣的死者魂魄就會一直在陶甕的甕底(摻有礞石粉屬陰)轉來轉去得尋找可以供自己躲避天日的地方。

  只要外界不主動去驚擾甕中的亡魂或打破甕身與海碗,那死者魂魄就會一直在甕中盤旋游蕩,再也顧不得現形作祟了,也算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至于為啥要將盛有死者尸骨的陶甕放置在路旁,那是過去人們認為死者魂魄會格外眷戀自己的尸骨不肯遠離,因此將斂骨的陶甕放在發現死者尸骨的地方,就能最大限度得吸引死者魂魄鉆進這個陶甕,不再四處游蕩作惡。

  所以,過去在路上趕路的行路人大多都很避諱這種放置在路邊的陶甕,一旦碰見多半都要向著陶甕誠心叩拜行禮,請甕中沉睡的亡魂寬恕自己無意間沖撞冒犯的舉動。

  然而這人分賢愚好壞,各個大不相同,既然有些人堅信這些神鬼之說,自然也就有膽大不信邪的,而楊四恰恰就是后者!

  原來這楊四平時最喜聽人講古,尤其愛聽那些鬼狐怪談之類的故事。

  也不知他是打哪里聽來,說世上這些鬼怪精靈最怕男人的小便,尤其是那種未曾行過男女之事的童男子所解出童子尿更是陽氣十足,專破一切妖魔邪祟。

  乍看見斂骨陶甕猛吃了一驚的楊四就在心底暗暗尋思道:“常聽人講這陶甕中藏有怨鬼,卻不知是也不是?

  正巧自己就是個沒有破身的童男之體,眼下小腹發脹,連童子尿都是現成的,何不就用尿泚那陶甕一下,看童子尿破邪之事靈也不靈?”

  于是楊四他打定主意,嘻嘻哈哈得解褲掏“槍”,接著就是一股晶亮的水線直奔陶甕而去。

  要不怎么說,有其主必有其仆呢。

  那楊從循楊大少爺既然能干出對棺邀飲這種荒唐事兒,甚至這主兒見到僵尸出棺拜月也不抓緊時間逃跑,反而躲在窗后窺探,還一個勁竊喜自己又撈到一筆可供喝酒吹牛的談資。

  從這點就不難想到楊從循平時在家又該是怎樣一種做派。如果楊家之中沒有幾個對楊大少爺脾胃的下人在一旁幫襯湊趣,那才與常理不符。

  這個楊四恰好就是常去湊趣討好楊從循的幾個楊家仆人之一,甚至就連楊四他這個喜歡聽人講古解悶的習慣,很有可能都是楊從循給慣出來的。

  楊家主管后宅的楊許氏就算再掯吝楊從循的月例零用,也不會在日常飲食上限制他。

  那楊從循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生員秀才,每天都要出門進學堂讀書。要是楊從循給餓得面黃肌瘦,那打得還是楊許氏自家的臉,少不得有人在人前說她楊許氏的閑話。

  因此楊從循他可能在楊家備受掯吝,但像吃飯這種事,楊大少爺說話還是算數的。

  要是能把用幾個故事把楊大少爺哄得開心,那賞一壺美酒,外加兩個好菜,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楊四是個替人傭工的仆役,每月能領到手薪水本就不算多么豐厚,每月吃穿用度之外節省下的錢還要拿回家,請親娘給攢起來,等著將來娶媳婦的時候使用。

  能娶上一房媳婦傳宗接代可是頭等大事,自然楊四他平時就不怎么舍得沽酒買肉犒勞自己的腸胃,天天都在盤算自己該去哪里找幾個罕見驚奇的段子回來哄楊大少爺開心,也好從楊從循那里得幾個酒菜來犒賞一下腹內快要鬧翻天的饞蟲。

  總得來說,楊四他除了行事有些莽撞孟浪之外,這人品還真是沒得說。

  再說楊四他要是個好賭眠花的無行之輩,楊父也決計不會遣其來給兒子楊從循送盤纏。

  要知道這二百多兩銀子可是好大一筆錢,頂得尋常人家吃用數年之資。

  萬一楊四他見財起意,半路上卷起銀子跑了,遠在易縣觀柳書院身無分文,此刻正等米下鍋的楊從循可就真的坐蠟了。

  閑言且住,話說楊四他萬萬沒想到,隨著自己一句戲謔之辭脫口,對面那個陶甕竟真的有一個“人”開腔回答了他。

  可這陶甕只有楊四膝蓋一般高,尋常人怎么可能鉆得進去?卻不是大白天活見了鬼?

  而且聽對方話里的意思,這個藏在陶甕之中的鬼物竟然一點都不懼怕自己灑出來的童子尿,居然還有閑心真的去嘗嘗咸淡?

  這不要了親命嘛?

  就算待會那甕中惡鬼不害我楊四的性命,只是讓我依樣去嘗嘗它的咸淡…那也受不了啊!

  想到這里,楊四再也無心解溲,“哎呀”一聲大叫后就趕忙翻身上馬,掄起手中的馬鞭,狠狠敲了胯下走馬的馬臀一記,催得駿馬甩開四蹄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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