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
雪峰高聳,寒冷的空氣落到這片綠草紅花的山谷中,只剩下沁人心脾的涼意。
在棕黃色木屋周圍,臨時搭建了多處窩棚。
這些窩棚都是就地取材,削平樹干、樹枝,簡略搭建出來的。
刺刀幫眾們就住在窩棚中。
而他們拱衛著的棕黃色木屋,只住冰梟和彈黃拳手兩人。
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包括藍藻都知道,冰梟是刺刀幫的老幫主,而彈黃拳手既然是藤冬郎的抬棺人,自然就是下一任幫主了。
彈黃拳手的日子并不好過。
時不時的,他就被涌現上來的大量記憶沖腦,直接眩暈昏迷過去。
躺在床上一段時間,他緩緩蘇醒。
清醒一段時間,他又陷入昏迷。
如此循環往復之間,他獲得了大量的藤冬郎的記憶。
彈黃拳手在飛速的成長著!
而冰梟則負責夜以繼日的照顧他。
考慮到刺刀幫眾中可能存在的內奸,冰梟不放心其他任何一人,哪怕是以狠伐為名的藍藻。
臥床的彈黃拳手再一次悠悠醒轉。
他睜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幫主。
冰梟正在窗邊,就著明媚的天光看著手中的書刊。
安丘是決斗之神的神國,在這里沒有黑夜的概念,24小時都是光明透亮。
看到冰梟,彈黃拳手心中就涌起強烈的安全感,還有感激之情。
他能走到今天,藤冬郎的栽培起主要作用,而老幫主冰梟的幫助也是極其巨大的。
看到彈黃拳手醒來,冰梟立即來到床邊:“看來你這一次的收獲也不小。”
彈黃拳手點點頭:“這一次,我得到了藤冬郎大人的戰斗經驗。他在一處雪山上,和一位兇勐的兔人苦戰。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倒下,原先的百人大隊幾乎全滅,最終只剩下他和戰友三人。藤冬郎大人命懸一線,是身邊戰友奮不顧身,犧牲自己,才拯救了他的命。”
冰梟恍然:“你說的是那一戰啊。那個兔人戰士叫做青紅眼,雖然脾氣極端爆裂,但卻是個遭受迫害,苦命的雪兔人。將來,說不定你會遇到他。”
彈黃拳手微微一愣,語氣有些憤恨和委屈:“記憶中,的確是藤冬郎大人將他擊敗,兔人昏死。但那個兔人巨人沒死?藤冬郎大人為什么沒有殺他?”
“應該是當時有明確的軍令。至于前因后果,你將來會明白的。”冰梟并不愿意細說。
彈黃拳手低下頭,露出思索之色:“難怪我經歷這份記憶的時候,感受到了藤冬郎大人當時的心境,很復雜,有憤怒、仇恨,還有責任,同情等等。”
彈黃拳手獲得藤冬郎的記憶,相當于重新經歷一遍藤冬郎的一些精彩人生片段。
他是真正身臨其境,不僅能準確獲取經驗,還能感受到藤冬郎當時的情緒。
彈黃拳手手撫心口,神色復雜:“接收了藤冬郎大人的經驗,就像是他又活過來,在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對我言傳身教。冰梟大人,有時候我有一種錯覺,感覺我醒來的時候,藤冬郎大人也在我的床邊。”
說到這里,彈黃拳手的眼眶泛紅。
冰梟嘆了一口氣,來到彈黃拳手的面前,伸手握住彈黃拳手的手腕,將他拉起來:“不要沉浸在感傷當中,你繼承了藤冬郎的遺志,更應該奮發圖強。”
“接受經驗的這段時間,對你很關鍵。”
“不要浪費時間了,快去吃東西、喝水。你得保持身體狀態,昏迷的時候你是不能進食的。”
彈黃拳手收斂情緒,下了床,來到餐桌旁,開始大口吃喝。
餐桌上長期預備著大量的食物。
這些食物并不是刺刀幫眾獵殺了山谷中的野獸,或者采集山谷中的漿果,而是冰梟禱告得到的神賜!
這是神國,是不可思議之地。
身為決斗之神的圣斗士,冰梟禱告都能得到瞬時回應,獲取美味佳肴。
吃喝的時候,彈黃拳手雙耳微動,聽到木屋外傳進來刺刀幫眾訓練的響動。
他不由露出思索之色,對冰梟道:“幫主大人,熊鋸、狠伐這幫人該怎么處理呢?”
冰梟聞言,雙眼一亮,欣慰地笑道:“不錯,吸收了藤冬郎的經驗之后,你果然變得成熟了很多。”
人是會變的。
一個人的成熟,主要的原因是經歷,而不是年齡。
經歷的多了,人往往就越成熟。
彈黃拳手經歷了藤冬郎的人生,不缺乏艱苦作戰,險死還生的戰斗,或者竭力思索對策,通盤考量,最終指揮軍隊獲取勝利的記憶。
他在變得成熟。
尤其是,他獲取到了藤冬郎被安丘認可,成為圣斗士的記憶,深刻明白了安丘的重要意義。
在花裙島的關鍵時刻,他還要求冰梟,將熊鋸等人都一起帶進來。
而現在,他卻開始考慮,熊鋸這幫人該怎么處理最穩妥。畢竟,他們當中很可能存在內奸!
冰梟道:“這個事情,我已經考慮好了處理方案。”
“只要他們改信成功,就能證明他們的忠誠。”
“之后我們離開安丘,就會帶走成為圣斗士的人。至于其余人,就只能暫時囚禁他們了。”
彈黃拳手微微皺眉:“我雖然不是神職者,但也知道,光是信仰可判斷不了忠誠啊。”
冰梟微微點頭:“準確的說,這個事情是這樣的。”
“信仰大概分幾個等級:泛泛、普通、虔誠、狂熱。”
“泛信徒是指對某種信仰,有一定的認識和了解,但沒有深入研究和實踐。只是口頭上表示相信,但行動上并沒有嚴格遵循信仰原則。”
“普通信徒是某種宗教或信仰的傳統信徒,他們遵循宗教的教義和規則,但并沒有過于激進。普通信徒對信仰的理解與實踐程度不同,但一般都對宗教或信仰有著一定的信仰感和敬畏之心。”
“虔誠信徒:對信仰有強烈的認同感,并在生活中積極踐行。虔誠信徒會在日常生活中嚴格遵守信仰的教義和規定,以此保證自己能夠獲得信仰的祝福和庇護。”
“狂熱信徒:對信仰有過于極端的追求,狂熱信徒會認為只有絕對信仰才能得到拯救或祝福,忽視一切理性的思考和行動。他們可能會產生極端的行為,往往傷害到自己或他人。”
“你也獲得了藤冬郎被選中,成為圣斗士的記憶,但卻不清楚選拔的標準。”
“要成為決斗之神的圣斗士,超凡等級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標準就是信仰等級。必須是虔誠級,才能夠成為圣斗士。”
“原來是這樣。”彈黃拳手恍然,但旋即又有更多疑惑,“但就算是圣斗士都是虔誠級,對決斗之神的教義和規定嚴格遵守,也未必會讓內奸投靠我們,信仰并不能決定敵友身份啊。”
冰梟哈哈大笑,非常高興。
他忍不住連拍彈黃拳手的肩膀,夸獎道:“年輕人,你有這樣的思辨能力,真的很不錯。”
“這是你人生的質變點。”
“來自藤冬郎的經驗灌輸,真正財富就在于此,而不是那些戰斗經驗。”
頓了一頓,冰梟繼續道:“你說的沒錯,就算同為決斗之神的圣斗士,我們之間也可能是敵對的,甚至說殺死對方,都并不違反決斗之神的教義。”
“如果有內奸潛伏在我們身邊,他也有可能信仰成功,成為圣斗士。將來我們帶出去,也并不妨礙他和我們作對。”
“關鍵是,成為圣斗士之后,我們的身體就會被神力改造,如同布置了暗門。將來一旦內奸發動,他圣斗士的身份就成了索命的鐮刀!”
彈黃拳手連連點頭,他聽明白了。
冰梟沒有強制要求眾人改信,但實際上,已經在做引導了。
帶走成為圣斗士的人,就算有內奸,也不怕。因為內奸的生死已經不受他本人的掌控。
當然,也有很多可能,因為信仰的偏移,讓內奸反投過來。
至于其他人,既不能證明自己,又進入過安丘,知道這么多的秘密,還不能成為圣斗士,身上沒有把柄,那就只能囚禁起來了。
想到這里,彈黃拳手不禁望向窗外,看著一些幫眾修煉的情景,暗自為他們加油:“熊鋸、狠伐、大家…希望你們改信成功吧,只有成為圣斗士,才可以重獲自由啊。”
藍藻站在木屋正門的前方,面對著小溪,忽然張口一吐。
一顆小型空氣炮彈,從他的口中射出,砸在小溪當中,卻沒有爆炸,而是鉆入溪水當中。
然后,砰的一聲輕響,這才炸開來,濺起大量水滴。
“有意思。”
“沒想到,安丘中也有人修煉過空氣炮彈。”
藍藻在練習這門斗技的時候,獲得了某種共鳴,得到了一些經驗。
在這些經驗的幫助下,他迅速地掌握住了空氣炮彈的力道。
現在,他能精準地壓縮空氣,控制空氣炮彈的爆炸時機。比如在接觸到水面的時候就炸,還是鉆入水中之后才炸。
“可惜,我沒有信仰決斗之神。”
“如果改信的話,得到的經驗就不會斷斷續續,像是一個個殘缺片段了吧。”
“話說回來,稍微信仰一下,也是挺好的事情啊。至少,對我有利。”
藍藻心中滴咕。
他并不知道,冰梟對他們這幫人的安排。好在,他本就信仰泛泛,既信仰海神又信仰風神,還信仰漁網女神,所以,他對新增一個決斗之神的信仰,并不抵觸。
然而,只是泛泛信仰,絕對提升不到虔誠級別。
成為不了圣斗士,他就得面臨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