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節勾心斗角
“龍獅傭兵團？”雪鳥港城主面露驚詫之色。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難道睡漢是圣域資質的秘密暴露了嗎？”
雪鳥港城主這一次宴請灘漠的最大收獲，就是充分認識到了灘漠的調查能力。
當然，作為調查員，灘漠本身的權限就很高，能夠借助秘諜組織的力量進行調查。這點無疑放大了他本身的能力。
至于為什么，灘漠能夠使用到雪鳥港這里的秘諜力量，這里面就涉及到秘諜組織的派系之分了。
雪鳥港城主代號翻身，他并不是土生土長的帝國人，而是一位冰雕王國的貴族，他是被篡位策反的。
他和篡位、酶蘭度，都算是外來派。
灘漠不是。
他是土生土長的圣明帝國的人，受到過長期的秘密培訓，是本土派系。
像是藍藻，假名狠伐，也是外來者，雖然受培訓，但時間更短，妥妥的外來派。
被雪鳥港城主陷害的金手，就是本土派系的秘諜。
帝國的秘諜組織將金手安排在雪鳥港城主這樣的外來派系身邊，用意是很深的。
但金手死了，偏偏是在他遞交了針對雪鳥港城主的舉報信之后不久。
這就觸發了帝國秘諜組織“派遣調查員”的后續行動。
灘漠本身擁有出色的調查才能。他能識破偽裝，從繁雜的表面線索中找到正確的調查方向。
他在雪鳥港中，調動的就是本土派系的秘諜力量。
兩者結合，讓他在短時間內調查到了很多隱秘。
不只是雪鳥港這里有本土派系的秘諜，風蘇島那邊的更多。
代號蘇醒的帝國秘諜，就是本土派系。他在風蘇島建設出來的城堡，就像是一個暗中的楔子，遠遠盯著冰雕島。
“灘漠能不能調查到睡漢這件事情？”雪鳥港城主很早就這樣問自己了。
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大兜、大個子等人不是雪鳥港城主親自抓捕的，而是涉及到了蘇醒等人。抓捕發生在磁石群島上。
蘇醒作為本土派，和灘漠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雪鳥港城主在職位上，是高過蘇醒的。但他終究還是借助蘇醒等人之手，將大個子帶回來。
蘇醒的忠誠在哪里？
不說忠誠了，就說親近程度，蘇醒也絕對只會更親近灘漠！
所以，雪鳥港城主對此早有心理預設。
他寄希望于拖延，爭取掩蓋這個重大秘密，然后迅速處理調查一事，爭取在灘漠察覺之前，把他打發走。
現在，雪鳥港城主陡然聽到灘漠提及龍獅傭兵團，他第一時間就覺得暴露了。
不過他沒有表露什么，一點焦急的情緒都沒有。
城主凝視著他的酒杯，在短短幾秒的時間里，腦海中思緒猛烈翻騰，想了很多。
最終，他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灘漠。
雪鳥港城主語氣平靜：“龍獅傭兵團相當重要，我已經在他們身上投入了很多的資源、精力，目的就是調查出他們背后的軍火商。”
“這是我最重要的功勞來源，你想要分享…”
說到這里，雪鳥港城主微微搖頭。
但他沒有表露出堅定的拒絕姿態，而是計較利益地道：“如果你決定摻和進來，那么我們之前談的就不作數，需要重新商議了。”
灘漠沉默。
事實上，他還沒有查到有關大個子的事情。對大個子血脈的猜測，其實蘇醒那邊已經有了，但灘漠還觸及不到。
原因很簡單，說起來也有一點諷刺。
那就是灘漠的貪婪、索賄的名聲傳得太廣，深入人心！
哪怕是本土派系這邊，蘇醒也需要在和灘漠打好關系之后，確認自己能夠渡過此次調查，才會進行下一步更深度的聯絡。
到這一步，灘漠才有可能觸及到大個子的秘密。
而灘漠的調查重點，一直并不是龍獅傭兵團。
在他的印象中，龍獅傭兵團只是軍火商的代表，并且運氣好，撿到了雙眼島海戰的大便宜。
從始至終，灘漠想要的，也只是從龍獅傭兵團手中奪得這筆財富。
當然了，如果他調查到大個子的秘密，就絕不會這么想了。
圣域級種子和雙眼島的財富，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灘漠思考了一下，刻意放緩語速。他一改之前悠然從容的神色，轉為認真和肅穆。他在盡力地展現他的誠意，表明接下來的話是他完全出自真心：“有一個消息，城主大人你可能不太清楚。”
灘漠說出了眼異的推測——雙眼島的財富，最終是落到了龍獅傭兵團的手中。
“有這樣的事情？”雪鳥港城主詫異，嘆息一聲，“看來眼異瞞了我不少東西啊。”
按照職位來講，眼異自然比城主低得多。
但他并不是隸屬于雪鳥港城主。在這方面的制約，他還比蘇醒要小得多。蘇醒雖然是本土派系，但在職權上，是受到篡位統屬的，也被雪鳥港城主節制。
還有一個關鍵點是，眼異是帝國的人。
雙眼島本就是帝國領土，是昏瞳開疆拓土得來的。所以，眼異是帝國秘諜中的本土派。
從這點上來講，眼異隱瞞雪鳥港城主，并不出奇。
灘漠笑了一聲：“來到這里后，我就派人調查過。目前，已經查證，龍獅傭兵團在登島入港之后，確確實實販賣了大量的古董字畫等。”
這的確是事實。
幸存者們來到雪鳥港后，就轉賣了很多東西，進行資金回血。尤其是古董字畫之類進行脫手轉賣，往往需要時間。
在此之后，幸存者們涉足藥劑生意時，啟動資金的一部分來源就是這里。
“所以，我對龍獅傭兵團很感興趣。”灘漠最后總結道。
雪鳥港城主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他的試探得到了一個好結果。
他心中暗自振奮：“灘漠并不知道睡漢的圣域血脈的秘密！”
這無疑給他留下了巨大的發揮空間。
“我必須把握住。”
表面上，雪鳥港城主不動聲色：“原來如此。”
“伱想要對付龍獅傭兵團，是為了雙眼島的財產。”
“我想要拉近龍獅傭兵團的關系，是為了吊出他們背后的人物。”
“或許，我們之間并不沖突。”
灘漠不禁挑眉。
他覺得自己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就是要動龍獅傭兵團！
他現在已經索賄成功，逼迫住了雪鳥港城主，處于明顯的優勢地位。
他要讓雪鳥港城主出手，后者作為地頭蛇，要對付、拿捏龍獅傭兵團，太容易了！
灘漠自己是不會動手的。
但雪鳥港城主似乎理解了灘漠的意思，但卻有了不同的計劃。
“你以后什么更好的想法？”灘漠詢問。
雪鳥港城主繼續道：“你想要錢，我想要人，我們之間并不沖突。”
雪鳥港城主肯定不會去直接動龍獅傭兵團！
一方面，他的確是想要繼續吊到背后的軍火商。另一方面，他一旦都不想大動干戈。因為動作一大，暴露的必然更多。一旦讓灘漠獲悉大個子的秘密，雪鳥港城主的損失才是最大的！
灘漠見雪鳥港城主第二次強調，更加明白后者似乎有新想法。
灘漠表示愿聞其詳。
雪鳥港城主的話鋒卻是一轉：“你知道嗎？大寒率領著眾多海盜，已經逼進我國的海防線了。”
灘漠立即道：“當然，這是目前最重磅的消息。”
雪鳥港城主道：“海盜們此次沖擊的防線，屬于王國的第二海軍。按照我的猜測，是鋒連惦記著自己和里間家族的矛盾，主動勾引大寒去的。”
“并且我認為，這一戰，第二海軍艦隊大概率會失守。”
灘漠當即表示懷疑：“海盜一方，不過只有大寒一位圣域，雖然他有一頭圣域級的魔獸。但我們都知道，魔獸的戰斗手段單一，智力低弱，頂多算是半個圣域級。”
“而冰雕王國卻有三位圣域，不需要他們一齊出手，只要兩位出戰，就能建立戰場優勢了。”
相比起雪鳥港城主，灘漠更看好冰雕王國這邊。
但雪鳥港城主卻笑道：“灘漠大人，你是不知道內情。”
“王國這邊的政治氛圍有些微妙。”
“王室大法師、國王之間，政見并不相合。你知道的，當今國主只有圣域級，而王室大法師也是圣域級。并且大法師統領的寒玉家族，更是我國的第一豪門。”
灘漠微微皺眉，他聽出來了——冰雕王國這邊的內部，存在著強烈的政權博弈。
國王想要王室大法師出手，最好是擊退大寒之后，受傷回歸休養。
這樣一來，國王就能大展拳腳，施行自己的政治計劃，打破現有的局面。
反觀王室大法師這邊，也有相似的想法。
國王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王室、王國的利益。王室大法師則要捍衛自己的政治理想，以及他的血脈族親寒玉家族的權益。
“那么，白龍之王呢？”灘漠問。
冰雕王國的第三位圣域級，就是白龍族群的最高領袖——一位圣域級的白龍王。
雪鳥港城主道：“當代的白龍王向來深居淺出，不喜俗務，平時就喜歡宅在山洞內沉眠，極少公開露面，對于這些并不關心。”
“按照王室盟約，王國這方面的確有請動白龍王出手的機會，但絕對不是現在。”
冰雕島周邊海域陷入危險，海軍遭受攻擊，還不至于使出白龍之王這樣的圣域級底牌。
畢竟只是盟友關系，相當于客人。
哪有主人作壁上觀，讓客人先動手的道理呢？
灘漠眼冒精光：“所以，你認為，冰雕王國的三位圣域都不會出手？”
雪鳥港城主說出自己推測：“動手是肯定會的，但在海上的可能很小。”
“海上作戰的話，海盜一方不僅進退自如，而且他們本就在海上討生活的，是最適應他們的戰場環境。”
“我們推測，大寒渴求萬年冰湖的資源，一定會登島！”
“這樣一來，為什么不把戰場直接設立在王都呢？三位圣域會擁有十分強大的主場優勢。擊敗大寒之后，后者逃竄的難度也會激增。說不定，這一戰還能斬殺了大寒，大大揚名，振奮國威呢。”
“當然，這也有壞處。一旦圣域級開戰，王都作為戰場肯定損失慘重。”
灘漠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他相當認可雪鳥港城主的猜測。
原因很簡單直白——這是強者的世界！
死掉的士兵再多，損失的財產再多，也不會動搖勢力根基。
因為真正的根基在于強者本身。
具體到冰雕王國，就是三位圣域級，國王、大法師以及白龍之王。
反之，如果他們受傷，都會立即動搖各自的勢力，讓該勢力在各個方面節節敗退，步步緊縮。
他們受傷的程度越眾，勢力損失的就越大！
這也是大寒挑釁后，冰雕王國三位圣域都沒有動靜的原因。
作為勢力的根基，他們得非常謹慎，也不得不謹慎。
談到這里，灘漠已經隱約猜到了雪鳥港城主的想法是什么了。
他直接道：“你是想假扮海盜，攻擊龍獅傭兵團？”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省力。
雪鳥港城主再次發現：灘漠雖然貪婪無比，但他本身具備才干！
他的計劃正是如此。
既然已經分析出王國的三位圣域級，會相當謹慎，很大概率不會出現在海上。那么，第二海軍艦隊的敗局就定了。
屆時，海上防線必定會被沖垮！
冰雕王國的沿海地區都有可能遭受海盜的襲擾。
在這個階段，直接假扮海盜，主動沖擊雪鳥港是有很多好處的！
第一個好處，雪鳥港城主并不忠誠于冰雕王國，他是帝國秘諜組織的成員。假借海盜的名義，他能直接鏟除掉很多中下層，然后借機安插大量的秘諜人員進來。
第二個好處，扮演海盜迅速攻島之后，將大大降低雪鳥港在大寒等人心中的價值。已經被洗劫過一遍的雪鳥港，還能有多少油水？而雪鳥港只是冰雕王國八大貿易港之一。
第三個好處，假扮海盜攻擊龍獅傭兵團，既可以滿足灘漠，也能讓雪鳥港城主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屆時，雪鳥港城主主動來援，“擊退”了“海盜”之后，被搶走錢財的龍獅傭兵團還會大大感激雪鳥港城主呢！
得到雪鳥港城主的肯定回答，灘漠撫掌大笑：“這個辦法的確不錯。”
“那就簽訂契約吧。你要錢，我要人。”雪鳥港城主道。
灘漠頓現猶豫之色。
見此，雪鳥港城主果斷表示，這個條件沒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灘漠不簽，那他就不可能信任灘漠。
只有簽訂了契約，他才會拿出一部分的資金交予灘漠。等到調查風波平息后，拿出剩下的部分，到那時契約也將自動銷毀。
灘漠陷入沉思。
這無疑是有風險的。
將來如果雪鳥港城主落馬，這份契約被牽扯出來，那就是罪證。
但灘漠也清楚：如果拒絕這個條件，他就拿不到雪鳥港城主的賄賂了。
這可是一大筆錢！
“還要算是龍獅傭兵團的那部分…”
“這可不止雙眼島的財富，聽說，他們的魔法藥劑銷售十分火爆，賣了很多錢呢。”
貪婪逐漸壓過了理智。
最終，灘漠緩緩點頭：“魔法契約在哪里？我要好好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