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渾身上下無一不再疼痛!
不僅僅是身體,更重要的是,是精神上一種無盡的失落和迷茫,就仿佛命運和未來都被撕裂了似的,這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就仿佛凝成了絕望的深淵似的,根本見不到底。緊接著,悲愴的壓抑就像是粉碎的星辰一樣向自己坍塌了過來,即將把自己的靈魂都淹沒在這星屑的浩劫之中。
好在,她畢竟不是嬌滴滴的普通少女,雖然痛苦,卻可以忍受。雖然悲愴幾乎要剝奪神智,卻總算是沒有逆流成河。
于是,在悲愴的風暴將她徹底撕碎吞噬之前,她終于咬著牙停了過來。
她知道,自己現在不僅僅是在劇痛,身體還有劇烈的酸麻奇癢。這雖然難受,但某種意義上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信號。至少證明,她的身體正在愈合。
那頭萬首魔獸逃掉了,自己也依然沒有得到父留給自己的遺產…可不管怎么說,她總算是把一大段觸手給吞了下去,其中的養分至少夠自己把身體復原。
無論怎么說,我還有生命不是嗎?她對自己說。。
她感受了一些剛剛復原的四肢,體會一些身體所有的觸感,然后慢慢摸索著攀爬著前進。有些根本難以通行的地方,她干脆張開嘴巴直接把巖石和泥土吞了下去,硬是這么“啃”出了一條通道。
她現在已經完全被剝奪了視線,但聽覺和感知通過大地的傳導,依然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天上有戰艦,外側有敵人…說不定還有復數位的靈能者。
此地不宜久留!她想到,便咬著牙繼續前進著。
雖然是在大地中爬行,她的行動速度卻相當快,而且幾乎沒有發出什么聲音來。既然她便是蟲群,沒理由地下潛行的速度會比不上潛伏者的。
過了好一會,她終于爬到了瑟羅古城之外。她知道,自己應該是離開那艘戰艦的轟炸范圍,現在應該是進入森林深處了,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大口氣。
她挖開了泥土,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一條蟲須,像是潛艇的潛望鏡似的,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么危險,這才一個健步爬了出來。
確實是沒什么危險,因為這里其實一個野生鐵背龍王的巢穴。這頭魯米納的天空霸主,本來正躲在自己的洞里小心翼翼地暗中觀察——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野生動物們的理解范圍了,它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巢穴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便一直縮在里面不敢動彈。
此刻,這頭幻獸面對著裝甲飛艇都敢沖上去影懟的幻獸,面對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只有自己體型二十分之一的“小女孩”,卻直接“嗚噶”了一聲,軟軟地趴在了地上,竟然連抖都抖不起來,仿佛是直接被粉碎了靈魂似的。
她走了過去,撕開了巨獸的胸腹,貪婪地吞噬起了鐵背龍王的內臟,然后是血肉和骨骼。她吃著吃著,卻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悲傷的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可就算是哭得涕淚橫流,她的嘴巴卻沒有絲毫停歇,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家園和親人,流浪了三天才終于遇到了一頓飽飯的難民小女孩。
也不過才一兩分鐘,“小女孩”便將體型是自己數十倍以上的巨獸徹底吞了個干凈,就一點骨頭碎片都沒有剩下。
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更不科學的是,明明已經吞下了這么多食物,她卻連腹部都沒有什么起伏。
她走到了洞穴門口,看著依然懸停在高空之中的戰艦,咬了咬牙,背部宛若重鎧似的甲殼抽搐扭動了幾下,咧開了縫隙,鉆出了龍翼,帶著自己整個都爬到了高懸的天空之中。
少女望著沉沉甸甸的的云層,咬了咬牙。
她依然在痛,仿佛身體之內的每個細胞都在哀嚎,體內那些比紅血球還要細小的原蟲們也都在發出了刺痛的顫抖。
可是,她忍住了一切,屏住了呼吸,用才恢復了一點點的靈能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很快便進入了隱身潛行狀態。
她展開了雙翼,拔地而起,帶著比麻雀騰空都還要微不可聞的氣流聲,鉆入了云層。
“女孩”確實是有肉身穿越大氣層的功能的。而且,身為一個非典型生物,她當然也不需要空氣呼吸,也能在宇宙空間中長時間存活。
可是,僅僅只是穿越大氣層這么一個“簡單”的工作,卻也累得她差點暈厥。
等到“少女”終于飄蕩到了宇宙空間中的時候,她已經累到徹底不想動彈了。她趕緊摸了摸額頭,感受到了那枚寶具的存在,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是,就算是可以讓自己短暫進入亞光速航行狀態的強大寶具,其能量也是有限的。現在,它已經處于半冷卻狀態,至少需要一兩個月時間才有可能復原。
“女孩”用靈能推動著身體,盡量讓自己離魯米納星球近一些——恒星的光芒可以給自己提供養分,也能讓額頭上的寶具得到更好的滋養和恢復——一邊思考著現在的現實問題。
…現在,我應該去哪里呢?
隨后,她便看到了遠處虛空中的忽明忽暗的光點,旋即意識到,那應該是一支艦隊。
這個星系都不宜久留!“女孩”下定了決心。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隔壁的遠岸星云之中了。那里是號稱無法通行的宇宙禁區,是所謂的三不管地帶,我可以在哪里再躲藏上一段時間。
可是,我應該怎么離開呢?他又陷入沉思中。
“女孩”可以以肉身在虛空中生存,可以短暫進入亞光速巡航狀態,但肉身切入重力井進行超光速躍遷…這個就有點太難為人了。
至少現在的她,還做不到這一點。
要不然又怎么需要隱姓埋名喬裝打扮裝難民蹭走私船呢?
她在原地思考了將近半個小時,這也是她這段時日最安全的一段時間。反正,只要保持靜止不動的狀態,現有的所有探測器都是發現不了自己的。
就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忍不住俯身一看,便看到一團幾乎微不可聞的漣漪,直接脫離了魯米納星的大氣層,也直接進入宇宙之中。
那東西脫離大氣層的方位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這意味著,雙方此時的距離是非常接近的。然而,對方應該并沒有發現自己。
很快的,那個不明飛行物迅速散去了包裹著自己的那些模糊而渾濁的漣漪,終于露出自己的真身,一個呈紡錘體的太空船。
那條船并不算特別大,是優雅修長的紡錘體形狀,總體只有三十四米的長度,是典型的小型客貨兩用船型。她的外表異常的光滑,仿佛光潔的鏡面似的,竟然都可以反射星空和恒星的光芒。
如果再離得遠一點,以“少女”的目力,恐怕都看不到對方了。
“女孩”很快便意識到,這不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嗎?她按了按額頭,發現經過剛才的滋養,寶具已經充上一部分能了,當下便一個扭腰,再次進入了高速巡航狀態,向著那艘船飛了過去。
不過,大概是因為有了別的考慮,她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沖進船去大殺特殺,而是小心地跳到了船背上,讓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貼在了船身上。
她很快就切換了擬態狀態,身體就像是融化的蠟燭似的,一點點地和整個船體融為一體,再沒有任何生命波動。
船內的乘客們依然沒有發現他們的船外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一方面,這個“女孩”一旦進入了擬態假死狀態,還真就不是現有的科技手段和已知的神秘學手段能察覺的;一方面,乘客們現在也是很忙的。
現在,船內的乘客目前一共有一個半,確切的說一個正常而完整的珉蘭人艾茹,另一個便是只剩下三分之一個身軀的弗洛雷斯·旺達教主了。
“…那家伙果然在這里布置了艦隊!”旺達教主當然也看到了遠處天際的艦隊,咬牙切齒。
“所以我才告訴你,我能潛入魯米納星球就已經是使盡解數了。要不是這艘船載有組織特供的新技術,便是潛入都不可能。”艾茹隨口回答,一邊在鍵盤上快速地操作著。
“…可是,這不合常理啊!”
“哪里?被一個不到自己一半年紀的年輕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呵呵呵”珉蘭人拉長了聲音笑著,就差把“你這家伙還真是輸不起”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旺達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船上還有一個自動基因治療艙,你可以給你用一用。畢竟同僚一場,也就不收你這點治療費了。”珉蘭人安慰道。
“…你找我要我也沒有!我早就說過了,用機器長出來的,怎么可能比不上自然孕育出來的肢體呢?”弗洛雷斯·旺達冷哼了一聲,便用靈能推著自己的殘破的軀干跳到了旁邊一張休眠床躺好,剛剛躺下不到一秒鐘,便直接進入了夢鄉。緊接著,軀干那已經壞死了的傷口處似乎蠕動了起來,仔細一看,竟然直接生出來成百上千的細小肉芽。
珉蘭人看了對方一眼,便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算是個哪門子的自然啊?”艾茹呸地咬了咬頭,又再次進入了緊張的工作狀態。
他不知道組織的新技術能讓自己的艦船保持隱身狀態多久,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迅速計算出重力井的參數。
之前就已經提過了,遠岸星云是一大片(幾乎)無法通航的禁地。由于它是由大量進入死亡階段的巨星、矮星和變光星等等組成的,恒星重力非常不穩定,重力井的狀態也極不穩定,不但能一次躍遷的總質量非常有限,便是開啟的時間也是不固定的。
以上等等的這些不穩定、不安全的因素,便正是遠岸星云可以視為太空中天塹的重大原因之一了。
珉蘭人原本以為,他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把參數計算出來,可沒等半個小時,躍遷引擎便已經自動捕捉到了重力井的存在。
可他卻完全高興不起來,躍遷引擎之所以能捕捉到重力井,并不是因為自己的計算提前完成,而是因為對面來船了,空間通道自然也就打開了。
從遠岸星云的方向,真的有數艘艦支,躍遷進入了魯米納星系之中。
這個星系已經是熱鬧過頭了啊!珉蘭人苦惱地狠抓了一下自己的光潔的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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