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紫蒂、鬃戈的密信,很快就送達到了三刀、肥舌的手中。
自從和里間家族深度合作之后,龍獅傭兵團之間的聯絡通訊效率拔高了太多。
船艙中,三刀將解秘之后的信箋進行焚毀。
咚咚咚。
傳來敲門聲。
三刀清楚來的是誰:“進來吧。”
下一刻,肥舌便推門走了進來。
肥舌眉頭緊鎖,滿臉都是凝重之色:“我們真、真的要離港,重新開、開始軍訓?”
“這太危、危險了,很可能我們會全軍覆沒的。”
焚燒信箋的火光映照在三刀的臉上,他轉頭看向肥舌:“難道紫蒂小姐給你的秘信中沒有說么?”
“這既是軍訓,同時也是一場引誘伏殺的戰術行動。”
鬃戈、紫蒂分別寄回了秘信,通過里間家族的渠道,交到三刀、肥舌手中。
在信中,他們安排和布置了分部接下來的計劃。
肥舌嘆息一聲:“會長、長大人告訴我了,我們要以身做餌,配合里間家族、族的伏兵。一旦敵人中計,對我們出手,里間家族的伏兵就會、會殺出來。”
“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險了!”
“敵人實力太強大、大,黃金級層出不窮。我們的煉金工坊就算是在、在雪鳥港中,也被他們摧毀了。”
“那些死士太可怕、怕了。為了摧毀煉金、金工坊,連命都不要。”
“補泉法師、孀戀法、法師,還有蜜雪之塔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蹤跡,兇多吉少…”
“夠了,肥舌。”三刀打斷道,“這是鬃戈大人下達的命令,我們只需要執行就可以了。”
肥舌搖頭,很不解:“會死的!”
“我們好不、不容易從迷怪島出來,歷經艱、艱險,為什么要主動犯險呢?”
三刀冷哼一聲:“這個誘敵行動和你沒有關系,肥舌。你已經被紫蒂小姐安排走了。”
肥舌陷入沉默,他盯著三刀,觀察到了后者的堅定,只得道:“按照會長、長大人交代的,我此行要偽裝成視、視察者,觀察各地商鋪的實際情況,所以我不會單獨出發,需要、要一批人充當下屬。”
“哦?”三刀有些意外,他在鬃戈給予的秘信中沒有看到這一條。
肥舌取出他的秘信和翻譯后的內容,交給三刀:“這是會長大人交、交代的,你可以看一看。”
三刀本人已經傾向于相信,畢竟這太好辨認真假了。但他還是接過了秘信和譯文,迅速查看了一番。
三刀立即明白了紫蒂的意思。
他霍然抬頭,盯著肥舌:“你是想把其他、他人帶走?”
這里的其他人,就是指其他的幸存者們。
肥舌聳了聳肩:“我不可能單獨、獨離開傭兵團,這太顯眼了。所以,我得有一個明確的任務在、在身。”
“視察各地商鋪的具體經、經營情況,還有賬本是非常好,也非、非常自然的。”
“而這個事情,我一個人去做是不行的,當、當然得有幫手。”
三刀徹底品味過來。
鬃戈的信言簡意賅,但三刀也有執掌傭兵團的豐富經驗。
當鬃戈、紫蒂兩人來信的內容有差異時,他便意識到,這是兩人之間發生了分歧。
“沒有談攏,所以才各自來信。”
“以往,都是一封信。”
“紫蒂想要拯救其他的幸存者,畢竟這一次誘敵行動相當危險。”
“而鬃戈大人既然沒有信中特意關照這個事情,那他的意思就很明確了!”
想到這里,三刀搖了搖頭:“你不能帶走其他的幸存者們。”
“因為他們有各自扮演的角色,如果抽調出來,集中在一起,非常惹人懷疑。”
“事實上,就連你也是這樣。你在船上的工作是廚師,能被安排到這一次的視察隊伍中,已經是一件出格的事情了。”
“對外可以表現為:你賄賂上層,鉆營的結果。但不可能其他人都是這樣鉆營進來的。這會顯得我們龍獅傭兵團的高層相當昏庸,不符合常理。”
“正常情況下,審查隊伍得有超凡者,頭目的等級定在黑鐵級比較合適。”
“白銀級的戰力對分部而言,相當珍貴。所以,悶石、遲萊一個都不能走。”
“青銅級又太低了,黑鐵級是最恰當的。”
“三刀!”肥舌瞪眼,“你這是想要做、做什么?他們可都是我、我們的同伴啊。”
三刀猛地一拍桌面,直接站起身,怒道:“是你太糊涂!”
“你不知道現在的情勢嗎?”
“如果按照你的,不,紫蒂的意思這樣調動人手,就是一個巨大的破綻!”
“敵人會起疑心!”
“到時候,不只是我們的誘餌伏殺計劃會失敗,你們這支審查隊伍也會相當危險。敵人會對你們感興趣的。”
肥舌啞然。
三刀喘了幾口粗氣,慢慢坐下:“我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而壞了大事。”
“具體的出行人員我會挑選的,你只需要參與其中就可以了。”
“鬃戈大人的安排是最合適的,紫蒂小姐終究不是軍人,我能理解,但我不會去執行。”
肥舌凝視著三刀:“至少,我們的同伴、伴得有知情權吧?”
三刀沒有思考,立即搖頭:“不需要告知他們。當他們知情后,他們的言行舉止就會成為破綻,被敵人發覺。”
“我們現在雖然一直龜縮在雪鳥港的碼頭,但敵人的視線一定不會少的。”
“肥舌,你其實心里非常清楚,這才是最穩妥,最保險的做法,不是嗎?”
“不要被無關的情緒干擾了決斷!”
肥舌咬牙,做最后的努力:“所以,就這樣不顧及他、他們的性命了嗎?”
三刀冷哼一聲:“軍事行動不都是這樣的風險嗎?哪有這樣顧慮重重?就算是你們經商,難道每一筆都是穩賺的?我雖然對經商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風險越大,往往賺得就越多!”
“再說,我也會一直駐守在這里,堅定執行鬃戈大人的命令。他們如果犧牲了,我恐怕也會如此。”
三刀低頭,看向桌面上已經被燒成灰燼的秘信:“鬃戈大人身負兩重致命的危險,但仍舊決定,開始接受外來挑戰。爭取在冰雕國典中,繼續展露鋒芒,為龍獅傭兵團豎立起一面高高飄揚的旗幟!”
“主將如此,身為下屬豈能避險?!”
肥舌動容。
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三刀對鬃戈的不可動搖的忠誠。
“這個家伙真的是拿命來追隨鬃戈啊…”肥舌心中感嘆不已。
他只是一個凡人,說不動三刀,沒有辦法,只能退下。
在關門之前,三刀特意地道:“肥舌,仔細考慮一下你家會長的處境吧。”
“我認為,她被我們的團長大人影響得太深了,過于理想化了。”
“一切得從實際出發。”
“不可過于樂觀,更不能輕視敵人!”
“而我們如果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我們犧牲了性命算得了什么?關鍵是鬃戈大人,還有你家的會長…”
“可笑的一點是,我們的團長大人到現在都沒有蹤影呢,他或許已經遭遇不測,或許還活著,但至少不會被牽連。”
“肥舌,不要太天真了。想要拯救別人,也得先救自己吧。”
“你想因為這一次,制造出破綻,最終導致你家會長死亡嗎?”
“哦,她已經死了。”
“我是想說,難道你想她的亡靈身份被發現,被敵人徹底凈化,再沒有復活的可能嗎?”
肥舌身心劇顫,在雙眼失神的狀態下,緩緩關上了艙門。
三刀最后的叮囑,說到了肥舌的心底去了。
他低頭一邊走,一邊沉思:“三刀說得沒錯。”
“如果我這樣執行了會長的命令,那就是一個破綻。”
“很可能會被敵人發現,很可能會連累到會長的。”
這是肥舌萬萬不想看到的。
他是紫藤商會的元老,和紫蒂的父親一起打拼,從無到有,由低到高。
在艱難的事業開拓中,他和紫蒂之父配合默契,交情深厚。
他幾乎是看著紫蒂長大的。
肥舌本人又沒有后代。
在紫蒂父親死后,肥舌心中自然生出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他想要代替紫蒂的父親,保護紫蒂的安危。
紫蒂不顧兇險,成為紫藤商會的新會長。肥舌是非常反對的,但他只是凡人,無法改變紫蒂法師的意愿。
他只能陪同,盡量地輔佐紫蒂,掌握重組后的紫藤商會。
他只能陪伴紫蒂,一同前往荒野大陸,在迷怪島上,在蛇鼠島、雙眼島,在冰雕島上…
當他發現,紫蒂愛上了龍人少年,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他勸說過龍人少年,最終只能給予暗中的祝福。
當紫蒂死亡的時候,肥舌是多么的傷心欲絕,恨不得以身代之。紫蒂成為亡靈法師,肥舌毫無排斥,始終堅定地站在紫蒂的身后。復活不僅是紫蒂的愿望,同樣也是他的。
而當他發現,紫蒂展露出來的驚人的商業才干,他又是無比欣慰的。每當這時,過往的記憶常會襲來,讓他沉浸于當年,他和紫蒂父親比肩,開拓商業版圖的激情歲月中。
陰暗的走廊總是有盡頭的。
當肥舌穿過走廊,攀上樓梯,來到光明的甲板上,他已經脫離了沉思的狀態。
甲板上很熱鬧。
犬族人正和水豬人進行切磋較量。
旁觀者中,須馬暗搓搓地和人交談,像是在偷偷對賭。
白芽看得非常入神,不斷帶入正在較量的兩人身上,吸收著他人的戰斗經驗。
這時,木班拖著疲憊的身軀,從踏板上走上船——他剛做完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傭兵任務——修理家具。
他看到了樓梯口的肥舌,微微點頭,隱晦地打了聲招呼。畢竟表面上,他們的關系并不親密。但幸存者之間的關系一直是無比緊密的。
肥舌也點頭示意。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卻變得冷漠,他在心中對自己道:“這幫人,就算是同伴…也不足以讓紫蒂小姐犯險啊。”
這章大修了兩遍,是細綱中沒有的,屬于臨時的靈感發揮。所以更新遲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