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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死掉的村子(天下所有的有愛的母親,都很偉大)

  王七麟卷起衣服跳了過來,蹲在地上看向腐爛的腦袋。

  他回頭想說話,看到八喵腦袋又被九六吞進了嘴里,而九六耳朵則又被八喵捂住了…

  見此他翻了個白眼,大聲說道:“沒有臭味!”

  八喵努力從九六嘴里拔出來,然后看到了捏著鼻子的王七麟。

  見此它很生氣:糊弄小貓咪,這是人干的事?!

  其他人紛紛圍上來,謝蛤蟆斷言道:“無量天尊,是咱們漢人。”

  沉一愣頭愣腦的問道:“阿彌陀佛,你怎么認出來的?”

  謝蛤蟆不理他,蹲下仔細看,然后又斷言道:“很巧,他是錦官城灌縣的人!”

  大家都驚呆了。

  胖五四欽佩的說道:“道爺一定是將這人的亡魂給呼喚出來詢問過話了。”

  向培虎搖頭道:“沒有。”

  知道這是個漢人,王七麟覺得沒問題,這腦袋上的發髻擺明是個漢人男子的樣式,可是說他來自灌縣,這是怎么知道的?

  他問向謝蛤蟆道:“你怎么看出他是灌縣人?”

  謝蛤蟆指向他發髻中的簪子道:“這是鐵氏經營的首飾店中老師傅的手藝,看簪子后頭橫切面,那有鐵氏的標記。”

  王七麟搖搖頭道:“這推斷說不過去,有可能是外地人去過灌縣,從鐵氏的首飾店里買了簪子。”

  謝蛤蟆便改口:“這是個漢人,是個到過灌縣的漢人!”

  王七麟抬頭看向其他的朝天供花朵,他一聲劍出,開門劍將一朵朵大花都給劈開了。

  空中開始飄蕩起了各色花瓣,碩大的花瓣徐徐滑落,場景很羅曼蒂克。

  同時還有腦袋噼里啪啦往下掉!

  這一片山壁前的上百朵朝天供都被劈開了,落下來的人頭有二十之多!

  古怪的是里面幾乎都是男人的頭顱,女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垂垂老矣的老婦人,另一個則是尋常的婦女。

  王七麟沉聲道:“巫巫,朝天供是不是食人花?”

  巫巫說道:“朝天供不是食人花,但確實能吃肉,你們看它們朝天生長,像不像山壁上長出來一個個托盤?有時候鳥兒會來歇歇腳,一旦它們落下,花瓣會很快閉合將它們吃掉。”

  “不過它們不可能吃掉人頭呀,因為…”

  “因為它們是朝天供,而且它們也沒有本領將人頭從人脖子上咬下來。”王七麟接她的話說道。

  巫巫點頭:“對。”

  王七麟看向山上,道:“上去看看,人頭是被人從上面扔入朝天供里的!”

  這片山壁平地拔起,但并不算光滑,上面有參差突兀的石頭,朝天供的藤蔓就是以此纏在山壁上。

  王七麟縱步飛上去,山壁大約有四五十丈之高,很高,但對他的修為來說小意思,只換了一口氣便飛躍到了山上。

  山上依然是峰巒起伏,能看到遠處山頭上有一座寨子。

  謝蛤蟆、白猿公等跟著飛了上來,王七麟指向寨子說道:“那里頭肯定有問題,他們可能在做劫道的買賣!”

  寨子占據山頂,山頂并不平坦,所以竹樓吊腳樓建的高高矮矮,看起來很混亂。

  而且王七麟窮盡目力看去,能看到這座寨子外頭籠罩著一層灰黑霧氣。

  山下沒有風,那是被石頭給擋住了,山頭上多少還是有一些風的。

  山風吹拂下,灰黑霧氣卻不為所動,它們很淡薄也很堅定的籠罩住了寨子。

  謝蛤蟆沉吟一聲道:“無量天尊,七爺,老道明白你的意思,但老道不建議你過去。”

  “首先,咱們不能確定這些頭顱是怎么回事——是否是山賊被本地土人給收拾了?是否是行商犯了這山寨的忌諱?是否是…”

  “道爺你說這么多,本質不就一句話嗎?你不希望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趕緊趕去火候山。”白猿公打斷他的話。

  火候山是他們要去的兩座山之一,這山里頭正有一座古王墓。

  謝蛤蟆點點頭道:“無量天尊,不錯,十萬大山很亂,老道確實不希望咱們招惹額外的麻煩。”

  王七麟看向山寨上的黑霧,說道:“我覺得,是那山寨遇上了麻煩。”

  謝蛤蟆再次點頭:“不錯啊,山寨內外有迷魂霧,他們肯定是犯下大錯、制造了大冤孽,這是有冤魂來復仇了。”

  他說著閉上嘴。

  這不是讓王七麟去管事呢嘛!

  王七麟深深的凝視了寨子一眼,轉身又踩著山石往下跳。

  他跳下去后看見一群人圍在山腳一處草窩子里,徐小大回身說道:“七爺回來啦。”

  吞口好奇的問道:“七爺,上頭有什么?”

  王七麟說道:“有個山寨,你們聚集在這里干什么?”

  “七爺你來看,”馬明招手,“剛才您順著山飛上去后我們便琢磨,這朝天供里有人頭,那身軀哪里去了?于是卑職便讓九六去找找問題,結果九六還真找到了。”

  王七麟快步往前走去,眾人讓開,草窩子里頭被挖開了個洞,土洞里頭有朝天供粗大的根系也有一具還未完全腐爛的尸身。

  味道很重。

  見此他臉色立馬拉了下來:“有人將尸體埋在這里給朝天供做了養分?”

  眾人沉重的點頭。

  再往前的位置,向培虎打了個呼哨。

  王七麟走過去,向培虎這里也挖出了一具尸首,而且大腹便便!

  見此他立馬炸了。

  謝蛤蟆見此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沉吟道:“這些尸首應當與迷魂霧包裹的山寨有關,不如這樣,老道和七爺先去山寨里頭瞧瞧?”

  王七麟正要答應,想了想后他搖頭道:“算了,道爺你江湖經驗豐富、修為高深,確實是解決這件事的不二人選。”

  “可是仡僚猖反復強調過,十萬大山里頭事多且怪,我和徐爺進寨子里頭探路吧,你帶大家伙在一起,你照看一下大家,這樣我才能放心。”

  白猿公抬頭看看天,笑道:“七爺你這話說的,光天化日的還能出啥事不成?你多慮了。”

  謝蛤蟆卻點點頭道:“七爺說的對,小心駛得萬年船——要不然讓沉一跟著你們?他修為不錯。”

  王七麟自信的說道:“不必了,我現在是七品境,只是進入一個小山寨罷了,還能陰溝里翻了車?再說這寨子沒長腿它又跑不了,你們就在…”

  他正說著話,天空中忽然就陰云密布了起來!

  陰云起初是出現在西北,可是它們奔行極快,就跟快馬一樣,幾個呼吸就來到他們頭頂。

  小雨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山雨迷蒙,胖五一抬頭看天,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是咱們今年所遇到的第一場降落在村子里頭的雨吧?”

  沒人說話,因為一個有意思的場景出現了,殘存的一些小個頭朝天供花朵收斂起來,保護花心花粉不被雨水損毀。

  王七麟說道:“好了,開始下雨了,我正好有理由進入那寨子。總之應該問題不大,咱們剛進入十萬大山呢,隨隨便便碰到一個山寨還能藏龍臥虎?不至于,你們不必過于擔心,我和徐爺不會有事。”

  徐大傲然道:“大爺有請神金豆,又有兩大英魂、兩大惡鬼和一個山公幽浮護體,一個人橫掃一片山寨絕無問題!”

  他知道自己短處,所以從禎王府寶庫中得到法器時候,他看到了一枚死玉扳指,里面收藏了一個吊客,便心有所喜。

  吊客是很厲害的鬼,為生辰八字四柱神煞之一,甚至有些說法里頭認為它與披麻、喪門同為邪神,大兇邪神。

  徐大想拿到這枚死玉扳指來著,可惜魔畫里頭姑娘們的胸太大了,露出來的也太多了,他實在扛不住誘惑選了魔畫,此外他還選了一枚能增進修為的丹藥。

  出來后他跟向培虎做了交易,讓向培虎幫自己去拿出了這枚死玉扳指,他將丹藥給了向培虎。

  向培虎練的是地煞七十二香譜,不需要什么法器,他需要的是修為,需要的是能增進修為的丹藥,所以他很愉快的跟徐大做了交易。

  現在徐大身上除了兩個英魂、魚汕汕冤魂和山公幽浮外,還有了一個吊客。

  謝蛤蟆琢磨了一下覺得他說的對,如果他們現在隨便遇上一個山寨就能搞死王七麟和徐大這兩人,那他們也沒必要繼續往十萬大山深入了,里頭肯定更可怕!

  王七麟和徐大走山頂,謝蛤蟆帶其他人先找地方避雨,然后再順著山路去找那山寨,反正他已經記住了山寨方位。

  這樣王七麟抱起八喵、徐大扛起九六放出山公幽浮,然后山公幽浮又背上了他,他們一起向山上爬去。

  陰云籠罩,越來越黑,雨勢也越來越大。

  山石很快滑溜起來,王七麟便改成御劍飛行,率先爬上了山。

  雨水嘩啦嘩啦的落在地上打起了水泡子,聲音很響亮,更有雷聲滾滾而來。

  徐大趴在山公幽浮背上大聲問道:“七爺,你說山寨不是隔著這里挺遠的嗎?這明明不遠呀!”

  王七麟吃驚的看向西南山腰,那里是一座更高的山峰,瓢潑大雨之下,山腰上有幾十座竹樓在若隱若現。

  而東南方向山頂上的寨子則迷迷糊糊不可見了,雨勢太大太猛,寨子本來就有灰黑霧氣籠罩,這樣他們很難看清遠處山頂的情況。

  徐大看他眉頭皺起便抽出了偃月刀,他問道:“怎么了?有鬼?”

  王七麟指著東南方向說道:“之前我和道爺他們是看到那邊有一座寨子,并沒有發現這邊的寨子,這寨子出現的很怪呀。”

  說著他又指向西南山腰。

  徐大說道:“那怎么整?雨有點大了,咱們要不然先就近去找個寨子避避雨?反正它們應該都有問題。”

  王七麟點點頭道:“好,先去這邊的山寨。”

  山公幽浮拔腿慢走,山上沒有路很不好走,它雖然能踏亂石如履平地,可現在有大雨落下,導致山石滑溜,它跑的并不快。

  兩人趕到山寨前的時候已經濕透了。

  畢竟七月下旬,馬上就要進入八月,山中或許氣候濕熱,可是下雨后還是挺冷的。

  大雨之下,山峰挺立如同鎮天神將,以偉岸的身軀沉默的忍受著雨打風吹。

  山上怪石嶙峋,地無三尺平,并不適合建村定居,但在山腰上總算有一些還算平坦的空地,當地人便見縫插針建起了竹樓。

  樓房數量不多,只有寥寥三四十座。

  這就是一個村子了。

  蜀郡群山里頭的村子也是這樣,多數很小,像連山峒那樣的大村子是很罕見的。

  王七麟快步走上去喊道:“行腳商人經過,是否有好心人容我們在這里避避雨?”

  小村很安靜。

  陰云越加濃重了,雨水鋪天蓋地拍下來,將天地之間變得黑暗下來。

  徐大忍不住罵了一句:“猿爺今天早上沒刷牙,大爺看見了,他那張臭嘴真不該亂說話,結果一說話就是反話,還好好的天氣呢,狗屁!”

  黑暗的陰云,黑暗的天,黑暗的村子,黑暗的竹樓。

  王七麟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人搭腔。

  他凝視村子,心里有一種感覺:這是一座死掉的村子。

  或者說,他看到了一座村子的尸首。

  兩人已經進入村子,村口道路上栽種著一塊石頭,石頭上描繪有圖案。

  見此徐大一喜,說道:“七爺,這是不是仡僚猖說的那種會熱情款待咱們的村子?不對,大爺感覺這石頭上不是畫了圖,而是寫了字,這是兩個字嗎?”

  王七麟仔細辨認,但他麻辣隔壁的,他壓根不認識!

  村子明顯不對勁。

  他對徐大使了個眼色,道:“去頭上屋子看看,情況不妙立馬跑路!”

  徐大扔給山公幽浮一枚銀銖,說道:“做好跑路…”

  接到銀銖、聽到‘跑路’倆字,山公幽浮甩開大腳丫子跑了!

  徐大氣的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靠嫩娘!大爺話還沒有說完!”

  王七麟哈哈笑道:“你這山公真是膽小怕死,話說它往后跑的時候速度那么快,可是來的時候走的怎么那么慢?”

  徐大愣了愣,再次撿起一塊石頭扔了上去。

  王七麟冒雨走向最近的一座竹樓。

  走近之后他聽到了聲音。

  ‘嗡嗡嗡、嗡嗡嗡’!

  竹樓里頭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鼓蕩,發出連綿不斷的嗡嗡聲。

  王七麟抽出妖刀準備挑開門,一個聲音穿過雨幕傳來:“你是什么人?”

  順著山路往里數的第四個竹樓門口出現了一個駝背的老漢。

  老漢拄著一根拐棍探頭看他,頭上包汗巾、身上穿黑袍,看打扮是山里人。

  王七麟說道:“回稟老丈,在下是個行腳商人,今天這雨來的太急…”

  “進來避避雨、換身干衣裳吧。”老漢沒等他說完話便開口邀請了兩人。

  王七麟和徐大急忙跑了過去。

  老漢進屋,他在進屋之前回頭看了眼第一座房屋,嗡嗡聲已經微不可查。

  但是卻恍若還響徹在耳畔!

  那屋子里有什么呢?

  這座屋子里聚集著四個人和兩頭驢,墻角堆著木箱子竹筐子,屋子中間有火塘,火塘上火焰熊熊,旁邊掛著衣服。

  王七麟進去后向四人抱拳說話:“在下楊過,途經貴寶地,突遇大雨,濕了全身,感謝老丈仗義援手大開方便之門!”

  徐大進門也抱拳,他正要說話結果先哆嗦了一下,道:“真他娘冷!哦,在下王六郎,俺也很感謝。”

  老漢笑道:“二位朋友過來坐,都是天涯淪落人,有什么好謝的?這并不是老漢的家,老漢四人和你們一樣,也是突然遇到大雨進來避雨的。”

  一個白臉漢子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現在這時節天開始冷啦,你們被這樣的大雨給淋濕了,一定很冷吧?進來一起烤烤火、烤烤衣裳。”

  “是呀,這天氣,嘿嘿,忒冷!”旁邊又有人笑著說話,但他沒有抬頭,只是在專心致志烘烤衣服。

  王七麟落落大方的走過去坐下,樓上響起輕盈的腳步聲,腳步聲從他頭頂往前方挪移,很快出現在竹樓的臺階上,接著有一雙修長的美腿出現在臺階盡頭。

  一股韻味十足的少婦正擦著頭發走下來,王七麟和徐大打眼看過去,少婦也恰好看向他們。

  雙方目光對在了一起。

  王七麟看到她只是披了一件紗衣,酥肉半露,便趕緊不好意思的回頭。

  徐大如饑似渴的看。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少婦穩不住了,驚呼一聲趕緊不好意思的跑上樓去。

  白臉漢子也驚呼一聲,他站了起來說道:“阿妹,這里來了朋友,你收拾好了再下來!”

  徐大擺擺手說道:“沒事兄弟,沒收拾好下來也不要緊,咱們萍水相逢,卻是天降緣分,俺看你第一眼就覺得與你投緣,咱們上輩子可能是親兄弟,所以俺和你妹子也是親兄妹,你讓她不要見外。”

  一邊說著他一邊開始脫衣服。

  旁邊老漢趕緊伸手摁住他手臂,干笑道:“不是吧,后生,你這是要做什么?”

  徐大愣了愣說道:“烤衣裳呀,你看我們都濕透了。”

  那些毒蜂比尋常蜜蜂體型大了數倍,額上生著詭異的復眼,蜂腰細而彎曲,直飛時尾部還向前挺出,露出彎鉤狀的蜂刺,鉤尖滴血般殷紅。

  蒲棒束成的火把一經點燃就生出滾滾濃煙。小魏揮舞著火把驅趕毒蜂,眾人連忙將馬匹和走騾收攏起來。

  幾只鬼面蜂被濃煙一熏,四散飛開,在空中繞著飛出復雜的圖形。更多的毒蜂陸續從幽暗的林中飛出,宛如朱紅色的流星疾射出來。在它們身后,無數毒蜂聚集成一片暗紅色的潮水,嗡嗡作響地從森林深處漫出。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片蜂潮數量不下萬計,兩支商隊三十余人,四十余匹騾馬,僅靠十幾根蒲棒艾蒿結成的火把,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即使武二郎那樣的身手,也未必能擋住這上萬只毒蜂無孔不入的攻擊。

  那些鬼面蜂似乎十分畏懼蒲棒燃燒的濃煙,它們在彌漫的煙霧外越聚越多,無數復眼同時閃動著妖異的紅光,挑起的尾針彷佛無數噬血的尖鉤。

  忽然一只毒蜂繞過濃煙,疾射在一名護衛頸中。那護衛伸手想拍,手剛舉起一半就僵住了,他張開口,卻沒有發生一絲聲音,雙目圓睜著合身撲倒在地,當場氣絕。

  接著又有幾只毒蜂繞過濃煙,墊倒幾匹騾馬。那些鬼面蜂毒性驚人,即使云氏商會護衛們帶來的軍中健馬也無法抵抗毒蜂一墊,蜂尾血紅的尖鉤刺入體內,便即斃命。那些騾馬陸續發出短促的嘶嗚,栽倒在地。其余的馬匹嗅到危險的氣息,都不安地豎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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