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針金優先探查了整個綠洲,綠洲中的環境出乎意料的祥和寧靜。
湖泊邊的足印,基本上就是槍蝎和酸液蜥蜴。這很容易讓人推測到:在這綠洲附近就只有槍蝎、蜥蜴兩支大規模的獸群。
湖水無法探查,因此并不知道湖水中藏有什么。
不過按照湖邊獸群留下來的痕跡,似乎并沒有搏殺打斗的跡象,這或許說明湖水中并未藏有什么威脅。
小生物有不少。
比如小蜥蜴、正常的蝎子、蜘蛛,還有跳鼠等。
偶爾,天空中還會有飛鳥落到某棵椰樹上。
眾人商量了之后,針金開始著手砍伐這些粗壯的椰樹。
摘取所有的椰果之后,他還要加工樹干,劈成干柴,用樹芯部分制作短弓的弓身。
紫蒂則配置藥劑,和貧瘠的沙漠對比起來,綠洲蘊含的物資就豐富得多了。
蒼須負責搓麻繩。
到現在,探索隊僅剩下五人,其中兩人連自行走路都不行,而剩下的三人中,蒼須老邁,紫蒂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因此勞動力銳減。
不過好在探索隊員不多,需求的東西也少了。
一個上午過去,針金已經制作了五把短弓。紫蒂結束了初步的碾磨工序,開始檢驗各種材料的藥性。
下午,針金到湖邊深挖,得到了許多泥土。
利用這些泥土和火,蒼須開始制作陶罐。
到了傍晚時分,針金不再砍伐椰樹,而是爬上椰樹頂端摘取椰果。
椰殼很硬,就算是墜落在地上,只要不是撞到石頭,都能完好無缺。
針金還采摘了大量的棕櫚葉。
和椰果一樣,不管是棕櫚葉還是椰樹本身,都散發著一股硫磺的怪味。
配合紫蒂的藥劑,第一個陶罐做出來了。
晚餐的時候,陶罐架在火上成功燒出了一罐熱水。
喝著熱水,吃著烤肉,針金等人都產生了強烈的幸福感。
“這是世間最極致的享受!”紫蒂發出由衷的贊嘆。
第三天上午。
一只木箭飛射而出,椰樹樹冠上一只飛鳥被驚嚇得飛走了。
針金在樹下嘆了口氣。
“第一張短弓雖然制成了,但是調弓我并不擅長,箭矢的準頭很差。”
活動了一下左肩,之前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不再影響針金射箭了。
望著逐漸飛遠的鳥,針金掏出了一把木制飛鏢,憑借感覺投擲出去。
投擲的一剎那,針金啟動心核,將手臂異變成了熊臂。然后幾乎在瞬間,又取消了異變。
飛鏢速度驚人,像是一道閃電,迅猛又精準地擊中飛鳥,和其一同墜地。
針金走過去,拾起飛鳥的尸體。木制飛鏢深深地插在飛鳥的胸口,只有飛鏢鏢尾留在飛鳥體內,差點直接洞穿飛了出去。
現在鳥肉已經不珍貴了,蜥蜴肉還有很多。但鳥羽很重要,是箭羽的材料來源。鳥骨也有用處。
昨夜,針金告訴自己盡量不動用心中魔核。
但沒有鳥羽,就沒辦法制作出合格的箭矢。再加上綠洲中的飛鳥數量很稀少,完全不能和森林、雨林地帶相比,所以針金不能輕易地放過任何一只飛鳥。
提著這只飛鳥,針金回到原地,找到了一個藤條編織的嶄新簍筐。
背簍里裝滿了湖邊的爛泥。
早餐已經吃過,針金原本的目標就是挖掘爛泥,用簍筐運輸回去。
回程時看到飛鳥,少年騎士沒有放過,直接把它射殺。
一手提著飛鳥,一手提著簍筐,針金回到了臨時營地。
紫蒂正在營地里搭建帳篷。
這種帳篷很簡陋,骨架是用幾根劈開來的細長木條搭建出穩定的三角結構,然后在表面撲上棕櫚葉。再用藤條或者麻繩將棕櫚葉和木條捆扎在一起。
寬大的棕櫚葉層層疊疊,再加上帳篷地面都撲上了蓬松的干草,成功營造出一個保暖防風的私人休憩的小場所。
預計要搭建五個這樣的小帳篷,針金、蒼須等人每人一個。
紫蒂已經搭建好了一座,正在建設第二座。按照這種進度,今天晚上每個人都不會露天席地而睡了。
“有一個意外的收獲。”針金將飛鳥交給紫蒂。
紫蒂抬頭,對針金笑了笑:“放到地上就好,給,這是我配置出來的藥劑。人聞幾乎沒有氣味,但是可以驅趕蚊蟲毒蟻。”
針金接過藥劑,又查看一下白芽、藍藻的情況。
這兩人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相距并不遠。
針金俯身,摸了摸白芽的額頭,發現他的高燒已經退了,呼吸也比之前平穩。
這是好跡象。
針金心中微喜,白芽要比他更擅長調弓,但現在還不能指望他。
“希望他盡快醒來吧。”針金在心中默默祝福。
白芽如果醒來,就不再需要被喂水,而是能夠自己主動進食。他吃的會比現在更多,營養攝入更多,更有利于他恢復健康。
而藍藻…
他已經醒了。
他蜷縮在地上,仍舊一動不動,神情呆滯,目光麻木,像是一個逼真的木偶。
他是青銅級的斗氣修行者,身體底子要比白芽雄厚得多。但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對于擺放在他眼前的食物沒有絲毫興趣。
針金輕輕地嘆息一聲。
少年騎士并不擅長勸說和安慰,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里,對殺害親弟弟而求生的藍藻的感觀也很復雜。
甚至對勸慰藍藻這個行為,針金都感到隱隱的恐懼。
這是不是一種對自我陰暗的原諒和縱容?
如果縱容下去,會不會變得毫無底線?
會任憑心核侵蝕自己的內心,高貴的圣殿騎士不會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暗墮落的邪徒?
針金提著那筐泥土,走出臨時營地,來到附近的一片開闊空地。
這里原本是一片草地,草叢茂盛,高過人膝,但現在這些草都被燒光了。
裸露的空地被挖出了一個火坑,蒼須正在火坑周圍用濕潤的泥土壘蓋。
他壘蓋的建筑已有雛形,像是一個高聳的圓筒將火坑包圍一圈。
“這就是土窯。柴火在地下燒,這里是爐柵,分出上下兩層,柴火在下層燒,這樣的構造可以讓空氣更快流通進來,讓火燒得更旺。”蒼須介紹道。
土制燒窯雛形的高度還達不到針金的膝蓋,不過即便是完整的土窯也沒有針金一半高度。
針金俯視,立即看到了土窯的底部,那里隔著一塊爐橋。爐橋是一塊圓形的泥磚,直徑大概有三十厘米,厚度看不清楚。泥磚爐橋顯然已經晾干,上面有一個個的小圓孔,平均分布。針金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土窯開始運轉,下面的干柴燃燒起來,火焰就會從這些小圓孔中冒到爐橋的上面來。
這座土窯雖然很小很簡陋,然而一旦建成,它將遠比篝火更穩定,火焰燃燒溫度更高,實用價值也更大。
“有了這個土窯,我們可以燒制出磚瓦,初步可以搭建出擁有瓦片的木屋。土窯規模擴大,或者更多,我們就能用泥土烤制出磚塊,進而能建設出磚瓦房了。”蒼須接著解釋。
針金不由贊嘆:“蒼須學者,還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嗎?”
蒼須笑著搖頭:“我不知道的知識太多了。其實,這些知識也是我近些年才掌握的。我早就想要去往荒野大陸,想要完善我的著作。我研究了許多獸族的資料,這其實是他們生活的技巧。獸人可比我們人族落后多了,他們大多數還處于部落時代。遼闊的荒野大陸上,獸族的城邦很少。”
“那么,這些泥土夠嗎?”針金指著裝滿爛泥的筐婁。
蒼須計算了一下:“搭建土窯已經綽綽有余,但是燒制陶罐,恐怕還不夠。還得勞煩針金大人您再走一趟。”
蒼須當然不打算燒制什么磚瓦。
經歷過兩次傳送,眾人都知道,只要傳送陣在,在這座海島上興建的房屋、營地都沒有任何實用的價值。
之所以燒制陶罐,是因為他們需要儲水的容器。
針金、蒼須、紫蒂每個人都有一個水袋。但將這些水袋裝滿水,這點飲用水的儲備是遠遠不夠。
他們需要更多的水,越多的水越保險。
綠洲只是一個休整的地方,他們還要啟程,在沙漠中跋涉。
飲用水儲備得多,哪怕沒有新的水源汲水,眾人也能支撐很長一段時間。這能讓他們抵抗更大的風險。
針金將湖邊爛泥全都倒下來,提著空著的筐婁離開了這片空地。
他沒有立即去往湖邊,而是在營地周圍,灑下了一圈的藥劑。
沒有發現什么威脅。
目前來看,這片綠洲還是安全的。
但外出這種事情,還是針金來做比較好。
不管是紫蒂要是蒼須,都很難抵御突如其來的襲擊。
當針金再次回到營地,紫蒂已在搭建第三座帳篷了。
進展如此之快,完全是因為這種私人帳篷太小了。
幾根木棍搭建出框架,然后披上一層層的純天然的棕櫚葉。人鉆進帳篷,基本上只能平躺著,將將能遮蓋頭腳。原地翻身都很困難,這種純天然的帳篷就像是一個綠色的偷工減料的小棺材,空間很逼仄。
發現是針金回來,紫蒂頓時放下心,又開始工作。
她半跪在地上,上半身鉆進帳篷中去,似乎在里面調整棕櫚葉。她的下半身留在外面,棕黃色的小皮靴不再被魔法袍遮掩,因為姿勢的原因,魔法袍緊貼著臀部,勾勒出一抹動人的曲線。針金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心頭微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