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變為拍門聲。
一個粗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開門,我是引路使,有話要說。”
聽到這話徐大悶悶不樂。
他探頭喊道:“暗號,不是,切口,對,說切口!”
王七麟喊道:“對,說切口,聽好上半句,奇變偶不變!”
門外正要回答的漢子愣住了,這是什么切口?
沉默了幾個呼吸后,漢子不悅的叫道:“你們趕緊開門,我有話要叮囑你們。”
“不用開門一樣叮囑!”
漢子說道:“行,你們的謹慎是對的,從現在開始!入夜之后特別是午夜時分,萬萬不能出門!”
再度叮囑了一遍,漢子離開。
徐大了無興趣的端起酒瓶子灌了一口,然后皺著眉頭問道:“道爺你是不是往酒里吐唾沫了?大爺怎么覺得這酒的味道不大對勁?”
謝蛤蟆陰沉著臉說道:“只有你自己用酒瓶子喝過酒,我和七爺一直用的都是酒碗!”
徐大恍然:“是大爺自己的唾沫?”
王七麟放棄繼續喝酒。
這時候又響起敲門聲,他不耐煩的走出去索性拉開門,問道:“不就是那么…”
門外站著的不是領路的漢子,而是一個面色慘白的姑娘。
俏姑娘。
大姑娘。
臉色慘白,面無血色。
淚眼盈盈,楚楚可憐。
王七麟仔細嗅了嗅,只聞見一股淡雅的月季花味。
姑娘看他沖自己抽鼻子,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大哥,你能不能別這么下流?”
王七麟沒說話。
漆黑的天突然門口來了個俏姑娘,傻子都知道這有鬼!
徐大的聲音從東廂房里傳出:“道爺,我好像聽見有姑娘的聲音?”
王七麟冷笑道:“你耳朵倒是好使,咱們門口確實有一位俏姑娘,佛爺你要不要出來瞧瞧?”
徐大一搖一晃的走出來,火紅的大袈裟被夜風吹的獵獵作響,隨風飄揚。
謝蛤蟆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和尚你怎么披著一塊騎馬布出去了?”
一臉莊嚴、滿身正氣的徐大正要唱喏,被他這一句話給嗆到了:“阿彌咳咳,咳咳!”
他回頭怒視謝蛤蟆,心里暗道要不是大爺打不過你,今晚非狠弄你一場!
門口的姑娘看到他們一個穿道袍一個披袈裟頓時美眸一亮,向前一步猛的跪下了:“二位大師請救命!小女子給大師見禮了!二位大師請救小女子的命!”
徐大上手扶住她并順手在她小手上摸了一把,道:“姑娘何出此言?你遇上什么事了?”
姑娘哭哭啼啼的說道:“請高僧救命,小女子被鬼給纏上了!”
徐大嘿嘿一笑,握著姑娘的手臂道:“是被個色鬼給纏上了嗎?”
王七麟踢他一腳。
姑娘趕緊往后抽手,她估計看出兩人不靠譜,警惕的盯著兩人下意識的往后退。
徐大急忙道:“女施主莫走,你遇上什么事了?趕緊與貧僧說說。”
說著他雙手合十在胸口行禮唱喏:“阿彌陀佛,實不相瞞,貧僧乃救苦救難佛陀門下釋迦弟子,天生佛體、一生向佛,曾經在佛祖前許下大宏愿,一定要斬盡天下妖魔鬼怪,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王七麟點頭道:“不錯,貧道這位師兄乃是當世高僧、天生佛陀,尋常人剛出生的時候哭,我這師兄出生的時候說話。”
“他離開娘胎后立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叫了一聲,‘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姑娘驚呆了。
徐大本想發怒,但聽完后他覺得還挺像那么回事的,便雙手合十莊嚴的說道:“阿彌陀佛,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王七麟擔任了捧哏角色,道:“所以姑娘若是真的被鬼纏住了,那你來找我師兄絕對沒錯,別看我師兄年輕,在降妖伏魔方面他可是大有經驗,你知道平陽府嗎?”
姑娘下意識點頭。
王七麟說道:“以前我師兄曾經在平陽府降妖伏魔,他的降魔杵法駕之處,妖魔鬼怪們只會說一句話,‘大師你別停下、大師你快停下,人家不想死’!”
徐大愕然看向王七麟,道:“道長,你是真的騷啊,貧僧沒想到你也可以這么騷。”
王七麟哈哈大笑,一把拉住姑娘的手臂將她拖了進來,笑道:“既然送上門來,你就給我乖乖進來吧!”
姑娘驚恐尖叫,這終于驚到了屋子里的師爺一行人,他們紛紛出門看,然后看到王七麟硬生生往院子里拖姑娘的場景。
一個叫齊鳴的惡霸震驚道:“不愧是桃花道長,天才剛黑就強搶民女,而且還這么理直氣壯?”
“都說咱是潑皮惡棍,相比之下咱就是良民!”師爺也喃喃說道。
徐大掏出月牙鏟砸向屋門口,吼道:“佛爺辦事,你們湊什么熱鬧?還不快滾!”
一行人嚇得趕緊鉆回屋子里關門,然后窗棱紙上多了十多個小洞。
姑娘掙扎著跪在地上,叫道:“大師饒命、大師放過小女子!小女子求求你們,放過小女子,放過小女子吧!”
王七麟冷笑道:“何方妖魔,真是好膽子,死到臨頭還敢在我們兄弟面前演戲?你還不顯示出真身?”
門外沖進來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漢子,他拎著一把柴刀胡亂揮舞吼叫道:“你們這伙惡鬼!放開我蓮妹、放開她,我沈大郎與你們拼了!”
徐大對付高手不行,但對付這種普通漢子那真是手拿把掐,他避開漢子的柴刀來了個公狗跳墻,跳起來一拳砸在他胸口上將他給砸翻在地。
漢子柴刀脫落,努力爬起來又要去搶柴刀。
徐大抬腳踩住柴刀,狐疑的問王七麟道:“這又是哪里冒出來一個鬼?”
漢子昂頭怒視他吼道:“你才是鬼!你們這群惡鬼!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們今天能殺死我強占我蓮妹,但我死后會去找閻王爺告狀,絕不會放過你們!”
“你們要下十八層地獄!啊呸!”
一口唾沫飛來,徐大沒避開,正好噴在他的袈裟上。
徐大惱了,他掐住漢子的脖子想揮月牙鏟完成生平第三次殺鬼大事,結果手摸到漢子的脖子后他驚呆了:“吾草,熱乎的?你不是鬼?”
漢子憤怒的吼道:“你才是鬼!你們這些色鬼!惡鬼!我死后絕不會放過你們!”
王七麟覺得不對勁,他給徐大使了個眼色,然后他拖著姑娘徐大拖著漢子,將他們拖進屋子里。
姑娘驚恐的尖叫聲和漢子不甘的咆哮聲傳出很遠。
正屋里頭,齊鳴轉身倚著墻壁緩緩坐倒在地。
他喃喃說道:“女的不放過,男的也不放過,這桃花道長比道上傳聞的還要猛呀?不知道他收不收弟子?”
娘的,心動了。
師爺面露狐疑之色,他看向一個車把式,車把式也有些遲疑。
見此他湊上去低聲問道:“你確定他們三個是你們聽天監今年最出風頭的鐵尉?”
車把式皺眉道:“看年紀挺像的,看行事風格不是那回事,王七麟此人我知道,他為人正直、性情剛烈,敢為不平事抓皇親國戚,都說他眼睛里揉不進沙子,這欺男霸女的事,真沒聽說過。”
“欺男霸女?不,他是霸男霸女!男女通吃!”齊鳴羨慕的說道。
師爺不耐道:“滾蛋!與你無關!”
王七麟關上門先讓姑娘和漢子嚎叫了一陣,他坐在旁邊喝酒,喝了兩口想起來徐大干的惡心事,于是把酒壇子砸在地上。
姑娘嚇得一個勁往漢子懷里鉆。
漢子哆嗦著嘴唇說道:“我不怕你們,不怕!”
王七麟指著他說道:“少廢話,你們什么人?晚上怎么會出現在這封門村?我勸你們兩個不要裝神弄鬼了,老子們都是抓鬼的好手,你們兩個今晚送上門來,這是你們鬼命不好!”
漢子驚愕道:“你說什么?你們不是鬼?”
王七麟上去摁住他抽出刀子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
鮮血流出。
天冷,冒熱氣。
根據沉一師傅傳授的經驗,割一刀子冒血而且還是冒熱血的是人不是鬼。
這下子就輪到王七麟驚愕了,他看向徐大,后背開始冒冷汗。
剛才在門口說的那些話…
他本來以為這姑娘是鬼所以才暴露本性…
因為他想要除鬼,所以不管本性怎么暴露都不怕被人外傳,可是如今…
徐大湊上來沾了點血看了看,說道:“你們倆是人不是鬼?”
漢子說道:“我倆當然是人,我們是平一鄉的,我是鄉里木匠沈大郎,這是我、我的鄰居,哦,她叫白石蓮。”
王七麟懷疑的看著兩人問道:“你們兩人為什么晚上來這里?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村子?”
沈大郎急忙點頭道:“知道,這是連線莊子,很邪門,從小老人們都不讓我們談論這個莊子,更不讓我們來這里。”
“那你們今晚為什么來了?”
沈大郎正要說話,但想了想還是向懷中的姑娘說道:“蓮妹,還是你自己來說吧,他們可能就是咱們要找的大師!”
白石蓮死死拽住他胳膊驚恐的看著王七麟,她不敢出聲,只有眼淚噗啦噗啦的往下掉。
徐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姑娘莫怕,貧僧這師弟雖然人長得壞,說話腔調也壞,可是人心眼不壞。”
“剛才他若是驚嚇到你了,貧僧在此替他向你道歉,阿彌陀佛!”
被他安撫了一下,白石蓮中總算冷靜下來,她怯懦的快速看了三人一眼,大眼睛眨啊眨,像第一次走出森林的小鹿。
“小、小女子被鬼纏住了!”
開口之后,白石蓮變得重新惶恐起來,她死死拽住沈大郎的袖子,嬌軀瑟瑟,看的徐大愛憐不已,恨不得將自己寬敞強壯的胸膛借給她依靠。
“十多天之前,小女子做了個夢,夢見有人來我家娶親。”
“可是迎親的隊伍卻不是穿著喜慶的紅衣裳,而是白衣裳,那些衣裳小女子以往見過,以往在鄉里村里死人的時候,在孝子賢孫們身上見過!”
“他們穿的是孝衣、戴著孝帽。”徐大嚴肅的說道。
白石蓮急忙點頭:“對,他們還抬著一座白轎子,那轎子、它很怪,輕飄飄的好像是紙扎的一樣!”
“還有個人騎著馬走在前面,這個人一邊帶隊行走一邊喊小女子的名字,小女子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看到他帶著迎親隊伍來到我家門口,然后他會叫著小女子的名字拉一條紅線。”
“哦,小女子忘記說了,從小時候開始,小女子一旦睡覺夢見自己,就會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會出現一條紅線。十多年來沒有發生過什么事,所以小女子也未曾深究過此事。”
“這個人拉著紅線將小女子拉到白轎子跟前,掀開門簾子將小女子塞進去。”
“小女子剛才說的是第一次夢見他的場景,第二次夢見他的時候,他又來拉小女子。”
“小女子不想被他拖走,可是沒有用,他很有力氣,紅線又拽不斷,小女子在此被他拉到了白轎子跟前,他掀開門簾子,小女子看到——”
“白轎子里已經有一個我了!一個閉著眼睛、臉色很蒼白很蒼白的我!”
“第三次小女子被拖到白轎子跟前,里面有兩個我了!”
“從第一次夢見他到現在,小女子已經被拖去七次了!昨夜掀開門簾子,我數了數,里面已經有六個我了!”
“今夜,是第八次!”
“小女子曾經聽人說,人有三魂七魄,于是我就猜測,是不是每一次被拖走的都是一個魂魄,然后等他拖走我十次,我就會沒命呢?到時候就會真的嫁給他呢?”
謝蛤蟆緩緩點頭:“姑娘的猜測對了一半,它拖走的是你的魄,還沒有拖你的魂。”
“七魄被拖走還不算什么,三魂各有作用,一旦缺失三魂人就完了。如果你已經被它拖走了七魄,那下一次再拖走你一個魂,你就必須要嫁給他了。”
“你被人配了,這是鬼來娶妻了!”
白石蓮嚇呆了,雙腿一軟倒在了沈大郎懷里。
沈大郎跪在地上哀求道:“求高人救命!小子愿意散盡家財求您施展法術救我蓮妹,并且日后小子愿意供您的常勝牌位,供奉一生一世!”
謝蛤蟆說道:“你別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對萬物生靈如出一轍,都留下一線生機,白姑娘的一線生機就是遇到我們。”
“可是,”他話音一轉,“你怎么找來的?”
白石蓮說道:“小女子意識到此事可怕之后,便與鄰家的大郎哥哥說了,大郎哥哥著急,然后經由朋友介紹了一位很有道法的麻衣相士。”
“那位相師果真有大神通,一眼看出小女子的遭遇,便給小女子算了一卦,說小女子的生機便在今夜的此地,讓我們午夜子時進村,但我們著急,就先進來了!”
沈大郎使勁點頭。
王七麟看向謝蛤蟆,道:“咱們這次碰到高手了?”
謝蛤蟆搖搖頭沒回答,而是問沈大郎:“這位麻衣相士叫什么名字?道場、哦,就是他住在何處?”
沈大郎說道:“我不知道他的尊諱,只知道朋友叫他江先生,他好像并不長住我們鄉里,而是四處云游,只是機緣巧合來到我們鄉里。”
謝蛤蟆皺眉自語:“江先生?麻衣世家沒有江家,難道是外門弟子?江先生?哦,是江飛魚?”
他問沈大郎道:“這個江先生是不是一頭白發、一對白眉?”
沈大郎和白石蓮搖頭:“不是,是黑發黑眉,手持一柄鐵拂塵。”
謝蛤蟆又皺起眉頭。
徐大不耐道:“行了,咱今夜是給人家救命的,剩下的把事情解決了再問。”
沈大郎眼巴巴的看著他問道:“高僧,怎么解決?”
徐大雙手合十唱喏:“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二位且莫驚慌,貧僧絕不會坐視妖魔肆意妄為!”
一本正經的說完這席話,他突然捂住肚子:“嘶,你們先聊著,貧僧出去方便一下。”
沈大郎驚嘆道:“原來高僧也會拉肚子呀?”
王七麟道:“高僧不拉肚子,高僧這是裝逼拉胯。”
徐大罵罵咧咧的出門,結果看到正屋門口有人在探頭探腦,于是他便大罵道:“看什么看?看你娘的尻!滾回去!”
下九門的人灰溜溜回屋,齊鳴不屑的笑道:“看他脾氣這么大,一定是里面那道士和書生不帶他玩!”
“也有可能是他完活了?”
“這么快?”
“銀樣镴槍頭嘛,否則他干嘛脾氣這么大?一定是在里面讓人嘲笑了!”
眾人互相對視,紛紛恍然的點頭。
謝蛤蟆對白石蓮說道:“你被人配了,這件事你自己不清楚么?”
白石蓮茫然搖頭。
謝蛤蟆也搖頭:“不可能,你仔細回憶一下,一定有個時候,你穿著嫁衣抱著一個罐子或者一個盒子,向人磕過頭、敬過茶。”
被他這么一提醒,白石蓮恍然的說道:“小女子記起來了,確實有過這種事。”
她回憶著繼續說:“那時候小女子大約六七歲,有一天鄉里保媒的章婆婆忽然去了我大伯家里,送我一套很漂亮的紅裙子和紅鞋子,讓我抱著個罐子做了個過家家的游戲。”
“不過是向一張畫像叩頭的,對,向一張畫像磕頭,并沒有敬茶。”
“難道?”
她驚慌的看向三人,沈大郎悲憤的叫道:“原來是章老婆子!我絕不會放過這個老母驢!”
白石蓮喃喃道:“我大伯和大伯娘幫小女子換上的裙子呀,他們說、他們說這是給小女子買的新衣服。”
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王七麟再次想起那句話。
你若是覺得鬼最可怕,那證明你沒見過人心!
你若是覺得砒霜最毒,那證明你沒見過人心!
謝蛤蟆說道:“不錯,應當就是此時你被許了人家。看來他們欺瞞了你,這樣,今夜你睡在這里,不要怕,老、老頭子會守候著你。”
“老頭子給你一張符你緊緊握住,這張符會讓你力大無窮,你到時候扯住紅線不要放,不要再讓它把你扯走,到時候你問它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你說你不能不明不白嫁給一個不認不識的人!”
“到時候它奈何不了你,一定會告訴你答案,你別怕,老道士會將你叫醒,它傷害不了你。”
聽到這里姑娘和漢子一起跪地磕頭,連連道謝。
等他們說完,王七麟插嘴問道:“白姑娘,你說你第一次夢見迎親隊伍是十天前的事,可是為什么十天了它還沒有把你帶走呢?”
白石蓮凄然說道:“因為小女子前幾天太害怕了,晚上強忍著不睡覺,到了天亮后才會睡一會,這樣它倒是不會來了。”
“那你還怕它個錘子?”徐大的聲音從窗口響起,嚇得白石蓮一哆嗦。
“你以后倒換一下,改成晚上不睡覺,白天睡覺,反正它白天出不來,你晚上不睡覺它又不能奈何你,多簡單的事!”
聽到這話白石蓮一愣,她傻了一樣眨眨眼:對,多簡單的事,還可以這樣操作?
謝蛤蟆搖頭道:“瞎出主意,沒那么簡單的。今夜還是按我說的做,先查出他姓名和住址再說。”
“為什么沒那么簡單?”王七麟問道。
謝蛤蟆給他使了個眼色沒回答,王七麟知趣的閉上嘴巴。
外面有人不知趣,正屋里頭的齊鳴看到徐大趴在窗口便心動的說道:“嘿,那和尚忒不正經,被趕出來后竟然聽墻角!”
“我我也想聽。”
“那咱一起去?”
“一起去被干嗎?那桃花道長可是男女通吃!”
聽到這話齊鳴更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