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一直都是姜暖管家,王氏賣荷包的時候能得到十幾文錢,可她轉眼就會交給姜暖,從沒有拿到過這么多銅板。
乍然接到這么多錢,緊張的她心都要跳出來了。
“娘,全,全都花了?”王氏糾結地問。
一只雞二十文左右,兩斤肉十文,剩下的還能買五斤精米。
可是,她不舍得。
這可是黃老大四五天才能賺到的工錢,扣扣索索能花半個月。
“對,全花了,”姜暖想了想,還感覺不夠,又拿出五十個銅板,“多買點精米,咱家孩子多,你們妯娌身子虧的厲害,必須好好養養。”
她考慮的還是太少了,只想著兩個沒長牙的丫頭,全忘記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哪個不需要補補?
姜暖的話,差點嚇得王氏腿軟。
一百文全買吃的,這得多貪嘴?說出去能讓全村笑三天。
但她也知道姜暖為家里的好,雖心疼的跟刀子割了肉似的,心里卻暖洋洋的,看著姜暖的眼睛盛滿了慕儒。
她就知道,婆婆一直刀子嘴豆腐心,往日攥著銀子不給花也不是貪,是想用在關鍵地方。
想到家里每年都花二兩銀子買徭役,家里再苦再難都沒讓男丁服徭役,王氏更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想到這,她咬著牙答應了,“都聽娘的,娘幫我看著孩子,兒媳這就去買。”
她不能不知道好歹,娘為他們打算,她不能讓娘失望。
還是好心疼,一百文、一百文、一百文…
心中的小人都要淹死在自己的眼淚中,王氏還要扯出一抹笑。
“去吧,我看著孩子!”姜暖擺擺手示意王氏離開。
黃家口是個小山村,鎮上逢單日趕大集可以買賣各種東西,不過,村子里有獵戶,平時吃點肉啥的可以從那里買。
村里的獵戶姓林,三年前落戶在黃家口,以打獵和揉制皮毛為生。
走到一個干凈的小院,王氏高喊,“林大哥在家嗎?我要買只老母雞。”
聽到聲音,林振走出來,打開門挑了挑眉頭,“川子媳婦,你要買雞?”
黃家雖然有些家底,日子卻過的苦巴巴的,平日也就買巴掌那么大肉單獨做給老太太吃,買雞還是第一次。
“王大哥,”王氏笑著解釋,“我娘說家里人虧損的厲害,買只老母雞補補身子,如果有肉,也要點。”
“沒有母雞,只有一只公雞,”林振指著腦袋被插了一件的雞解釋,“肉倒是有,全都是瘦的,你還要不?”
“這,”王氏有些為難,猶豫半天,咬著牙開口,“雞我要了,順便再割兩斤肉。”
“行,我給你割肉。”
少頃,王氏拿著一只雞、兩斤瘦肉還有幾根剃干凈肉的大骨和半布袋精米回家。
提著東西的王氏,心里忐忑的不行。
沒買到老母雞也沒買到肥肉,娘會不會生氣?
她會不會覺得我太笨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會不會再從此厭棄我?
越想,她的心越亂,走進院子的步伐越小。
回到院子,她立刻跑過去認錯。
“娘,都怪兒媳呆笨,買個東西都買不好。”
“怎么回事,”看王氏傷心的樣子,姜暖試探道,“是不是錢丟了?”
本來就沒多少錢,再丟一百個銅板,姜暖感覺自己會痛的無法呼吸。
“不是,”王氏搖頭,“兒媳沒買到母雞,買到的肉也全是瘦肉。”
聞言,姜暖立刻松了一口氣。
沒丟錢就行,公雞母雞差別不大,她也不是專門跟母雞過去不去。
瘦肉也不錯,富含蛋白質,非常有營養。
“沒事,買到雞跟肉就好,別的不重要,精米呢?買了沒?”
“村里沒有賣精米的,林獵戶把他自己吃的勻了四五斤給我,”王氏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把銅板,“娘,這十五文錢是剩下的。”
“剩下的你自己收著,留著零花,都做了孩子娘好幾年了,手里一個銅板都沒有,應急都沒個周轉,這哪行。”
想到王氏拿到五十文錢的緊張揚,姜暖決定必須壯壯她的膽子,又拿出一百個銅板,“這一百文你留著當私房錢,沒事給大牛做件衣裳買個糕點啥的。”
姜暖的話讓王氏很震驚又很心動。
黃家口的小媳婦只能拿自己的嫁妝,沒分家的錢全都要上交不能留私房。
她的嫁妝在剛進門就被婆婆收去保管,早就習慣了兜里不揣一文錢的日子。
即使已經習慣,王氏依舊不太喜歡,沒錢想買好一點的繡線都不行,賣糖葫蘆的來了大牛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娘,”王氏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你怎么可以這么好?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做娘的兒媳婦。”
不就一百文錢,多大點事,這孩子又開始哭起來了。
嘴角抽了抽,姜暖開口,“別哭了,把錢收好,別讓人摸了去。”
她真是沒法理解王氏為何這么大反應。
一百文錢而已,黃老大兩口子為家里賺的比一百個一百文還多很多,自己只給了一個就感動成這樣?
憨傻憨傻的!
姜暖有些擔心,沒自己看著,這孩子會不會直接被人賣掉。
兩人說話間,大門吱的打開了,謝氏從外面回來了。
剛進院子,扔下肩膀的竹竿,她就扯著喉嚨高喊,“娘,我回來了,我扛回來好多竹子。”
“二弟妹回來了,”王氏頓時破渧為笑,“娘,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
姜暖擺擺手,“去吧,我看著孩子。”
“大嫂,大丫有沒有鬧?”謝氏看到王氏,爽朗地問。
“沒有,今兒喂了半碗糊糊,吃飽就睡,到現在都沒醒。”
“糊糊?”謝氏臉色驟變,“你動了娘的糊糊?”
王氏連忙解釋,“二弟妹,是娘吩咐這樣做的,她說大丫二丫虧空的厲害,要好好養著才行。”
“那也不能動娘的糊糊,”聽完王氏的解釋,謝氏臉色緩和了些,語氣依舊非常強硬,“娘身體不好,家里沒錢給她抓藥治病,只能用糊糊養著,這次就算了,以后別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