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絕地通天(四)
“湘妃？呵。”武明空看了正在微微發出誘人光芒的湘妃貼，并不去理會，現在還不是時候。
“三千不死生息軍，如果那些神祗還是那么吝嗇，恐怕真得下鍋了。”
宮殿中央，一口蠕動的金屬與血肉相互交織的大鼎正在不斷的燃燒著，鼎里面一層濃郁到化不開的國運正在沸騰著，駭人至極的鳳皇正在棲息在其中。
丹陽城那巨大的熔爐里，一個個將近十米的黑色鎧甲人從中走了出來，鎧甲的外表由上到下紋著一只騰飛的鳳皇展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機。
鎧甲內部，交錯的機械結構里由各種符文與附魔組成，而核心部位，則是絞著一具沒有任何血肉的骷髏，看似就好像生長在鎧甲里一樣，骷髏身上每一絲骨骼上都被某種難以言喻的怪異紋路所覆滿，看起來就好似擁有矛盾到極致的生機一樣。
若非頭骨眼眶下閃爍著代表死亡的魂火，常人第一眼看去，都會下意識的將這具怪誕的骷髏視為活人，這是來自思維上的扭曲。
整齊劃一的三千不死生息軍整齊劃一的從丹陽城的城門口出去，朝著楚國四方而去。
“楚申息，哦，不，應該是楚生息，可惜我這生息軍不是水軍。”武明空感知著四散而去的不死生息軍，這是他將前世戰國七雄里按照楚國的申息之師復刻出來的，雖然復刻的情況歪的很嚴重。
從活人都給歪到死人，水軍歪到了高達戰士去了，不過沒關系，名字對上了就可以了。
每一個不死生息軍的巨大鎧甲其實不僅是高達，更是一個基地，一旦坐落在城中，便會化作和丹陽城中央那個小一號的不死熔爐，而后便開始收集城中失心者，作為兵源補充，并且作為節點，讓國運鳳皇降臨。
當所有節點布置完畢，也就是武明空徹底掌握楚國的時候。
這很難嗎？
不，一點也不難，因為信仰崩塌而誕生的失心者完全就是麻木到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反正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處理起來很容易的。
之所以在丹陽城拖了近月余，那是因為武明空在暴兵，這三千不死生息軍可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夠生產出來的，無論是身上的鎧甲還是內部作為士卒的骷髏兵，每一個的誕生都需要花費極其大量的時間，需要無數的血肉造物進行長時間不間斷的工作，才能打造出個不死生息軍來。
因為這不死生息軍不僅僅是士卒，更是新的兵工廠。
“可惜這情況復雜，不然我都準備發衛星造浮空城了。”武明空原本是打算直接將丹陽城改造成機械城池，而后再補上亡靈城的模樣，直接用浮空城碾壓過去，但一想到這玩意對于神祗而言還是脆了一點。
除非武明空自己補貼東西，不然這浮空城真的就只是一個大號的靶子，材料差武明空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但補貼是不可能補貼的，無論是機械浮空城還是亡靈大墓地，這東西對于武明空而言真就只是玩具，他體內的那些大周臣民可比他要會玩多了，這東西真的不夠看，可惜大周臣民整的那些不能搬出來，實在是太扎眼了，更何況，一個楚國對他真的沒有多少用處，哪怕把如今挖地三尺也沒有多少利益。
真正的利益都在那些神祗身上呢，這一個個王朝的根本連湯水都喝不到，只能撿一撿掉落的那些小渣子吃。
把楚國捏碎了吃都沒有武明空當初吃東君以及對方神域時來的百分之一多。
楚齊邊關，一個龐大的不死生息軍通過超音速飛行，直接從丹陽來到這天陽關。
不死生息軍直接降落在天陽關中央，周邊一群路過者雙眼無神的看了眼這龐然大物，也不管不顧，滿臉麻木的沒有任何目的的自顧自漫游著。
下一刻，不死生息軍徑直解體，周圍所有的建筑物在這不死生息軍解體的過程之中被不斷的摧毀，讓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次級魔能核元裂變熔爐開始運行。”
解體成一個比丹陽城小上一號熔爐的不死生息軍體內傳出了機械的聲音，與此同時，恐怖的高溫從中爆發出來，席卷了大半個天陽關，還在這高溫來的快，去的也快，除了幾個在熔爐旁邊漫無目的游蕩的失心者在高溫爆發出的那一瞬間被燃燒成了灰燼之外，沒有其他失心者出現傷亡。
當熔爐開始運行，一個個機械臂從中展開，精準的捕捉到每一個就進的失心者，當失心者被拉入熔爐之中，等待他們的將是和丹陽城內的失心者同一個下場。
缸中之腦，血肉造物，骸骨士卒，完全沒有浪費一絲一毫。
甚至連缸中之腦武明空都在思考著如何在充當智腦節點的同時進行二次利用，將其靈魂與大腦分離出來，重新組建電磁幽魂來和不死生息軍進行搭配作戰。
目前這項技術進展十分的順利，還得多虧了那天主和曦神送來的凝神香和長明火。
武明空也搞清楚了這失心者的緣由。
失心者信仰神祗的同時，不僅提供了信仰，還將部分靈魂奉獻了出去，所以死后才會進入神域。
而正是如此，因為東君隕落，導致存放在東君神域里的部分靈魂也隨之消亡，這才導致了失心癥狀，想要治療也很簡單，重新信仰一個神祗。
但矛盾點就在這里，想要信仰神祗，你得把失心癥治好了才能全身心信仰，否則只能處于渾渾噩噩之間。
如果按照正常的信仰戰爭，轉頭信仰其他神祗的過程之中，信徒在轉信的過程之中，奉獻給上一個神祗的靈魂會在這過程之中因為不在信仰而逐漸回歸，也就是信徒之間的逐層遞減。
慢慢的從一開始的狂信徒退變為虔信徒，然后是泛信徒，最終一旦這個信徒轉頭其他神祗，那原來的神祗便會失去這信徒源源不斷供奉的信仰。
正是如此，武明空這邊的失心者比較難搞了，東君隕落的太快，導致信徒沒有轉信，結果連同那部分靈魂都被武明空一口吞了。
至于吐出來？
到了武明空肚子里的東西，哪里還有吐出來的道理，所以武明空毅然決然的開啟了機械與亡靈的時代。
所以失心者寄宿在缸中之腦的殘缺靈魂則又被武明空看上了，這玩意放著也是放著，沒有什么用處啊，還不如改造成電磁幽魂充當兵力，不然也是浪費嘛。
如今唯一的難點就在于如何讓這幽魂和世間上無所不在的電磁融為一體，只要完成了，武明空就可以發動閃電戰。
天陽關內，恐怖的巨響與各種機械混雜在一起，讓對面隔河相望的齊國邊關忍不住側目注視。
“可有細作回報這天陽關之內究竟是發生了何事？”龐懷作為桓玄關鎮守將軍，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天陽關內的情況。
“尚未有消息傳出，不過有士卒上報，曾見到數丈黑甲神人入駐天陽關之中，而后便傳來了這等雜音。”副將則是及時稟報。
“看來這楚國的那位上神是真的了，使節團可曾入關？”龐懷在發生這種事之后，第一時間就懷疑楚國的新舊兩位神祗交替完畢了。
“未曾，根據估算和按照以往的慣例，使節團起碼還需要半月有余才能回來，只是如今楚國內部糜爛，應該是會早些回來，畢竟那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副將認真分析了一下，齊楚兩國的疆域相互接壤，每年基本上都會出使一到兩次不等，作為桓玄關的老將，對這還是有點印象的。
“原是如此，只是那天陽關里的動靜，我實在有些不放心，讓探子入關去探查一番，快去快回。”龐懷有些擔心，特別是那恐怖的巨響越來越大聲，他在此都被震的有些耳鳴。
如果是正常情況，兩國之間的關隘守備森嚴，探子一般是混不進去的，但如今楚國的天陽關里頭全都是失心者，這守備已經不能說和篩子一樣了，那簡直就是門戶大開，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守備。
“是，將軍。”
副將趕忙下去吩咐，他也覺得這轟鳴巨響震的他腦子有點不太舒服。
可沒等他出門，一個傳信兵便急匆匆的進來。
“稟告將軍，天陽關探子回歸，持書信一封。”傳信兵雙手將書信遞上。
取過書信，副將還沒看：“那探子呢？召來一同稟告，一封書信哪里說得清？莫不是不愿來？”
“并非是不愿來，而是那人回來時瘋瘋癲癲，口里含糊不清滿嘴的胡言亂語，看起來就好像是瘋子一樣，若不是強撐著一口氣與那守城的兄弟說明身份，恐怕早就被射死了。”傳信兵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探子的模樣就好像是受到了極其恐怖的驚嚇。
“瘋瘋癲癲？可驗明正身了？”聽了這話，副將第一時間就是懷疑探子的身份。
“已驗明正身，確為我桓玄關派出去的探子。”
“你先下去吧，容我稟報將軍再說。”副將也是無奈，人肯定是要去看的，只不過不是這個時候。
轉身回到了屋內：“將軍，有探子密報。”
龐懷正在揉著太陽穴，沒想到居然這么湊巧，剛提這事就有了消息。
“念。”龐懷沒有要過來，而是讓副將念出來。
“七月十二，市南...”
“八月十七，城中內...”
如同日記一樣，詳細的記錄著數月來這天陽關內的各種大小事，基本上有什么都記錄了下來。
龐懷靜靜的聽著，也沒有嫌棄里面居然還有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某種市井傳言，畢竟這是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探查的。
“九月初六，整個天陽關的人都出現問題了，天主在上啊，所有人就好像失了心一樣，每天都漫無目的到處亂逛，連守軍也一樣...”
“九月十七，這種現象依然沒有改善，整個天陽關看起來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是正常的，我裝作和他們一樣到處亂逛，成功進入了鎮守府，鎮守府里面也沒有人，我竟然偷到了邊防圖，這實在是難以置信...”
一大段絮絮叨叨的記錄之后，總算是來到來到了今天，上頭筆墨看樣子還沒干，并且連日期都沒來得及標注。
“一個黑色的鐵人從天而降，之后突然的高溫，又突然的消失，我小心翼翼的摸過去看，鎮守府已經塌了，那個鐵人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熔爐在不斷的抓人，我正準備摸進去看一下時，發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盯著我。”
“只是我沒找到，但那種令人無所適從的惡意一直環繞在我的四周，尋找無果之后，我便放棄了這惡意的來源，這熔爐很大，我繞了一圈之后才找到一個小門進去了。”
“當我進去之后才發現，這里面簡直就是煉獄，我也知道了為什么這個熔爐會抓人了，我從未意識到居然還有這種恐怖的存在。”
“它看了我一眼，等等，我似乎看見了天空之中相互交織的血肉和鋼鐵，不，還有骸骨，等等，我為什么會看見這些，明明是在熔爐之內，根本就看不見天空的...”
“它向我走了過來，那種紋路，天主在上，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罪惡的東西，我剛看到，煉獄里的那些陰魂都比這作嘔的存在高尚，不，我得逃了...”
“天主在上....”
副將讀到了這里，便停了下來。
“沒了？那探子看見的到底是什么東西？”龐懷有些疑惑，這怎么才半截。
“還有，只是接下來全都是看不懂的亂涂亂畫，看樣子整個人都崩潰了，不過最后一頁倒是畫出來了，雖然畫的很潦草，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一具骷髏，眼睛里還發著光芒的骷髏。”副將看著那一幅畫和各種亂涂亂畫，整個人都不寒而栗了起來。
“給我看看。”龐懷將書信取了過來，看了眼底下，還墊著一張城防圖，這個倒是不急。
看著那些亂涂亂畫，不知為何，龐懷心里也有點發顫，總覺得這上面散發這一種讓他整個人都不舒服的感覺。
翻到最后一頁，看著那一具骷髏，起初看著確實是非常的潦草，但當他認真的觀看之時，恍惚之間隱約看見了那具骷髏正在對著他獰笑一樣。
這令龐懷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直沖他的腦門，就那么一瞬間，背后的冷汗都下來了。
只是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這骷髏依然潦草至極，哪里會獰笑。
“錯覺吧。”龐懷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依然是心有余悸，那種讓他驚駭的恐怖現在還留在一絲余韻在他的心頭呢。
“將軍，您說什么？”龐懷的聲音很小，副將并沒有聽見。
“沒什么，把那探子叫上來，算了，你我一起去看看吧。”雖然副將并沒有和龐懷說這探子現在是什么樣子，但他隱約覺得對方肯定不太好就是了。
“是，將軍，您跟我來。”
副將前頭帶路，很快就來到了探子休息的地方，只是還沒進門，便聽到了里頭一團慌張雜亂，不由得眉頭一皺。
“如此慌亂，軍紀何在。”副將沒進門，在外頭大喊一聲，里頭立刻一靜。
而后一個士卒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神色之中滿是慌亂：“龐將軍，王副將，你們來的正好，陳三子他...他...”
這名士卒神色緊張，卻怎么也找不出形容詞來，最后只能無奈說一句：“這事俺不好說，二位大人還是進去一瞧便知道了，陳三子他實在是太嚇人了。”
陳三子，正是那從天陽關回歸的探子。
二人急忙入內，瞧見那陳三子的模樣，二人也是嚇了一跳。
只見陳三子將自己的皮肉用手活生生的扯了下來，露出了森然的白骨，特別是沒了臉皮的臉，遍布的血水令他們二人忍不住退了一步。
再仔細一瞧，胸口處更是駭人，皮膚被自己扯爛，內臟都能清晰可見，甚至都流出了不少。
還有那雙手上大小不一被用牙齒咬出的豁口，那大塊的血肉似乎被陳三子給咽了下去。
看見兩人進來，陳三子不由得動作一滯，而后用沒有臉皮的面容死死的盯著龐懷，用一種莫名且令人厭惡的語氣說道：“你也看見它了吧。”
說完，沒等龐懷問話，雙眼便在瞬間炸裂成了血沫，整個人直接就軟了下去，鮮血在尸體的周圍積滿了一大灘。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心里一陣惡寒，就好像連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你們收拾一下，把陳三子火化掉之后再埋了。”龐懷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才這一幕幕對他的沖擊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特別是就在剛才陳三子雙眼炸裂的時候，他在那血沫飛濺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那具眼中冒著陰沉火焰的骷髏再次對他露出了獰笑，耳邊甚至還聽見了單調且尖銳的笑聲。
這種笑聲直接落在他的腦海里，讓他心里涌出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