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親筆寫了致謝的信,安國公夫人備了極重的謝禮,穆家三個孩子又坐上馬車跑了一趟,去了蔣文斌府上。
不過這一次他們沒見到蔣文斌,蔣大人不在家,還在兵部衙門沒回來。孩子們直接將謝禮和書信交給了蔣夫人。
蔣夫人看見這樣重的禮物,嚇了一大跳,這禮重到她都不敢收。不過穆凌衣沒給蔣夫人推脫的機會,他帶著弟弟妹妹們恭恭敬敬地向蔣夫人行了禮,接著放下禮物,立刻帶著弟妹們離開了。
蔣夫人對著那些貴重的禮物,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貴重的禮物。
不過雖然這一日,孩子們沒有見到蔣大人,但第二日,蔣大人又自己跑來安國公府了。
他倒不是來退還那些謝禮的,還是如之前一樣,他到后宅,向老夫人行過禮,說了幾句話之后,就又跑到外書房去找孫先生了。不得不說,這副熟稔的做派簡直就像是安國公府的自家人似的。
穆老夫人瞧見他倒高興,特意將安國公夫人叫了過來,吩咐她盯著廚房去整治筵席,她要留蔣大人吃飯。
只不過蔣大人似乎挺忙,他和孫先生、陳先生關著門在書房不知商量什么,一直到晚上還沒出來。安國公夫人只好像是之前一般,將飯菜送去書房給蔣大人和幾位先生。
這一次,安國公夫人是親自端著托盤,為蔣大人送飯的,為的就是當面向蔣大人道個謝。
“蔣大人,”安國公夫人將飯菜擺到桌上之后,對著蔣文斌鄭重地行了個福禮:“還要謝過您之前的襄助。這一禮,我是替夫君行的。你對我們穆氏有大恩,這份恩德,穆氏上上下下沒齒不忘。”
“夫人萬萬不可。”蔣文斌嚇得忙去扶安國公夫人,他有些局促地紅了臉:“卑職其實也沒做什么,北境情況危急,安國公殫精竭慮,為了北境籌謀,卑職身為兵部侍郎,支持國公爺都是該做的,這是盡職而已,都是卑職的本分。哪能稱得上恩德,卑職可萬萬擔不起夫人如此大禮。”
“大人說是本分,但這‘盡職’二字,卻也只有大人一人做到了。”安國公夫人誠懇地說道:“只憑這一條,大人就擔得起這一禮。”
“只可惜卑職能力有限。”蔣文斌嘆了口氣,他垂下眼眸,臉色微微黯淡:“不能幫上更多的忙。只能靠這些取巧的辦法,稍作周旋。大事上依舊還是無能為力。眼下征兵…唉!”
“蔣大人無需自謙。”一旁的孫先生急忙搖頭:“一步一步來,這個開頭不錯,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
安國公夫人沒有過多打擾蔣大人他們議事,很快就離開了,用過晚飯之后,孫先生突然從書房出來,跑去將穆家的幾位武師父都找去了外書房。
穆老夫人聽說之后,有些納悶。家里的幾位武師父,大部分是在北境打過仗的,有一定的戰場經驗。他們大多武藝非凡,因此才被選出來,到穆家做教習師父,他們在穆家極少參與議事,主要的任務就是調教穆氏兒郎,培養未來的穆氏將軍。
武師父們的優勢在于武藝高,戰場經驗豐富,但他們大多不懂謀略,也對朝堂政事不大通達,和孫先生、陳先生他們不是一路人,因此他們也很少參與安國公府其他幕僚的議事。
這還是頭一回,孫先生主動叫了所有武師父一起去外書房,這是有什么事嗎?穆老夫人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蔣大人走了之后,穆老夫人忍不住將孫先生叫到后宅,想要打聽打聽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找一群武師父去商議,結果孫先生微微嘆了口氣,點頭答道:“什么都瞞不過老夫人,的確是有些事,但也不算難辦。”
“什么事還需要武師父幫忙出主意?”坐在一旁的穆錦衣忍不住好奇:“孫先生和蔣大人都不能解決的事,武師父能有辦法?”
“正是如此。”孫先生朝穆錦衣點點頭:“若說旁的事,自然我與蔣大人一同商議著能有結果。但這件事,還真需得咱們家里的武師父們才能辦。老夫人,這一次押運軍械糧草入北境,恐怕得勞動咱們家里的護衛和武師父們。”
“什么?”穆老夫人一臉奇怪:“這樣的事,一般不都是軍隊押送嗎?每年中秋勞軍都是金翎衛和京畿衛戍營派兵護送,這一次怎地反倒需要我們家里自己派人押運,這是什么道理?!”
“您說得沒錯,”孫先生點點頭:“次次都是京畿軍隊派兵護送,因此這次也不例外。金翎衛其實已經組織了五百人的押運軍隊。只不過…”
“怎地只有五百人,”穆老夫人皺起眉:“這次押運的軍械就足足兩百車,五百人的押運隊伍哪里夠用。兩百車軍械,再加上糧草,這兩人守一車都不夠,萬一路上有個閃失怎么辦?”
“正是如此。”孫先生點點頭:“而且這五百人的隊伍,也不大讓人放心。今日蔣侍郎去了一趟金翎衛衙門,看過了名單,名單上并無異常,但幸好蔣大人心細,他打聽過了,發現這五百人,似乎有一半都是即將退役的老兵?”
“這又是為何?”穆老夫人一愣:“本來人數就少,還凈派些老弱病殘,哪里有這樣辦差事的?金翎衛幾位將軍這是想干什么?!我明日就請旨進宮,倒是要問問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孫先生苦笑一聲:“怎么回事還不是明擺著嗎?眼下征兵阻力極大,因此前幾次押運物資入北境的軍士,皇上都直接下令不必回來,直接補入北境行營,去年一年連續三回都是如此,金翎衛的將軍們早有怨氣,而且京畿軍士們也大多不愿意被派去北境。您去找皇上,這由頭就是打皇上那里起的,皇上若是再叫鎮國將軍過來申斥一頓,這不是剛好給了他一個哭訴抱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