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住手!”
大吼聲從孔洞中傳出,名為拉爾的瘦削少年,停下了腳步,他茫然的回過頭,看向身后。
“住手!不要沖動!這位先生沒有惡意,是吧,先生?”
碧綠的眼瞳,嬰兒肥的臉蛋上繪制著三條黑色的詭異線條,酒紅色的長發披在腦后,從孔洞中走出來的少女,穿著一件黑色長袍看不出身材。
她的眼神,警惕中帶著一絲祈求,似是她已經料到了盧克下一步的動作。
盧克沉默的看著她。
“說說吧,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沒有惡意?”
盧克伸出了手,從身后扼住了拉爾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有勇氣對我舉起刀刃,就應該有勇氣面對死亡。”
“先生...先生,我知道您是來找我的,還請您放過拉爾,他是無辜的,他只是被我牽連了而已。”
少女低著頭,眼簾低垂著,像是任命了一般走到盧克的身邊。
“咳..咳咳,米拉姐,快走!教會的走狗是沒有人性的!!”
“就算是死!我也會拖住他的!”
“快走!!”
少年掙扎著,試圖用牙齒撕咬盧克的手掌,只是,盧克的手,加大了一絲力量,他直接痛暈了過去。
“好吧,其實我真的沒有惡意,反而覺得他,很有勇氣,說說吧,你是誰?做什么的?”
盧克將少年丟到了孔洞中的草堆上,直視著身旁聽到自己的話之后臉上帶著莫名表情的少女。
“我并不是教會的走狗,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記者,當時雨比較大,我見到你從游行的隊伍中走出來,所以就跟了過來,我對你有些好奇,我想了解你以及這里的情況。”
聽到盧克說自己是一名記者后,米拉喘了兩口氣,她有些緊張,她對著四周那群正在圍上來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后,轉過身走到盧克身前,抬起頭緩緩的開口道:
“先生,你好,我是米拉,是從出生就遭到詛咒的人,它們寄居在我的體內,我只是想要幫助這群人,獲取生存的權力。”
“詛咒?寄居?生存的權力?”
盧克環視了一圈周圍手拿著武器,面無表情的人群,一屁股坐到了孔洞邊的一塊石塊上,他拍了拍身旁的另一塊石塊,示意米拉坐下來詳細說。
在盧克顏值的加成下,米拉猶豫了兩秒后就坐了過去,開始將自己的身世、遭遇以及她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訴給盧克聽。
刺鼻的氣味依舊令人泛嘔,但米拉的故事,卻讓盧克聽得聚精會神,他拿著手中的筆,挑選著一些重要的信息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所以說,這邊的這些人,全都是被永夜鎮遺棄之人?”
放下筆,盧克看著四周逐漸散開,各自坐到孔洞中或者站在孔洞邊上的人,他們的神情幾乎是統一的,麻木而又絕望,就像一株腐朽的爛木頭一樣,沒有一點生機。
“是的,他們,原本都有著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家庭,但在一次次的血疫事件之后,他們失去了所有,永夜教堂就像是汲取他們生命的惡魔,使得他們無家可歸。”
“我更是從出生之后,就被打上了惡魔與魔鬼的標志。”
見到盧克疑惑的看著她自述自己是惡魔與魔鬼,米拉咬了咬牙,緩緩的將自己的左臂,從黑袍中露了出來。
由無數黑色蠕蟲匯聚而成的左臂,牢牢的生長在那邊,沒有一絲人類的表現。
“原本,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身體,漸漸的被那些蟲子侵蝕著,不管我如何...如何去努力!去自救!我...”
低下頭,眼眶忽然泛紅,米拉深吸了兩口氣,強行忍住了哭泣,再次抬頭的時候,她的眼中,滿是堅毅。
“自懂事起,十六年的時間,除了他們以外,您是第一個愿意傾聽我話語的人,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帶著歉意的低頭,只是她的眼神,依舊有些躲閃,不敢與盧克對視,生怕從他眼中,看到鄙夷與厭惡。
但偏偏盧克的注意力,卻全都被她的那條手臂所吸引,他的眼中帶著欣喜。
他需要做實驗,需要做大量的實驗,但他缺乏實驗素材,米拉的手臂,是現成的,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你的手臂,如果切下來的話,是否會變回原樣呢?”
雖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很沒有禮貌,但盧克依舊帶著目的性的問道。
“我試過的,就算手臂被切掉,它也會在一段時間后重新長出來,它們依然存在著。”
米拉的神情有些哀傷,哀傷中帶著一絲不愿回憶的痛苦。
“嗯,那黑色的雨水是你弄出來的嗎?”
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愿,盧克也不會強人所難,換下一個問題繼續提問。
“是...是的,那是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存在于我腦中的一種能力,只是直到最近,我才學會了它的掌控方式。”
盧克沉默著,過了片刻,他再次問道:
“那你為什么決定放那一場雨?”
“恕我不能說,這位先生!”
米拉猶豫著,眼神朝著自己的側后方瞥了過去。
盧克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順著她的視線,他看到了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正單手靠在側后方的墻壁上,似乎在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盧克了然。
一場地下組織挾持人質要挾少女的戲碼,被他腦補了出來。
“嗯,不要害怕,我除了是一名記者以外還兼職幫人解決麻煩,如果你有什么煩惱,可以告訴我。”
盧克對著米拉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謝...謝,不過不用了。”
低下頭,米拉的臉有些紅,聲音細弱蚊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紳士一樣的人,他對自己笑,而且笑的很溫柔,讓自己感覺心里暖暖的。
“咳..咳咳。”
粗獷的咳嗽聲從身后傳來,那名原先正靠在墻上的大漢,獰笑著走向了盧克。
盧克瞇著眼站了起來。
“勒夫!不要!這位先生只是一名記者而已!他會幫助我們將我們的事情記錄在報紙上,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可以采取更溫和的方式去爭取權力!”
米拉見到盧克站起身,趕忙站到了盧克身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走來的勒夫,她拼命的搖著頭。
“讓開!”
“臭小子竟敢打你的主意,老大不會放過他的,在老大來之前,我要先好好教訓他一頓!!”
或許這就是貧民窟解決問題的方式?
盧克想著的同時,站立在原地,側頭躲開了那人揮舞過來的在他眼中有些慢的拳頭,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不會選擇做如此不明智的舉動,你這個蠢貨。”
盧克的手,緩緩用力,直接將那人捏的面色絳紫起來,顯然他已經開始呼吸困難。
“求求您,記者先生,不要殺勒夫,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跌倒在地的米拉重新爬起身,快速跑到盧克邊上,用右手拉住他的手臂,試圖阻止他殺死勒夫。
“他不是威脅你嗎?殺了不就行了?”
盧克平靜的話,使得米拉的后背直冒冷汗,似乎站在她面前的那個剛剛還溫暖的像是一顆太陽的人,現在忽然變成了自己所厭惡的冷血殺人犯。
她有些害怕,有些不敢相信,為什么他會是那種人?
“嘖...”
盧克看了神情恍惚的米拉一眼,瞥了瞥嘴,直接擰斷了勒夫的脖頸,將他的尸體丟到了一旁的水溝中。
原則上,他不會殺婦孺,但那是在他們不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前提下。
但對于成年壯漢這類生物,如果他們對自己露出殺意,那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亡。
轉過頭,盧克滿臉笑容的看著米拉。
“礙事的人已經解決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