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仙鶴報恩

　　在現在這個生靈涂炭，秩序混亂的戰國時代，神人鬼妖的界限早已經混亂了。

　　黑川清隆也總算明白自己的本體，這么大一只色貓見到神社的巫女集體跳舞，居然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許這些巫女們身體還是處子，可是身體早已經是婦人了。

　　不是大國主神的氣息，而是大妖怪秋山正亮的氣息。

　　巫女通過自己的靈魂和神靈的神交而獲得法力，次數越多，所獲得的力量就越大，所謂巫女也不過是成為了神明的所有物。

　　而很明顯大國主神雖然在神話中很風流，像宙斯一樣喜歡出軌，喜歡給自己的老婆戴上綠色帽子，但是還不至于如此饑不擇食和無數巫女簽訂契約。

　　是秋山正亮，這些巫女明明應該是信仰大國主神，可是力量來源卻不是大國主神，顯然這些巫女已經背棄了對于大國主神的信仰，轉而信仰妖怪。

　　由小見大，神社的巫女們都已經集體淪陷了，更何況神社里的神官們，大國魂神社早就被大妖怪秋山正亮給鳩占鵲巢了。

　　黑川清隆現在也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成為大國主神的神眷者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大名的身份，大國主神需要當權者的扶持，更是因為大國主神發現自己的巫女被妖怪玷污，自己的神官轉投妖魔，這讓祂怎么能夠不憤怒。

　　《西游記》中二郎神見到孫悟空將他的二郎真君廟改成了齊天大圣廟，不一樣氣得跳腳，更何況鳩占鵲巢的還是一個區區妖怪，對于這個國度僅次于三貴子神的偉大神明而言，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黑川清隆的想法只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此時的他終于明白家老秋山正亮為什么不再偽裝的原因，在他看來黑川清隆成為大國主神的神眷者，很明顯就是大國主神讓黑川清隆來對付他的。

　　氤氳之氣遍布，附近的鳥兒仿佛看到了爬上樹的死敵貓兒一樣，發出尖銳的叫聲之后，便撲騰撲騰翅膀飛走，折扇上發出紅色光芒，向著黑川清隆襲來。

　　將自己滿腔怒火，被武士所不屑所看穿的各種復雜心情直接發泄出來，火紅色的光芒銳不可當，在巫女們集體吟唱的聲音加持下越發顯得可怕。

　　“黑川清隆，你給我死。”

　　荒川靜之大喝，轟然間折扇發出響聲，原本脆弱易壞的折扇竟然在詭異妖力的加持下變得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堅不可摧，那是不容抵抗的意志在降臨，一陣風吹來，荒川靜之此時的神官袍在風中作響。

　　股票、上市公司這些詞雖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聯系黑川清隆說話的語氣和上下文，自然能夠大致明白其中的意思。

　　“小心。”桔梗呼喚道，她想要幫忙，可是卻被巫女們的咒法給攔住了，若是單對單她并不懼怕其中任何一人，可是集體的力量只能讓她退避三舍，想要使用破魔之箭可是卻發現早就已經沒有箭矢了。

　　荒川靜之的速速太快了，就如同一道閃電，大氣蓬勃，在神力的加持下讓原本身為人類的他竟然不遜色于任何妖怪。

　　黑川清隆看著即將砍向自己頭顱的力量，突然間笑了，這個笑容在荒川靜之看來是非常詭異的。

　　黑川清隆的手伸向自己的另一把武士刀中，這是一把短刀，一瞬間拔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刺穿了荒川靜之的胸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不論是桔梗還是其他巫女，甚至包括荒川靜之本人。

　　法術頓時停了下來，折扇打在黑川清隆的臉上打出一道血痕，而黑川清隆則再度向著他的肚子上捅了一刀，汪汪的鮮血直接從他的身體里流了出來。

　　荒川靜之愣了好幾秒才發現這是怎么一回事，黑川清隆一把推開他，再向著他的身子捅了好幾刀說道，“你一個職業法師跟我一個武士玩近戰，這不是腦子有病嘛。”

　　噴濺的鮮血灑在黑川清隆的衣服上和臉上，一下子就讓黑川清隆原本英俊帥氣的臉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姑娘們，我來疼你們了。”

　　黑川清隆解開自己的衣服看向集體持咒和桔梗相持的巫女們，直接拿起武士刀砍了過去，一刀一個，就像是砍西瓜一樣，干凈利落，不一會地上就到處是巫女的尸體。

　　桔梗目瞪口呆地看著黑川清隆問道，“為什么要殺了她們？”

　　“第一，我說過誰殺我，我殺他。第二，既然我男人都殺了，不殺女人，萬一被這些巫女認為我是大男子主義，歧視她們女性，這就不對了。”

　　黑川清隆用倒在地上的荒川靜之的尸體衣服擦拭了染血的劍說道，“第三，我在用殺戮取悅一位偉大的存在。”

　　黑川清隆說完，桔梗看向他隨后注意到一股莫名的意志存在降臨，只是站在遠處也能很直觀感受到那意志體現的意思，是滿意。

　　讓他戰勝荒川靜之的正是來自于大國主神的眷顧，是神明的意志。

　　和神明締結了契約的巫女，就算擁有自己的意志也只是一個人形的傀儡，只要神明的意志傳達，巫女就只能答應去履行，哪怕是殺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所謂完全祭神的巫女，就是將自己的身心完全獻給神靈，因此在某些地方巫女也有神明之子或者神明之妻的說法。

　　黑川清隆是神眷者，越是受神明眷顧的人不僅可以自稱自己是神明之子，甚至還可以自稱自己是當事神明的化身。

　　武田信玄認為自己是諏訪明神化身，上杉謙信則說自己是毗沙門天王再世，織田信長號稱自己是第六天魔王。

　　整個戰國時代，變成了神魔亂舞，若是金貓還在的話，大國主神絕無可能直接像控制巫女那樣控制自己。

　　“桔梗，我們分開走，我們爭取七日之內在森木家的領地見面，屆時我們就去江戶城去見江戶城的城主，然后去京都。”

　　黑川清隆向著桔梗說道，雖然黑川家是武藏國的守護代，但是本身領地只占武藏國十分之一，實際上還是依靠合縱連橫來支配武藏國。

　　江戶城的城主太田道灌同樣也是武藏國的守護代，同時也是關東管領的家宰和足利將軍家有著親戚關系。

　　黑川家的武藏國守護代是通過下克上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雖然自身持有武力，但是很明顯關東管領上杉家并不買賬。

　　太田道灌是關東管領上杉家的家宰，進攻太田道灌的江戶城就意味著向關東管領上杉家宣戰，這是和整個關東為敵。

　　桔梗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什么，可是黑川清隆依然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于是她不再說些什么，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請清隆大人一定要活著。”

　　黑川清隆自信地笑了笑，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大軍不斷地追殺，兩個人走一條路也許被追上后兩個人都活不了，如果暫時分開的話，至少其中一個人或許能夠活著。

　　這是非常理性的選擇，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桔梗是不會離開的，而分開后黑川家的大軍追到其中一人，另一人說不定早就逃生了。

　　黑川家的主要目標是黑川清隆，實際上還是他占據了主要的風險，只是這些根本不需要桔梗自顧自感動，在黑川清隆看來這本身就是他的麻煩。

　　黑川清隆見著桔梗離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往前走了幾步，大戰之后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在全身蔓延，他向著森林走去，卻在中途直接倒在了地上。

　　意識一瞬間迷糊，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月明星稀的夜晚，天空中一只白鶴展翅高飛，白鶴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武士，緩緩從天空落下化作一道白色的人影，不一會就出現一位身穿白衣極其端莊美麗的女子。

　　女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看著渾身是血的少年武士，端詳著少年熟睡時的面孔，她仿佛認出了對方什么，走了過來。

　　一瞬間驚人的殺氣爆發出來，即便是人的意識還是迷糊狀態，只是一旦有人靠近，來自于身體的本能還是讓他將劍拔了出來架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

　　“你究竟是誰？”

　　朦朧之間似乎有人接近，黑川清隆用著沙啞的聲音問道，此時的他實在是太疲倦了，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他只想香甜地睡上一覺，可是身體的本能卻讓他強制性意識清醒，

　　少女看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看著少年散發著殺意的神情，想要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黑川清隆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的劍劃破了少女脖頸上白皙的肌膚，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夠像殺死他人一樣，殺死面前的少女。

　　“我是來救你的。”少女終于還是說話了，她的話音輕柔，就像是仙鶴鳴叫，充滿著優雅和高貴。

　　黑川清隆睜開自己的雙眼，看著面前映入眼簾之中的少女，她不像是武士也不像是忍者，她的手太過纖細修長，光滑如玉，美麗得就像是鋼琴家的手，這是京都公卿姬君的手，不像是武士和忍者這些用劍之人的手。

　　沒有神靈的氣息，沒有靈力的流動，不是巫女，身上更沒有妖氣，不是妖怪，面前的少女就像是一個平凡的美麗女子。

　　黑川清隆收回了劍，在身體本能下強制清醒，對于使用神力過度透支了身體的他來說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損耗。

　　一個既不是超凡力量擁有著的人類少女又這么可能一人在深山里出沒，甚至恰好遇見了他，黑川清隆此時意識不大清晰，沒有多想，本能感覺上少女并沒有惡意，于是再度閉上了眼睛。

　　“我扶你回去，你的家在哪里？”少女看著意識疲憊的少年問道，她扶著少年的身體向著前方走去，看見少年臉上的血跡，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臟污血跡。

　　“離開黑川家，去森木家的領地，我現在正在被人追殺。”黑川清隆意識已經不大清晰了，可是他還是將這番話牢記于心。

　　先轉到森木家，然后再去江戶城，最后直接轉向京都，去找老虎和本體貓。

　　夜色正暗，四處依稀可以聽到鬼哭狼嚎之聲，夜晚即便是武士的大軍也不會隨便出動，也許是野狼，也許是妖怪，說不定隨便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會讓人丟掉性命。

　　清河鎮子附近的一處農家里，老夫婦將門關得死死的，一旦到了夜晚，就不再是人類可以隨便活動的時間里，老夫婦喝著茶，彼此間說著悄悄話，突然間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老夫婦兩人聽到這夜晚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額頭鬧出了冷汗，在互相對視一眼之后，小心翼翼地點燃了一站油燈，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透過門縫打量著外面的景象。

　　一位美麗端莊的女子攙扶著一名身穿武士袍子的少年，少年身上帶著血跡昏迷不醒，女子臉上帶著焦急之意。

　　“姑娘，你是誰？”老太婆搶過油燈問道看著清冷月光下照耀下的女子，飄飄若仙，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美麗的女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

　　“老人家，我是上野國的人士，因為我和我弟弟在途中遇到了強盜，弟弟受了傷，路過于此，外面天寒地凍，所以我想求你讓我們姐弟兩個在您這里借宿一晚。”

　　白衣女子請求道，老太婆和自己丈夫互相對視了一下，確認對方是人類之后于是緩緩打開了房門。

　　女子向著老夫婦兩人鞠躬感謝，攙扶著自己的弟弟向著屋子里走去，老夫婦趕緊關上了門，在油燈的照耀下，屋子的環境顯得安靜和靜謐。

　　少年武士明顯受了傷，女子借來油燈撕開了染上了血跡的衣服，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布包裹著傷口。

　　老夫婦兩人看著少女在忙活著，面前的少女殷勤地伺候、照顧著少年，舉動不僅僅是像姐姐照顧弟弟，更像是夫婦。一個女人如同慈母一般招撫著和自己同齡的男子，如果不是事先說過關系，難免會被人看作夫妻。

　　女子美麗端莊，不論是身材相貌都是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那纖細雪白的手指無論如何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所能夠擁有的，或許只有森木家的姬君才有，少年同樣相貌出眾，身穿武士服，不論是做工還是布料都是他們所沒有見到過。

　　兩人的出現簡直就是讓這個破爛的家蓬蓽生輝，唯一擔心的就是恐怕會遇到女子口中所說的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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