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還有白骨邪祟往外跑,它們比鬼要精明許多,看到第一個被王七麟拍爛了,剩下的剛出門又掉頭竄了回去。
王七麟一個箭步上去拖住跑在最后的白骨邪祟:“一家人就是要齊齊整整,出來吧老鐵!”
劍印鎖住白骨邪祟,碰到哪里哪里焦黑。
白骨邪祟跟被狗咬住的雞一樣,拼命撲棱。
很慘。
又是兩簇火焰!
另一邊的牛頭人被老僧天團給打的滿身傷痕,它眼看情況不妙也跑了回去,破爛廟門嘎吱嘎吱要閉合。
王七麟想往里沖,白眉老僧一甩袈裟用袖子卷住了他:“那是無間地獄,施主勿入!”
“但我有兄弟在里面!”王七麟急忙甩掉袖子還要往里殺。
老僧問道:“施主的兄弟進去已有多久?”
“你們來的時候進去的。”
“等在外面,嗡嘛呢唄咪吽!”
老僧一甩袖子,王七麟全身被一股巨力拉扯,一下子被扔出十多步。
王七麟駭然。
高手,這是高手!
老僧雙手合十大踏步走進破廟,破廟之中頓時陰風四起、濃霧遍布。
只見濃霧之中金色佛字飄飛,幾個呼吸的時間,老僧扛著個大漢腳踏蓮花出現。
步步生蓮!
但他的身影在濃霧中閃現,像是在里面繞圈子,并沒能順利走出來。
見此其他八個老僧口中齊聲吟唱:“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羅漢…”
白眉老僧聽到誦經聲像是找到了路,踩著蓮花聞聲而出。
他肩膀上扛著的正是徐大。
王七麟將徐大卸下來,伸手合十向他行禮:“多謝大師仗義出手。”
老僧回禮:“嗡嘛呢唄咪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理所應當。”
破廟大門閉合,接著濃霧從四面八方回涌向寺廟,又有砰砰砰的悶響傳進王七麟耳中。
山地震顫,好像是有大腳在跺地。
等到濃霧變淡,破廟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七麟驚呆了。
今晚,修行的世界向他打開了一扇新的門。
徐大像是醉酒一樣有些迷糊,王七麟晃了晃他的身軀,他迷迷糊糊的應答:“七爺?是七爺?原來是七爺?”
王七麟沉聲問道:“你怎么回事?剛才為什么擅入無望…”
“嗡嘛呢唄咪吽!”
九個老僧齊齊唱喏打斷他的話,白眉老僧道:“施主莫要口出狂言,不得吐出這小廟本名。”
王七麟想到姚無病的話,心里一動:“為何?”
白眉老僧肅然道:“此廟已經化為妖魔,但仍然留戀凡塵往事,它無心智、只有本能,所以一旦聽見自己的名字,便會從無間地獄逃脫出來!”
一個高壯的老僧上前一步喝道:“這妖魔今夜出來,是不是你們喚過它的名字?”
其他老僧手掐佛珠,目光不善。
他們看向王七麟的目光,讓王七麟想到了過年時候摁在案板上的肥豬。
于是他立馬肅然道:“我乃是聽天監新任大印,前來查案,新漢朝國運有九天九地、九陽九陰庇佑,聽天監辦案,百無禁忌!”
姚無病說過,一望寺內有妖僧,能監聽全鄉各地,一旦有人說出‘無望廟’這三個字,他們便會飛天殺人。
此言非虛,此時看現場氛圍,老僧們一言不合就要宰人了。
所以他放出聽天監來壓人。
果然,聽到他自報家門,老僧們紛紛低頭猛掐佛珠。
徐大喃喃道:“七爺,我聽見老竇的聲音了,我看見他了,這貨果然不是來找周仲生的,這貨就是來嫖姑娘的,他和一個腰細屁股大的騷娘們在一起!”
王七麟問道:“你確定?”
徐大逐漸清醒起來,他說道:“確定篤定以及肯定。”
“那你有沒有看見道長?”
“沒有,他好像往山上去了。”
王七麟還要說話,白眉老僧雙手合十說道:“嗡嘛呢唄咪吽,天色已晚,老衲等恭送大人。”
“不用恭送,這天確實太晚了,我們再回鄉里不安全,要不這樣,我們今晚去你們寺里借住一夜,行不行?”
白眉老僧一怔。
這么不客氣嗎?咱們有這么熟嗎?
王七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已經收拾了家伙什上路了。
一望寺修筑的頗為巍峨,院墻高有一丈,色澤通紅,如涂朱砂。
一進大門是個青銅大鼎,一支支粗有成人拇指的大立香插入其中,煙霧裊裊。
主殿是摩尼殿,內供釋迦牟尼,平面布局為十字形,面闊七間、近深六間。重檐歇山式的屋頂,上面覆蓋有綠色琉璃瓦,上下一體,渾然天成。
整個大殿采用榫卯結構,沒有用到一個釘子。
白眉老僧給他們介紹,說殿內有127朵斗栱,乃是云州佛門古剎之最。
王七麟聽了介紹抬頭仰望,只見彩色斗栱星羅棋布,燭火照耀下褶褶生輝,有如滿天繁星。
屋頂正中還有一座觀音像,只見他左足踏蓮、右腿踞起,兩手抱膝,面目端正霸氣、身體面向四方開放,凡有人仰視都能看到他的真身、都能感受到他的無上威嚴大肅穆。
王七麟先給佛祖上香,然后雙手合十向白眉老僧行禮:“弟子還未問過大師法號。”
老僧唱喏:“嗡嘛呢唄咪吽,山河舊人、埋名深山,哪有什么法號?”
王七麟問道:“那我應該怎么稱呼大師?”
老僧微微鞠躬:“叫老衲一聲老和尚便好。”
王七麟道:“弟子不敢,那弟子還是稱呼您為上師吧。”
老僧再度行禮,道:“大人喜歡就好,佛不要眾生皈依,佛要眾生皆歡喜。”
其他僧人開始誦經做晚課,白眉老僧看看好奇寶寶一樣的王七麟嘆了口氣,道:“大人要來小寺,一定是有什么疑惑吧?”
王七麟道:“不錯,上師今晚于我們兄弟有救命之恩。本來有些話我不該問,但我作為聽天監大印,有庇護一方職責,所以盡管不好意思,但我還得問清楚比較好。”
“大人請問。”
“我聽人說寺里有人修習一項名喚逖聽圓紋的邪術?”
“嗡嘛呢唄咪吽,大人著相了,你認為的骯臟丑惡,并不是一無是處。”
“也就是說,上師不否認寺里有人修習了逖聽圓紋?”
“嗡嘛呢唄咪吽!”老僧不做回答,只是掐著佛珠念佛經。
王七麟順勢追問:“修習這項功法的目的是什么?為了監聽世人?聽到有人提到那小廟的名字,就去殺了他?”
老僧面帶神秘微笑:“嗡嘛呢唄咪吽!”
“為什么?上師須知國有國法,既然有法,那執法就得依法,你們這樣豈不是濫殺無辜?”
老僧雙手合十誠懇的說道:“何為濫殺無辜?為一己私欲舉起屠刀是為濫殺無辜,殺無錯之人是為濫殺無辜,老衲等從不曾濫殺無辜,只度化犯三業障之人。”
“大人或許不明白,說出那妖魔小廟的名字便是三業障。須知世上只要還有人能口吐它名,那它便能重返世間害人,因為它是個龜足邑,能奴役人魔鬼怪來成就大道,一旦讓它修得大道,那必然赤地千里,國將不國!”
“故而,殺一人是為日后救十人,殺十人是為日后救萬人,須知菩薩也曾以霹靂手段行慈悲心腸。況且尸棄佛傳法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王七麟驚訝道:“龜足邑是什么東西?這么邪性?只要提它名字就會出現、不提它名字就不出現?”
老僧頷首道:“嗡嘛呢唄咪吽,正是如此。何況,大人庇佑百姓是帝王賦予的職責,老衲等苦守此地以身鎮壓龜足邑,何嘗不是帝王賦予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