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聞人升家二樓一間臥室內。
吳杉杉一個人坐在窗著,愣愣地看著窗外。
她從來沒有這樣心情復雜過,就好像高考前的頭一天晚上,也沒有這樣過。
她長久以來追逐的目標,復活母親,似乎馬上就要達成了。
在這一刻起,她的心情卻開始復雜起來。
因為基于以前的承諾,她將贏回母親,卻要輸掉自己。
可不可以毀諾?以他的力量,應該能夠做到吧?
但是那樣做的話,不是把自己該承受的危險,轉移給他么?
自己曾經對父親吼過,說一切后果自己承擔,結果到最后,還是依靠他人的犧牲,來成全自己。
這樣的自己,又有什么資格繼續活下去?
而意識,靈魂,真的那么重要么?
即便軀殼里換了一個人,粗枝大葉父親仍然會認為這是他的女兒,母親仍然會認為這是她的女兒。
一切都不會有什么不同。
正想著,腦海中,一個古典女子的形象出現。
“你現在后悔了?”
“沒,沒有。”
“呵,人啊,總是最容易反悔的,不然的話,一諾也不會有千金之重,最初我就沒有在意你會不會遵守承諾,因為你沒有反悔的能力。”
“現在能夠靈魂轉生,你大可以另外尋找一個。”
“我為什么要再找一個?我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一個真相,其實他就是靈魂轉生來的。”
“什么?”吳杉杉猛然震驚,她從來都不知道聞人升竟然還有和長生者一樣的背景!
“沒錯,他是我見過的人中,唯一一個同樣有靈魂轉生痕跡的人。而且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那還沒有成親的駙馬,”古典女人淡淡道,“我和你講一個故事吧。”
吳杉杉強行打起精神。
“我所出身的國度,正逢亂世,皇帝將身為長公主的我許給一位探花,然而成親之前,叛軍來攻,探花死于非命,我出宮修道,我感覺他就是駙馬轉世…”
吳杉杉聽得有點動容,喃喃道:“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你一直念念不忘。”
這就是跨越千年的愛戀啊,與之相比,她又有什么爭的資格?
古典女子沉默了一陣,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你不會真信了吧?”
“你在說什么?”吳杉杉有些惱羞成怒,“我當然沒有相信。”
“剛剛你的表情,明明就是,還在嘴硬,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古典女子臉色一冷,“真相就是叛軍來攻,那位探花駙馬是第一個開城投降的,投降的原因很簡單,他認為自己能當狀元來著,不服氣為什么皇帝點了一個他平時看不上的人當狀元。”
“后來了?”
“我修道有成,后來把他全家都殺了,死前還燒了他三天三夜,讓他明白背叛我的下場。”古典女子語氣冰冷。
吳杉杉全心冰冷,她雖然擁有恐懼之種,但還真沒用這個異種去做什么殘忍之事,根本理解不了古代人的三觀。
古人那是什么三觀?抄家株連,只當等閑。
她冷靜一陣,接著問道:“這是真相,那前面的那句,你認為他也是靈魂轉生而來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許是真的,或許是假,真真假假,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你壓根就沒有反悔的資格,也沒有反悔的能力。”
古典女子說完,長袖一舞,吳杉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哼,還想反悔,真是幼稚。”
次日一早,大家驚奇地發現,吳杉杉竟然早早起來做飯了,以往這活都是聞人德來包的。
聞人德做飯最好吃,因為他的異種能預示他,這道菜如果這樣做就不好吃了…這相當于時刻有一個特級大廚在提點你,只要不是太傻,總能學出點東西。
然而今天卻不同,吳杉杉主動下廚了。
弄得吳連松還以為女兒改了性子,以前她可是十指不沾青蔥水的,現在竟然下廚了。
不光如此,小幻還跟著忙前忙后,說要讓大家改變對她的看法。
結果這頓早飯,都沒人第一個吃;只有忙了一晚,起得稍晚的聞人升又是第一個吃了…
好像這回沒出妖怪,聞人升還伸出拇指贊了一句,眾人這才放心。
然后他們又吃哭了…一個個哭著說很好吃。
“我就知道,學習讓人進步,我果然進步了。”小幻得意洋洋地說著。
嗯,一個人的痛苦,分享給大家,那他的痛苦就會變成幾分之一。
名言就是名言。
家人,總能在你痛苦的時候,為你撐起最后一片天空。
聞人升心安理得地喝完一杯桔子汁,然后走出餐廳。
他也注意到吳杉杉的異樣,不過并沒有想太多,大概是見到母親復活有望,這是想提前練習練習廚藝。
幸好自己有所準備。
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與此同時,季正言家。
一輛卡車停在門口。
家是新修的,嶄新的淡青色木房,用的都是當下最環保的材料,即裝即住。
至于這家公司是不是和宣傳中說一樣,想來他們是不敢欺騙異種者的。
“我說老季,你為什么喜歡住木頭房子,不喜歡住大別墅?我看你也不像淡泊名利的人啊。”王銘堂坐在一張古樸石桌前,喝著茶水道。
“住木頭房子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一天被人拆家,掉下來的是木頭,砸不死我。”季正言沒好氣地說著。
要不是看在對方今天來,是為了送桌子,他都不讓對方進這個門。
“言之有理啊,異種者不怕風不怕火,都能反應過來,就怕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血肉之軀,能抗住混凝土的異種者為數也不多,你又是個練不到高級的,考慮得還是挺周詳,看來是沒少推演過。”王銘堂點點頭。
“少廢話,沒事就早點滾,我還要睡覺。”
“天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能有別的追求?”
“哦,那就像你一樣,一大把年紀,還惦記著褲襠那點事?”季正言冷嘲熱諷道。
“人生在世,男女二事。這有什么好避諱的,”王銘堂不屑道,“不過這次我來,還真是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然后王銘堂就將自己的真正來意簡單說了一遍。
季正言聽完后,臉色微微一變,他下意識地看向窗戶。
“你在做什么?”王銘堂詫異道。
“我在想,待會你要殺人滅口,我還能不能找機會跳窗子。”季正言很嚴肅地說著。
“嚴重了,再說我要是出手,你還有機會跳窗么?”王銘堂啞然失笑。
他到底說了什么,才讓季正言如此嚴肅?
真相很簡單,他說他也想成神,但是又不希望重蹈師弟的覆轍。
推翻皇帝的,自己反而想當皇帝。
真是諷刺。
如果聞人升知道季正言這里發生的事,一定毫不詫異,因為前世里,有個大頭也是這樣干的。
季正言怎么可能答應這種事?
成神,沒看到瞿維江的下場么?
此時,還沒有那個環境,亂世之兆雖然凸顯,但人心尚且安定,雖然外面早就亂成一片,但東洲足夠大,很多時候都是自我循環,除去技術交流上的事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