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沙如此肯定,不免就讓針金和四位護教騎士們有些驚疑起來。
紫蒂心中一沉,表面冷笑:“呵。神父,你想掙扎?就單憑這一面之詞?”
“我有證據!”痂沙低喝。
第一,你擁有第十八級的權限。這個權限可不簡單,并不是單純和戰販有交易,或者說交易量達到一定程度,就能得到這樣的權限。我已經查到了,權限一共有五十級,十八級的權限已經很高了,至少是合伙人。所以,你和戰販之間的關系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第二,你剛剛也承認,針金的替身就是從戰販手中定制的。針金曾經向我告解,因此我知道他第一次見到替身,是在碼頭上的倉庫。而在此之前,你并不能向針金展示他的替身。這說明,你是從戰販這里提到貨后,運送到碼頭倉庫中去。我猜測你在此之前,已經踏足過迷怪島,帶著針金的替身回到碼頭。
“你也說了,這都是你的猜測。”紫蒂搖頭。
“不著急,還有第三點,船難發生之后,你就消失了。距離沉沒船只最近的沙灘,絕大多數幸存者都登上去,卻沒有你的身影。為什么你的登陸點,是距離沉船很遠的地方呢?落水之后,海島近在咫尺,為什么你不游向最近的沙灘,反而舍近求遠呢?”
“這有什么?我受到了海浪的卷席。”紫蒂不以為意地道。
痂沙目光越發犀利:“呵呵呵,很好的借口!你脫口而出,證明你早已經準備好應付這樣的質問。”
“但是,如果是海浪卷席,你身不由己,那就更奇怪了。為什么你登陸這座海島,身邊跟隨著一隊人馬呢?為什么你能恰巧將針金的替身保管得很好呢?你難道信仰的是海神嗎?得到了祂的眷顧,祂不僅用海浪卷你送上沙灘,而且還卷了一隊剛好隸屬于你的人手,來保衛你?”
紫蒂冷笑:“你們不也是沒有分散嗎?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懷疑你們,是你伙同護教騎士們制造了船難呢?”
“不,很明顯,痂沙神父是運用了神術,團結了所有的護教騎士。在船上的時候,幾乎護教騎士一直都保持在神父的身邊。”針金搖頭,卻是否定了紫蒂的話,他開始用一種驚疑的目光重新打量自己眼前的未婚妻。
紫蒂面色一沉。
“哈哈哈!”痂沙大笑,“圣殿騎士,看來你并不蠢笨。”
“那我就可以這樣斷定:海難發生后,你糾集了一隊人手,乘坐登陸的小艇舍近求遠,從另一個你相對熟悉的地點,登陸了迷怪島。你是有備而來的!”
紫蒂反駁:“如果有備而來,那么,我絕不會選擇這樣的登陸點,這是一個巨大的破綻。你能輕易看出來,其他人自然也能,我會這樣輕易地暴露自己嗎?”
“所以,你是想登陸迷怪島,你也有所準備,但是時機太倉促了,你的準備不足。這恐怕是因為你制造海難是臨時起意的!”
“你原本的計劃,是和針金約定好了,前往荒野大陸,去輔助針金競爭白沙城主之位。”
“但是當豬吻號航行到失事的地點時,你發現了迷怪島出現了驚天的變故!”
“血光制裁院的強者小隊突襲了地下煉金工廠,他們和戰販幾乎同歸于盡,你因為掌握第十八級的權限,所以得知了這個情況。你臨時決定登陸迷怪島!”
“站在你的角度,如果戰販重傷,你可以實施救援,這將是一份巨大的功勞。如果戰販死亡,你可以第一時間接收戰販的所有資產。如果血光制裁院勝利,你就扮做無辜,看看有沒有機會銷毀你們紫藤商會和戰販勾結的證據!”
“但是當你決定行動的時候,你發現你不能公開,只能秘密行動。還有一個麻煩,你和針金約定好的,要前往荒野大陸。”
“白沙城主的競爭成敗,關乎你的未來。但是戰販和迷怪島,更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搏一搏,或許整個人生就能得到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得不承認,你很有冒險精神。事實上,如果你真的能走到這里,你的確有可能第一時間繼承戰販的資產。”
“可惜你的小隊實力太弱,連叢林都沒有過去。這或許是因為你低估了迷怪島的險惡。也或許是因為之前的激戰,戰販開啟了所有的防御措施,放出了無數人造魔獸。最危急關頭,你幾乎要失去生命,迫于無奈,你只有匆忙喚醒替身。替身記憶也因為太匆忙,只灌輸了很少,這才有了你們之后種種經歷。”
紫蒂目光閃爍,反駁道:“那我為什么要去殺船長呢?我真的想要登陸迷怪島,就不會將更多人弄上岸,不是嗎?我和針金商量之后,偷偷地用登陸艇離開,不就好了嗎?我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去殺害船長,去制造海難,讓更多的人登陸迷怪島呢?”
這番話剛說完,針金和四位護教騎士們的臉色都發生了劇變。
紫蒂目睹他們的神情變化,自己的臉色也猛地一白。
關鍵時刻,她犯下了一個巨大的失誤!
痂沙興奮不已,他的瞳孔大大擴張,死死盯著紫蒂:“我有說過,是你殺害了船長嗎?”
紫蒂全力彌補自己的錯失,聳肩道:“這有什么?你誣陷我制造船難,那么船長一定是最大的障礙,他死因成謎,我只是提前說了你接下來 想要誣陷我的話!”
“不愧是一屆商會的會長,果然是能言善辯!可惜,我知道你為什么殺害船長!”痂沙道。
“因為你發現了豬吻號船長,要對你們不利!”
“他其實是圣殿騎士芬藝的人。芬藝是此次白沙城主之位的競爭者之一。之后我也才明白,我的行程安排其實是一場人為的巧合。船長對芬藝的家族忠心耿耿,他受命來探究我的情報,并且如果情況允許,他會以芬藝的名義提前向我示好。”
“你們的目的也是要接近我,所以才選擇登陸豬吻號。船長可能沒有發現針金,但發現了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紫蒂小姐你。”
“船長當然會對你們不利,不知道什么原因,紫蒂小姐你發現了這一點。如果你偷偷離開,很可能會引發船長的追查。這會給你登陸迷怪島帶來極大的麻煩。所以,你索性制造海難,將其殺死!”
“那么神父你是如何知道的呢?”針金又看向痂沙,提問道。
痂沙微微一笑:“因為細索就是船長的兒子啊,他當然知道船長的陣營。然而,他迷怪島上掙扎求生,他選擇投靠了你的替身。當然,他認為替身就是真正的圣殿騎士。”
“他向我告解,心中非常擔憂。他的確是真心投靠替身,但又害怕父親陣營的事情,在將來被替身發現。”
針金這才恍然。
紫蒂又反駁:“豬吻號船長實力雄厚,我不過只是一位初出茅廬的低階魔法師,我又如何能殺了他,還能沒有任何的動靜呢?”
痂沙冷笑:“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是魔法師,法師手段都豐富無比。你又精通藥劑,總會有各種辦法的。”
“總之,你殺了船長后,又接著破壞了豬吻號,讓它斷成兩截。你帶領了一隊最忠誠可靠的人馬,登陸了迷怪島。”
針金和四位護教騎士都看向紫蒂。
“紫蒂,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針金聲音顫抖。
紫蒂冷笑:“所以,說到最后,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
“哈哈,我當然能證明。”痂沙再度大笑。
神術——偵測謊言!
下一刻,痂沙施展的神術,就罩落到了紫蒂的身上。
“現在,如果你是被我冤枉的,紫蒂小姐啊,你可以證明自己了!”痂沙深呼吸一口氣,面色完全平靜下來。
紫蒂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痂沙的臉色變了,從平靜逐漸變得興奮。
他無法不興奮!
在最后關頭,在他即將落敗的那一刻,他終究還是抓住了最后的勝機!
的確,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
他只是看到了一種可能。
但現在,他成功了!
紫蒂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他僅剩下來的神力,極其稀少,真的只夠施展一記偵測謊言的小神術。
但就是這個往日里平平無奇的神術,改變了一切!
針金和護教騎士們的臉色越發難看。
“我竟然差點被她利用了!”
“惡毒的女人,如此美麗的外表,內里卻是如此的黑暗。”
“這么多人因你而亡,你該被處以絞刑!”
“告訴我,紫蒂,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針金走到紫蒂的面前,情緒激動地質問。
紫蒂嘆了一口氣,搖頭:“你不需要知道這么多。”
針金繼續質問:“你制造了船難,卻一點都沒有通知我。你不顧我的生死,你舍棄了我,這不合理!”
“我們是有婚約的,婚約是宣布出去的。你制造船難卻不通知,等于是暗害我,你這樣違背婚約,是要被契約反噬死亡的。為什么你現在還活著?”
紫蒂回以沉默。
痂沙則道:“很簡單,我推測,這是戰販出手,篡改了婚約。他這可是煉金大宗師,是傳奇級的法師!”
針金雙眼瞇起,盯著眼前的紫蒂,開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事實已經證明了痂沙的猜測——紫蒂背叛了他,卻沒有遭受婚約的反噬。
痂沙又道:“再多想想,圣殿騎士啊。為什么紫蒂小姐制造海難之后,選擇了替身,而不是你呢?”
“說起來,這個替身真的很像你啊。如果不是你主動揭露,我一定也被蒙在鼓里。”
“你的這個替身和普通的獸化人 很不同,他是非常特殊的。很可能是戰販親手調制改造出來的。”
“恐怕,紫蒂小姐是真的想用替身來取代你啊!”
痂沙的這番話,讓針金身心都為之劇顫,隨后是冰冷的寒意從內心深處噴涌而出,迅速蔓延他的全身。
“不,不可能!”針金抱頭,驚悚的情緒讓他瞳孔縮成最小。
“我要競爭白沙城主,身份一定會受到嚴格的檢驗。將來如果成為城主,更會得到更嚴格的審查!”
“審查除了血脈的檢測,還有記憶,還會用神術檢測。”針金下意識地反駁道。
痂沙嗤笑一聲:“看看這些人造魔獸,這些都在證明,戰販已經是生命煉金領域的世間巔峰。血脈的檢測對他而言,不是問題。再想想你的替身,圣殿騎士,他展露出的精準天賦,甚至還超過你。我聽說,他還能施展出百針風的斗技?”
“而記憶…更不是問題。記憶水晶你不是用過嗎?”
“至于神術檢測,這的確是個巨大的障礙。但對于戰販而言,我覺得并不是難題。你瞧,這個大貝是什么?”
痂沙目光示意。
針金身心再震,口中呢喃:“美人魚的童話!”
這件神器中產生的珍珠泡沫,就連神明都能欺瞞,是世間絕妙的偽裝。
這一刻,針金終于認識到自己的真實處境。
“沒想到我的身邊,居然潛伏著一條致命的毒蛇!”
驚悚之外,就是滔天的憤怒。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想害我的性命!”
針金情緒激動,拔出銀電,就向紫蒂刺去。
“留她一命!”關鍵時刻,竟是痂沙呼喚。
針金手腕一抖,銀電幾乎擦著紫蒂的心臟,透體而過。
痂沙喊道:“不要沖動,圣殿騎士!”
“我的神力已經不足了,單靠自己,沒有辦法在侵占權限。但是我的精神一直和紫蒂的精神力糾纏。她的精神得到了塔靈的認可,我正努力調整自己的精神,偽裝扮演成她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再次掌控傳送等等權限。”
“當然,如果紫蒂小姐能乖乖配合我,是最高的情況。”
紫蒂冷笑:“你想得可真美。”
說著,竟是再次催動精神,狠狠沖擊痂沙。
神父痂沙頓時鼻腔冒血,頭腦一陣眩暈。
“好得很!”痂沙咬緊牙關,死死堅持,“給我折磨她,狠狠地折磨她!”
針金隨聲而動,一腳踢去,將紫蒂踢翻到底。
隨后,他手中的銀電刺劍輕輕刺下,就將紫蒂的肩頭刺穿,臨時固定在地磚上。
劇烈的痛楚,讓紫蒂精神波動,痂沙趁機反攻,站穩陣腳。
但紫蒂的精神仍舊頑強抵抗:“一起死吧!”
“你要我死?!為什么?憑什么!我虧待過你嗎?我一直都以真心待你!!”針金咆哮,憤怒至極。
手中銀電連連刺下,很快,紫蒂身上已經多了十幾個細小的血洞。
銀電又連續挑動,紫蒂的手腳都被挑斷,再不能施力。
巨大的痛楚,讓少女身軀都在抽搐。
但她死死咬住牙關,竟是沒有發出一聲慘哼。
這種強硬的姿態更是讓針金痛恨和憤怒,他對紫蒂施以更加狠毒的折磨。
魔法袍無法抵御銀電的鋒芒,紫蒂的耳朵、手指被一一切掉,她的手臂、腿腳上的皮膚,被一片片地切出去,露出里面鮮紅的肌肉。
很快,紫蒂的身下就積蓄了一層血泊。
四位護教騎士看得心底發寒。
針金精通武藝,折磨拷打人的手段更是嫻熟無比,他對人體結構相當了解,紫蒂承受極大的傷痛,一時間卻不致死。
片刻后,痂沙忽然一聲,精神對決取得了突破。
他開始奪回之前喪失的權限,一路高歌,進展神速!
紫蒂精神不斷退縮、崩潰,往日里明亮的紫水晶般的雙眸,變得暗淡無關。
一陣陣的黑灰之色,彌漫在她的視野中。
“沒想到我的下場是這樣的…”
“我終究還是失敗了。”
死亡的氣息全面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