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連覺得自己似乎是被占了便宜,正想問問貝大小姐,作為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卻非要跑到自己這邊來玩耍,是不是閑得慌,可對方卻又補充了一句:“這應該是很有研究價值的。而且有我在的話,真要出問題還可以一起應付,你也應該不必擔心聯盟在耍什么陰謀軌跡,更不用擔心我們把你給賣了嘛。”
余連覺得自己應該還不至于這么陰暗。不過,她來了,一定也會跟過來一大串跟班。跟真要遇到問題,炮灰的人選自然也便有了。自己似乎并沒有理由阻止她過來。
把這個情況和伏羲號上的姆卡瓦參謀長和托維艦長交代了一下,余連便關閉了通訊。
然后,便見達奇少校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閣下,我覺得這個魔頭行事如此詭異,其中應該必有蹊蹺。我們不應該冒險。”
“我知道,所以繼續保持警戒便是了。反正現在急的又不是我們。”余連確實沒有必要著急的。反正己方已經成功在蛇穴內部登陸,還建立穩固的灘頭陣地,后援的部隊和裝備給養都在源源不斷地送上來,在這種情況下,己方的優勢是幾乎無法動搖的。
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那邊的塔蒂埃伯爵被另外一個“過去公”的分身打死了,就算是衛倫特王本人也被打死了,本質情況也是不會有太大改變的。
“這里其實用不得這么許多人。留下兩個班,帶上重火力支援,其他人,換一個方向繼續探索吧。”余連又對達奇道。
達奇少校自然不會違命。不過,在把命令傳達下去后,他卻把指揮權交給了副營長,自己則留了下來,表示希望親自給司令官閣下壓陣云云。
當然,過一會如果又打起來,這些超人對一下波的余波,都有可能把自己這個凡人掃得尸骨無存,但和未來的前途相比,這點風險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余連看了看留下的士兵們槍不離手,甚至手指都不敢離開扳機的樣子,總覺得他們說不定得在后援抵達之前,把自己給緊張死,便道:“我估摸著,這家伙的這種狀態說不定還會再保持一段時間,大家可以輪流休息一下。”
大家面面相覷,總覺得司令官閣下是在陰陽怪氣,但語氣中似乎又聽不出這樣的成分。
余連搖頭道:“如果干糧沒用完,甚至還可以用點。咱們畢竟是聯軍第一批登陸成功建立登陸陣地的,其實是有資格慶祝一下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面甲,還當著士兵們的面點了一根雪茄。
大家這才發現,司令官閣下真的沒有在陰陽怪氣。
“這個,畢竟是在敵人當前,是不是太不嚴肅了?”達奇少校道。
“你要學會發散性地思考問題。實際上,我們是連休息和用餐的時候都不下火線,天底下難道還有比這更嚴肅的軍人嗎?”余連問道。
大家雖然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但既然將軍這么開明,他們難道還能擱這兒跟人家繞邏輯不成?將軍說了,大家可以輪流休息了,那就坦率接受這個好意唄。
陸戰隊員們自己的動力甲中,就攜帶有能量棒、蛋白膏、營養液、提神藥劑甚至是興奮劑。就算是沒有任何后援和補給,這些物資也能保證每個士兵持續作戰十幾小時。士兵們完全可以在不卸甲的情況下完成進食的過程,甚至還能站在原地打個盹呢。
等到有一個士兵真的開始啃氣能量棒的時候,現場的氣氛總算是輕松了下來。
“將軍,您也用點吧。”達奇少校雙手遞過萊了一跟能量棒。這種高熱高蛋白的壓縮食品,一小塊就足夠提供一個成年男子幾個小時劇烈活動需要的熱量,而且口味也不錯。
當然,少校抵來的并不是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味的,而是海鹽青檸味的。
余連想起自己在過來之前才剛吃了半打冰闊落和蛋糕冰淇淋之類的,還真有了那么一點點愧疚感。
“沒有酒嗎?”
“閣,閣下…下官冤枉啊!”
“不用擺出這樣的表情,我真的沒有在釣魚。”余連道。
“那…還是有的。”
于是,在對方痛惜的目光中,余連便直接順走了達奇少校的朗姆酒,走到了距離那邊的艾瑞達精靈只有五六米的地方才停下,當場對方的殘念臉當場噸了一口。
“過去公”真不愧是蛇首中的常識和穩健擔當,特別有超級大反派的戰略定力,即便是面對這樣的挑釁,他也始終紋絲不動。
可是,余連分明能感受到了那身上的生命氣息,乃至于靈性波動,但對方卻似乎就是準備把這一場荒誕的默劇持續下去,繼續保持著一副雕像的狀態。
所以,真的就像是狐貍說的那樣,掉線了?
余連總覺得這種說法實在是槽點滿滿,但他確實沒見過這場面,便也拿不出什么證據來。現在自己高低也是個司令官,需要為全軍數萬將士和十余艘戰艦負責,確實不好像個游俠那樣先做再想。
于是,余連就這樣就著這半瓶朗姆酒,消耗掉了一根能量棒和一根雪茄。剛才和“過去”交手那幾回合消耗的紅藍綠也完全恢復了。
在這個過程中,頻道中也陸續傳來了不少好消息。
首先,便是蘭波少校所帶領的第7機步營了。這些在虎賁師中也算得上是精銳的陸戰隊員,在付出一定完全可以承受的傷亡之后,終于攻取了中控室——這當然也有相當部分要歸功于宮傲大頭領和他的伙伴們。如果沒有他們提前炸毀這個防區的排熱口,引發供應通道的連鎖破壞,怕是通往中控室的通道還沒這么容易暴露出來。
總之,隨隊的工程師們又花了將近十幾分鐘對終端進行暴力破解,雖然沒有做到是盡在掌握,但至少搞明白了基本的操作方法。環世之蛇那邊或許也確實被逼到山窮水盡了,居然都沒有在失守之前炸掉終端。
于是,陸戰隊員們便按照原計劃,是哪里關掉了蛇穴整個區域的自動防御功能。
這帶來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首先,便是整個D區域的點防炮臺和無人機全部宕機。如果說剛才海盜們的轟炸,以及共同體主力艦隊的功績,只是在這條防線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現在便是把整個防區徹底繳械了。
隨后,聯盟增援過來的一個旅也完成了登陸。
這是聯盟的第121攻堅旅,大多數士兵都是非人類,但卻都是妥妥的聯盟良家子組成的部隊,無論是士氣、訓練和裝備都堪稱精銳,且還是專門用于太空站巷戰的專門部隊。
相比起之前地球人冒著槍林彈雨,在付出了許多犧牲才完成地強襲突港,121攻堅旅登陸方式風平浪靜得就像是在做登陸訓練。全旅4000多人全部平安抵達,沒有一人傷亡。看著現場尚未冷卻的戰火,這批頗有榮譽感的聯盟士兵還挺不好意思的。
他們紛紛向地球盟友拍著胸口表示,一會有什么難啃的骨頭,交給他們先行沖鋒便是了。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121旅的士兵大多都不是人類,但卻也是正經的聯盟公民。除了一些隱形天花板之外,享受著和人類同樣的政治權力和國民福利,而且也往往能以忠誠的服役提升(至少一代人)階級,對聯盟自然很忠誠,甚至比人類更忠誠,也便更樂意慷慨赴死了。
“我們在中控室后面發現了另外一條通道。聯盟121旅請求加入探索和先鋒偵查的任務。”左萬戶旅長對余連如此報告。
余連自然不會拒絕人家的好意,只是出于盟友的義務提醒他們小心。
緊接著,帝國那邊也捏著鼻子,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跟深入合作”的可能性。當然,他們應該也只是例行公事一番。因為在這個時候,衛倫特王也跟著剩下的星界騎士們抵達了騎士長和“過去”的大戰現場,場面很快就變成了圍攻,一聽就特別沒有武德。
不過,我們都知道,通常來說,帝國不講武德的姿態,只會發生在他們贏麻了或者輸麻了的情況下。于是,帝國方面也僅僅只是提出了一些詢問,但接著便沒了聲音。
另外還有別的好消息,自然便是關于米娜··華爾特上校那邊。
既然已經控制住了中控室,工程師們很快便找到了華爾特上校和不明潛伏敵人的戰斗場所。按照余連的指示,他們關閉了那里所有艙門,然后抽走了所有的空氣。
于是,一個短暫的真空環境頓時便出現了,也頓時被那個敵人逼到了絕境,被迫顯了形。
那是一個體態龐大臃腫動作卻非常靈活的胡特人,沒有紋章機——以他的體型,目前應該也沒有適合他使用的紋章機——只有一件看著不是太合身的特殊抗荷服,把仿佛大號豬兒蟲一樣的身軀擠得都有點變形了。
還帶著一個氧氣面罩,把其貌不揚的胖臉遮住了。
他琢磨了一下目前的狀況,覺得自己剩下的氧氣一定是熬不過對面那四臺地球人的紋章機,當機立斷地揚起了自己的四條觸須一樣的前肢,把兩把切割鏈鋸、一柄光劍和一把熱熔矛都丟在了地上。然后啪嘰地往地上一躺,向著眾人露出了大肚子。
對于胡特人來說,這就是非常誠懇地投降動作。
“我投降,我是一條敗蟲。”他用非常嚴肅的口吻對地球人道。
可惜,現在是真空,大家也沒什么通訊渠道,自然也沒人聽得懂這家伙在叨叨個什么。
“這家伙是投降了?”米娜·華爾特問道。
“肯定是投降了,但說不定還不服氣呢。”靈能者A道。
“要不然為什么要晃觸須呢?就像是比中指似的。”靈能者B道。
“真是個好囂張的蛇首啊!”靈能者C道。
于是,憋了一肚子火的華爾特小組的靈能者們便一擁而上,當場便是好一頓棒揍。當然,這幾位姑且也算是職業軍人,總體而言還是比較講武德的,總算是沒有把已經投降的對死。
等到被暴打了一頓的胡特人被五花大綁,陸戰隊那邊才又恢復了供氧之后。他一本正經道:“其實,我只是一個傭兵。真的和諸位沒有什么私人恩怨。剛才我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職責而已。我希望自己享受人道主義的戰俘待遇。”
“我從未聽說過恐怖分子能享受戰俘待遇,傭兵就更沒聽說過了。”
長得像巨型豬兒蟲的胡特人耐心解釋道:“可是,我是玄石傭兵團的簽約A級雇傭兵啊!有正規公司的工作背景的雇傭兵,應該享受同級的軍官待遇的。而且啊,我的工作契約不是和諸位軍爺為敵,是來環世之蛇這邊做裝備測試的。您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下殺手吧?咱們剛才的戰斗絕對堪稱點到為止的武德典范吧?”
它一邊頂著大肚子和被揍出來的滿頭包,在地板上打著滾,一邊鄭重其事道:“真的,騎士小姐…這位美麗又優雅的共同體的騎士小姐,在下不是好人,但對貴方沒有私人的惡意。現在契約已經完成了,就連對公的惡意都沒有了。請您相信我吧。”
好吧,這條胡特人雖然渾身上下都充滿疑點,但說的話也并不是完全在強詞奪理,現在更表現出了這么一副人畜無害的德行。于是,華爾特上校便只能下令捕獲,暫時收押再說。
而到了這個時候,她和戰友們材質掉,這個胡特人是個很有造詣的“共融”,乃是個四環的“種植者”。
他把自己的靈性因子“種植”到了空氣之中,便可以領用空氣制造屬于自己的庇護所和快速通道,這便是可以無限潛行和無限穿梭的原因了。
華爾特上校覺得自己還是蠻幸運的。自己的四人小組是一個三環,三個兩環。要不是大家都披著紋章機,第一時間就完成了布陣,還加上抽空氣的盤外招,說不定還真就不是這個“種植者”的對手。
她需要等候援兵過來押送俘虜,不能馬上過去和司令官那邊會和。于是,在后者喝完了那瓶朗姆酒之后,先等來的,卻成了穿著一身白色紋章機的婭妮。
“…卻想不到是你先來的。呃,話說,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帶來七八個跟班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我當然也是走了空間門的,部下們就在后面慢慢磨蹭吧。呵呵,余連同學,你不能低估一個科學家對未知現象的好奇心。況且,人家聽說你這邊事情有點大,便飛奔著過來幫忙,卻連個好臉都沒有嗎?”
余連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下便迅速擠了一個營業用笑容,然后又給了對方一個足可以擠出油田的wink。
婭妮滿意的挪開了視線,上下打量了一下對面的“過去公”,微微頷首:“確實真的是掉線了。”
余連面無表情,不想說話。
“所以,先轟掉這家伙的腦袋看看呢?”
“這會兒你不擔心出狀況了?”
“有狀況我們就可以一起擔了嘛。”婭妮笑吟吟地張開了紋章機的機械臂。緊接著,太陽神之書便不知道從哪個虛空中的角落中飄了出來,當場在他們面前徑直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