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海音和謝溫面面相覷了一下,謝溫是真的平靜。
謝海音是表面很平靜,她沒有想過那么久的事情,謝溫竟然還記得。
那個時候,謝海音和謝溫私奔,兩個人身上的錢都花光了,又非常的餓,于是用僅剩下的準備做坐公交車的零錢,買了一個小小的紅薯。
謝溫說:“我不餓,你吃吧…”
“不要嘛,我們一起嘛!”
那個時候的謝海音笑的永遠天真燦爛:“阿溫,你知道么,我最喜歡吃紅薯了”
“你什么時候喜歡吃紅薯的?”
“就從今天開始,從今天開始,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紅薯啦!”
謝溫看著面前穿著白色簡單小紗裙的女人,她和當初那個穿著校服的女孩仿佛重疊到了一切。
或許世事變遷,所有的事物都換了千百種的模樣,可是在我的眼中,你還是當初天真的模樣。
“小時候的事情啊。”東泉笑了一下尷尬的說,“孟騫,你別介意,音音和我們呆在一起的時候,哪有錢吃剁椒魚頭啊,能吃到紅薯不錯了。”
“和你們?”孟騫問道,好像一瞬間的疑惑被東泉的話語吸引了過去。
“對啊,小時候,我和東泉是在貧民窟長大的,你不是知道嗎?”顧君柯笑著說“后來我們就認識了音音,窮人家的孩子么?紅薯可是我們最喜歡的零食了,尤其是音音,說什么,拿著紅薯一下子就有電視劇女主角的感覺了呢”
孟騫看著謝海音,又看看顧君柯,似乎有些不能理解這個紅薯和女主角之間的關系。
“那夫人喜歡吃什么?”安景崎突然插嘴問。
顧君柯笑了剛想開口,只聽見安景崎說道:“我知道有綠豆糕,還有是什么?”
“綠豆糕?對哦,我最喜歡吃綠豆糕了…”顧君柯一怔,笑容卻是沒有散去:“其他的,我不告訴你,告訴你了,你萬一哪天不高興,給我下毒可怎么辦?”
“你就是不告訴我。”安景崎笑的溫柔,“該下毒的時候我還是會下毒的。”
在謝海音的堅持下,游戲繼續可幾個回合,后面東泉又連問了幾個問題,都只有謝海音和謝溫的答案可以對的上,孟騫沒有一個說對的。
由于孟騫的臉始終是一副冰山的模樣,顧君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緒,只是覺得,莫名有些隱含的擔憂。
后來謝海音的酒勁完全上來了,又哭又鬧,孟騫一把抱起了哭哭啼啼的謝海音,對顧君柯和安景崎說道:“我有專門準備客房給你們,一會會有人帶你們去,我先帶音音去休息。”
而在經過謝溫身邊的時候,孟騫停了一下,眼神不明,氣息冰冷,但終究什么也沒有表示的離開了。
孟騫和謝海音離開之后,顧君柯將地上面的紙牌收拾整齊,有打亂她一邊玩著紙牌一邊問謝溫,也不抬頭:“哎,我說謝溫,你是故意的吧?”
謝溫沒有說話。
“問你話呢?”顧君柯將紙牌扔在了謝溫的面前,語氣冰冷,“答對很難,但是答錯應該很容易吧?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謝溫站了起來,“我只是想要讓她知道,我沒有忘,我一件事情都沒有忘。”
“啪!”顧君柯狠狠的打了謝溫一巴掌,男人的臉被打倒側到了一邊。
顧君柯用手指指著謝溫狠狠的說:“今天是音音的婚宴,你TMD和我說,你想要讓她知道你沒有忘?!你裝什么深情人設呢?!”
這一巴掌到時將周昂嚇了一跳,周昂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安景崎卻是笑的更加燦爛了,他問旁邊的東泉:“我的夫人,還有這一面?好像,有點社會啊”
“呵呵呵,這算什么?”東泉笑著看著顧君柯橫橫的模樣,“當初在貧民窟那邊,可沒有一個人感惹君君的!和她打起架的人就沒有贏得,她雖然一點路數都沒有,但是勝在不要命…”
不要命…
周昂又看了一下那個將謝溫逼到了墻角的女人。
胖胖的東泉因為太嘞了,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扣子,深一口氣,松了一口氣。
“沒有路數嗎?”安景崎低聲的笑語。
“嗯,像我們這樣的孩子,打架都是實戰中學來的,那有什么路數…”東泉笑著說,完全沒有想要上去阻止顧君柯的意愿。
“我告訴你謝溫!”顧君柯冷冷的說道,“我不管你留在音音身邊的目的是什么,收起你的小心思,音音如果離婚了,我不會放過你…”
一直低著頭的謝溫突然抬起頭,看著顧君柯,眼中竟然有些苦澀:“顧大小姐想多了,她不會為了我離婚的。”
可能是因為換了地方,顧君柯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夢里面總是夢到一切亂七八糟的片段,有小時候的,有長大的。
更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的時候東泉提起了那個男孩,顧君柯這一個晚上頻繁地夢見那個男孩。
那個曾經在一段時間內頻繁的出現在自己家附近的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長得和女孩子一樣漂亮,一雙桃花眼里面都是殺意。
他總是等在她們家對面,總是喜歡牽著媽媽的手。
然后畫面轉換,牽著媽媽的手的人,變成了顧延,場景也從外面變成了房間里面。
顧君柯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媽媽,而床邊站著顧延,顧延問媽媽:“芳茸,都到現在了,你還是不愿意告訴我嗎?”
“阿延,你有,愛過我么?”那是媽媽最后一句話,是在問謝延,問那個這一生她唯一愛過的男孩。
那個時候的顧君柯被媽媽藏在家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暗格里面,她想要出去,想要在最后一刻陪在媽媽的身邊。
但是媽媽卻是越過顧延,看著顧君柯的方向,用嘴型和自己說:“不要出來…”
然后,就這么睜著眼睛,看著顧君柯的方向,死了。
“芳茸,芳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芳茸!”顧延和發了瘋一樣不停搖晃著媽媽的身體,但是床上面那個女人已經失去了呼吸,再也無法說上一句話了。
而此時,年輕的吳昌國走進來:“找過了,大小姐應該和朋友出去了,不在家。”
“那就好,把這里處理干凈。”顧延瞬間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說道,“夫人只是病情惡化,去世了,明白么,去世之前,身邊沒有一個人。”
“是。”
顧君柯蜷縮在小小的暗格里,眼淚模糊了自己小臉。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小而簡陋的家里面會突然多出來一個暗格,也不知道為什么,媽媽不讓自己出去。
她只看到媽媽死了,爸爸好像很痛苦,可是卻要隱瞞自己來過這里的事情。
夢里面的小顧君柯想要叫媽媽嗎,想要喊救命,但是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被困在柜子里面瑟瑟發抖,看著媽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問顧延,你愛過我么?
顧君柯在夢里面想要哭,但是又不敢哭出聲,便是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
這個時候好像是誰在自己的耳說話,那個聲音溫柔的說:“不要害怕,有我呢。”
一雙手輕輕的拍著自己,顧君柯的夢漸漸變得模糊,她漸漸沉穩的睡了過去。
而坐在女人床邊的安景崎看著自己被咬出血的手,手還有一半還在顧君柯的嘴里面,無奈的笑了笑,另一只手則是輕輕的拍著女人的后背。
清晨的時候,顧君柯是被謝海音聲音驚醒了。
她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在安景崎的懷里面,更是一驚,他們兩個人明明有各自的房間,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跑到自己的床上來的?!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質問安景崎,謝海音已經猛烈的敲著門:“君君,東泉出事了,快出來!”
顧君柯一個著急,起來的猛了一點,頭突然一陣子眩暈,安景崎扶住了顧君柯:“我去開門。”
門打開,謝海音直接沖了進來,在顧君柯的面前突然停住,一張精致的小臉上面還掛著淚水,她看著顧君柯眼淚更兇猛了。
“怎么了?”顧君柯問。
“君君!”謝海音一下子撲進了顧君柯的懷里面哭了起來:“怎么辦,怎么辦?”
“音音,你冷靜一點,你先告訴我,怎么了?”顧君柯看著在自己懷里面哭得不像話的謝海音問道。
“東泉出事了!”
“什么?”
“孟家的私人醫生正在給他醫治,阿騫也在那。”謝海音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顧君柯說道,“怎么辦,東泉要是出了事情,要怎么辦?”
“我們先過去看一下,你先不要著急。”顧君柯扶著因為哭泣身上面都沒力氣了的謝海音。
顧君柯對著安景崎說道:“安景崎,還不過來幫忙。”
安景崎卻是往后站了一步,并沒有想要過去扶別的女人一般。
顧君柯只好自己扶著謝海音,對安景崎沒有好氣的說道:“你真是靠不住。”
安景崎看著顧君柯扶著謝海音離開的同時瞪了自己一眼,先是笑了一下,隨即表情變得認真:“在孟家的宅子里,都能動得了手么?”
顧君柯和謝海音來到客房的時候,這里面圍滿了醫務人員,而孟騫正在和其中的一位主治醫生說話。
“謝溫呢?”顧君柯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時候謝溫步在謝海音的身邊很奇怪。
“阿騫說,監視系統可能出了問題,沒有辦法調出來監控,阿溫去看了。”謝海音說著便是走到了孟騫身邊,“東泉怎么樣了?”
孟騫看著謝海音蒼白的臉頰,微微皺了皺眉頭:“我不是說了,讓你先去休息么,我會派人去叫他們。”
“這種事情!我怎么休息?!”謝海音沖著孟騫喊了起來,“東泉生死不明,你要我怎么休息的了!”
仿佛是耗盡了自己渾身的力氣,謝海音整個人都倒在了孟騫的懷里。
孟騫扶住了有些發軟的謝海音,看著顧君柯說道:“昨晚我們離開后,東泉有什么異常嗎?”
顧君柯搖了搖頭。
“那你看看這個。”孟騫遞給顧君柯一個小小和小拇指大小的黑色的小碎片,一眼看過去像是從什么東西上面嗑下來似的。
顧君柯接過黑色的小碎片,眼眸暗了一下。
這是,是黑水碎玉的碎片,但是以這個大小來看,更像是不小心被嗑下來的碎渣。
“三樓,東泉從三樓摔下去,頭撞到了花園臺子,醫生說現在情況非常的不穩定。”孟騫看著顧君柯拿著那個碎片有些出神,繼續說道“他掉下去的地方是你們房間走廊上的窗戶,監視器最后一段錄像,是他正在往你房間的方向走,后來監視器就出了問題。”
“要來找我嗎?我房間外面的走廊窗戶么?”顧君柯極力保持著,不然別人看出來自己身子有一瞬間微微的不穩。
安景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后,她順勢靠在了男人的身子上,安景崎也沒有動作,也沒有移動,就是這么站著,像是人形墻。
“昨天,你們倆在房間里面?沒有出去?”孟騫看著安景崎和顧君柯說道。
安景崎點點頭。
“昨天不應該喝那么多酒的!”顧君柯扶著頭說道,“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東泉半夜來找我,肯定有非說不可的事情!”
“嗯,什么事情讓他大半夜的非要去你那里,一定要告訴你。”孟騫看著床上面身上插滿儀器的昏迷的東泉冷冷的說道。
“我倒覺得…”安景崎笑著說道,和一屋子表情嚴肅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能在孟家的地方動手,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趣呢,不是嗎?”
“阿騫,我不是讓你調查昨天來晚宴的人了么?”謝海音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喊出來。
顧君柯也想起昨天三個人的聊天內容,臉色一暗。
孟騫點點頭:“沒有任何異常,月湖山莊是孟家老宅,所有的設備都是軍部最好的,”
安景崎看著孟騫說道,“能在這樣嚴密的監控和防備之下出手的人,定然不簡單,只是…”
孟騫點點頭,看著謝海音和顧君柯:“只是,若是這般不簡單的人,為什么會對一個普普通的東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