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一到,王七麟開門見山。
他欣賞了一下大帥b的容顏,過了下眼癮之后猛的拍了把桌子喝道:“李瑁,你可知罪!”
李瑁納悶的看著他問道:“世子殿下,酒宴還沒有開始,你就喝多了?”
王七麟冷漠的看著他說道:“李瑁,事到如今你還要裝瘋賣傻嗎?這有什么必要嗎?”
李瑁皺眉:“到底是誰在裝瘋賣傻?在下剛來你就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此為何意?”
“你要我認罪,那好,在下問一句,我何罪之有?”
這時候武翰林上來和稀泥,說道:“殿下和駙馬爺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呢?二位先莫要著急,段將軍在這里,本官也在這里,咱們有話好好說。”
王七麟說道:“郡守大人有所不知,前朝余孽監謗衛已經潛入本城,并且混入了將軍府中。”
武翰林微微色變,他袖子一甩,一把短棍出現在他手中。
短棍上銀光搖曳,迅猛的拉長并噴出一枚鋒利的槍尖,眨眼間變成了一把銀槍。
李瑁下意識向他靠近,并吃驚的看向段成武:“將軍,這可是真的?”
段成武默默的點頭。
今天他不是主角,所以他不開口說話,以免搶了主角們的風采。
而且如今他實在沒有開口的心情,陪伴他吃過苦頭、鏖過苦戰的結發之妻被親人所害,他的心情實在低落。
再者監謗衛竟然把人安插到了他身邊,他卻毫無所覺,這是失職之罪。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如今兩軍對峙,前線可是危局險境,結果在這樣的地方他讓監謗衛把人插進了身邊,而且這人恐怕還是要探索大漢邊城防線部署的,那他責任得多大?
段成武不出頭,王七麟就占據了主動權。
他本來便攜帶密旨而來,這樣他便以上官自居了。
而既然他已經是上官身份了,那他便不必再去跟李瑁費唇舌之爭,他直接掃了掃手,讓手下出面 老子親口跟你對話這是給你臉,這是掉價!
徐大輕咳,邁步出面。
他將之前與王七麟的分析說了出來:“我們先前去抓捕監謗衛星宿,卻被他們給伏擊了,顯然是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讓他們做好了準備。”
聽到這里李瑁失聲笑了:“諸位是什么腦子?因為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所以你們便懷疑在下?”
徐大瞪了他一眼道:“別在上在下了,大爺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耐心的等著聽!”
李瑁冷冷的說:“大人好大的官威,不知道是幾品大員?”
徐大不回答,他自顧自的說道:“有趣的是,監謗衛這伙賊人伏擊我們的時候,還點出了我家殿下的真實身份。”
“他們怎么會知道殿下的身份?”
“要知道我們可是與他們已經打交道好幾天了,他們壓根不知道我們真實身份。”
“甚至在你們到來之前,整個邊關都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而你來后,他們卻知道了!”
徐大說著說著露出奸笑:賤人,你露餡了!
李瑁卻一如既往的冷靜,他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首先,你們怎么知道在我們到來之前,整個邊關沒人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
不等王七麟一方回答,他接著說:“好吧,就算你們掌控了全城,掌控了全城每個人的想法。”
“那么,這次來到太平關的可不只是在下一人,還有武郡守呢?武郡守也認出王七麟你的身份了吧?”
說到這里他沖武翰林露出歉意一笑:“對不住,郡守大人,在下要反駁他們這漏洞百出的話,只能拿您的身份來壓一壓他們了。”
武翰林擺手道:“無妨。”
他看向王七麟,面上有猶疑之色:“王大人,實話實說,本官并不認為駙馬爺會與前朝余孽有什么聯系。”
一聽這話,王七麟沉默下來。
武翰林對他的愛護他很清楚,這人又很沉穩,他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許下承諾。
剛才這句話等于是在提點他,隱晦的告訴他這個懷疑方向是錯的。
沉默之后,王七麟改變了態度,他向李瑁稽首行禮:“駙馬爺所言甚是,是本官疑神疑鬼了。”
李瑁沒有追著他不放,得到他的道歉便長笑一聲:“不知者不罪,何況王大人也是為了我大漢皇庭的長治久安,在下怎么能夠不體諒你呢?”
他這話說的很謙遜,地位擺的很低。
但潛臺詞卻很惡心人。
‘為了我大漢皇庭的長治久安’…
這句話深入的解讀一下便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是為了給我家做事,所以即使犯了錯,那我也既往不咎。
徐大冷笑一聲準備拿出聽天監男團祖安戰神的本事對李瑁開噴,結果他剛張開嘴,王七麟便摁住了他的手。
他選擇退讓一步。
這樣便沒了爭執,段成武重新獲取晚宴主導權,引導開席。
席間氛圍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段成武心事重重,李瑁和王七麟明爭暗斗,而武翰林也有心事,他不斷走神,甚至段成武給他敬酒的時候他都沒有舉杯。
這頓晚宴還是挺豐盛的,羊肉、牛肉、馬肉,全是肉。
馬肉是很罕見的食材,歷朝歷代對牛看管的嚴,對馬看管更嚴,即使是駑馬也不準殺了吃肉。
但在邊疆不一樣,邊疆戰事多,不斷有馬匹戰死,這些馬自然不能浪費,打掃戰場之后會被軍中廚子們給拖走分解處理掉。
王七麟第一次吃馬肉,覺得這東西不太好吃,盡管將軍府的馬肉做過處理,做成了馬肉香腸,可是這玩意兒肌肉太粗糙,香味不足。
到了夜宴后頭,王七麟便告訴段成武和武翰林說他準備近日去往龍慶關。
武翰林覺得古怪,問他為什么突然要往回走,王七麟笑而不語。
段成武倒是猜到了他的目的,便恍然的說道:“哦,末將明白了,殿下是要將監謗衛的斗木獬送去給青龍王?”
王七麟點頭。
李瑁目光一縮:“你們抓到了斗木獬?玄武圣麾下第一星宿?”
王七麟得意的再點頭。
李瑁頓時肅然起敬。
肉吃飽了,酒喝足了,夜宴結束,眾人分別。
回客棧的路上徐大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周圍沒人后便說道:“七爺,要不要安排人手去盯著李瑁?”
他也在懷疑這位駙馬爺。
王七麟冷笑道:“不必。”
徐大說道:“大爺感覺這駙馬爺來太平關可不是單純為了什么狗屁替皇家勞軍,他恐怕別有目的,所以咱們還是盯著他比較好。”
王七麟說道:“不用盯著他,咱們直接綁了他!”
周圍一群人驚得瞪眼睛。
王七麟說道:“不用這么看我,我沒有喝多,徐爺說的對,李瑁來太平關肯定有秘密,咱們監視他沒用,他又不傻,能不知道咱們會監視他?”
“所以在確定咱們離開太平關之前,他肯定不會輕舉妄動,而咱們沒有時間跟他消耗,這樣何必非得等他去做出動作?咱們直接綁他就是!”
“可這是重罪!”沈三湊上來低聲說。
王七麟微微一笑:“普通人綁架皇親國戚的確是重罪,可皇親國戚綁架皇親國戚罪刑就不一樣了,何況,咱們現在是天子欽差,咱們抓了他之后就審訊他,總能讓他張開嘴巴!”
徐大點頭:“對,大爺覺得他肯定跟前朝余孽有關,只要能證實這點,嘿嘿,到時候就是太祖皇帝復生,他也不能治咱們的罪!”
沈三謹慎的說道:“可這招太險了,而且七爺咱們這樣行事…”
他猶豫一番,最終還是搖搖頭:“不好!”
這不只是兵行險著的問題,還有些過于不擇手段。
王七麟不在意,他沒有很多時間耗在太平關,所以既然有所懷疑的嫌疑人,那怎么著也得從他身上榨出點消息來。
天空中陰云飄蕩,有人凌空飛下。
辰微月。
他落下后往后面點了點頭,王七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頭有人在跟蹤。
這不出預料,他們想要監視李瑁,李瑁也想要監視他們。
但是如此一來想要再去悄無聲息的抓了李瑁就很難了,王七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于是他便將自己作為魚餌,當夜開窗修煉,讓外頭的人能始終看到他。
謝蛤蟆則帶上了白猿公、沉一和向培虎去摸人。
太平關實行宵禁管制,整個邊關很是安靜,王七麟抬頭看月,圓月高懸。
他無端的想起一句詩。
當年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一夜安寧,天微微亮的時候,太平關的城門就打開了。
王七麟帶隊離開,大隊人馬風塵仆仆的帶著漫天黃沙走出城門。
他們要全數離開的時候,王七麟忽然注意到憨二要縱馬離開隊伍。
見此他喝道:“憨二,你做什么?”
憨二愣了愣說道:“啊,對不住七爺,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我想過去瞅瞅。”
王七麟狐疑的問道:“你在這邊關之地能有什么熟人?是你在塞外地界認識的狐朋狗友?”
憨二立馬搖頭:“不不不,不是狐朋狗友,我在塞外哪有狐朋狗友?”
徐大這時候說道:“七爺,大爺好像也看到了一個熟人。”
“誰?”王七麟問。
徐大古怪的撓撓頭:“看的不太真切,那人在東邊那早飯店前頭晃了晃消失了,他好像是好像是咱在十萬大山里遇到過的唐銘。”
王七麟也感覺很古怪:“唐銘怎么會出現在這樣一座邊疆城池?”
徐大猶豫的說道:“可能是大爺看錯了,也可能是長得相像的人吧。”
王七麟有心去查看詳情,但此時他們的大部隊已經離開太平關了,而謝蛤蟆三人也在更早時候帶著抓到手的李瑁跑路了,他們不能繼續留在關內 李瑁的失蹤肯定會在太平關中引發一場地震,武翰林和段成武都不傻,他們必然會懷疑到眾人身上。
所以,他們得趁著天色未能大亮,還沒有人發現李瑁失蹤的時候趕緊走。
再說不管徐大看到的人是不是唐銘都沒有關系,唐銘的體內是玄龍之魂,他們從十萬大山分離后,此生最好是再也不見。
駿馬飛馳,一行人順著官路翻上了塞外的大山。
王七麟回頭看,朝陽霞光照耀,雄關如鐵!
他們在山外與謝蛤蟆一行進行了匯合,此時李瑁處于昏迷之中,他額頭上貼了一張符箓,整個人硬邦邦的,就跟一個僵尸似的。
四周是曠野,蕭瑟而無人煙。
王七麟上去便將李瑁額頭上的符箓給摘掉了,李瑁緩緩睜開眼睛。
他那英俊無匹的容顏一下子活了過來。
巫巫忍不住上來摸了一把,驚嘆道:“七爺,他真帥呢。”
徐大也跟著摸了摸。
李瑁被摸懵了。
他估計以為自己在做夢,竟然先伸手去搓了搓眼睛接著他整個人化作一道墨水竄入地中。
謝蛤蟆和王七麟都在防備著他,他的身形一變,妖刀閃電般追了上去。
又有符箓飛出,地面火焰熊熊。
李瑁身形變幻回正常樣子,他連退幾步喝道:“住手!”
王七麟沒有肆意妄為,對方既然放棄掙扎他也就將妖刀收了回來。
利刃歸鞘,他問道:“說說吧,你這次來太平關到底要做什么?”
李瑁驚怒交加:“王七麟!你干什么?你竟然敢綁架我!”
王七麟面無表情的說道:“事情我已經做了,你就不必…”
“這是滅門的大罪!”他氣急敗壞的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要死嗎?你要帶你們全家上下一起下閻羅殿嗎?”
王七麟說道:“廢話你別說了,你已經被我們綁了,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回答我們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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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友情提醒你一句,”他突兀的笑了笑,“現在可沒有人知道是我們綁架了你,所以我們只要將你的尸體處理的干干凈凈,那我們全家上下應當很安全。”
他打眼看向荒山,發現這里荒無人煙后他滿意的點點頭。
胖五一配合的說道:“呔,我勸你老老實實交代,否則別怪我們辣手摧花!”
“是心狠手辣。”徐小大無奈的斧正道。
胖五一不悅的說道:“你看他帥的這個樣子,說他美的想一朵花有問題嗎?”
徐小大盯著李瑁想了想,說道:“還真沒問題。”
去解手的憨二提著腰帶急匆匆的走回來,聽到眾人的話他急迫說道:“七爺,待會處理他的事能不能交給我?我對,嘿嘿,我對他有點興趣。”
他忸怩的提了提褲腰帶,又是一笑:“就當給我這面子行不行?”
王七麟倒吸一口涼氣,其他人也在倒吸涼氣:
“沒想到你還好這一口?”
憨二訕笑,然后眼巴巴的看著李瑁。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狀元郎,這一刻也忍不住心里發虛。
徐大督促道:“快點交代,否則駙馬爺今天準備停車坐愛楓林晚,蓬門今始為君開吧。”
李瑁極有才氣,反應神速,他雖然是個正經人,可一點不耽誤他去理解徐大的話。
畢竟徐大笑容那么的下賤。
胖五一也學著來了一句詩:“不錯,你要是不交代,哼哼。”
他看向四周,文縐縐的來了一句:“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徐小大實在忍不住了,硬生生將他拖走:“你不懂詩詞的正確用法能不能別亂用?”
胖五一很不悅:“你為啥不說你哥哥?徐爺不也在亂用嗎?”
徐小大無奈的說道:“他還真沒有亂用。”
這樣子胖五一就納悶了。
被人從肉體到性命一起威脅,李瑁終于服軟了。
他找了塊石頭坐下,說道:“王大人你猜對了,在下這次來到太平關還真是身負重任。”
“在下要在太平關內與一個人接頭,以得到一個人的消息。”
“這個人是誰?”王七麟逼問。
李瑁搖頭:“在下也不知道…”
“憨二,他是你的了,你先拖他去爽一把。”王七麟打斷他的話。
李瑁頓時急了:“在下確實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他是一個信使而已,黃無欲大將軍的信使!”
眾人大驚:“誰的?”
“黃無欲大將軍?”
“我干,你果然通賊了!”
李瑁厲聲道:“閉嘴,在下乃是儒家門生,一生不事二主,怎么可能外通蒙元賊子?這樣侮辱我人格的話,以后請不要再提!”
謝蛤蟆鄙視的說道:“無量天尊,你們圣人孔家之后好像沒有你這樣的覺悟。”
李瑁的臉色頓時通紅,他起身咬牙道:“諸位若是一心想要我死,那動手便是,何必這么侮辱人?”
“我再鄭重的重復一遍!在下一生,不事二主!更不會勾結外賊,禍亂中原!”
王七麟能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一些東西,李瑁不是在演戲,也不是在故作高潔。
他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
這樣王七麟就覺得奇怪了,他問道:“告知潛伏在將軍府的二十八星宿關于我真實身份的人,難道不是你?”
李瑁的回答斬釘截鐵:“若是在下,那就叫在下身敗名裂,帶著滿身屈辱下九幽!”
王七麟頓時表情陰沉的厲害。
謝蛤蟆心里咯噔一下:“七爺,那告知了二十八星宿關于咱們消息的是誰?不會真是武大人吧?”
王七麟搖頭,他覺得不至于是武翰林,武翰林跟塞外勾結干什么?
這絕不可能!
他又問李瑁:“你說你要見黃無欲的信使?這又是怎么回事?”
李瑁額頭的青筋冒了出來,他厲聲道:“蒙元大軍叩邊,禍亂我九州,使得邊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在下曾經與大將軍有舊交,所以在下要問他一句,他這是什么意思?他為何要給蒙元領軍來反咬我大漢!”
“若是他有苦衷,在下念及舊情,愿竭盡全力幫他解除苦衷。若是他就是要引兵報復朝廷給他家室報仇,那在下愿拼死一戰,去刺殺他!”
“雖九死而無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