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修剛從地上爬起來,竟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余連的白眼,頓時大聲分辨道:“這,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每個靈能者都是宇宙之靈的天使,本來就是一家人,這可是圣殿的古山大師說的。我拿走了他的靈魂殘片和力量結晶,無論是做成寶具還是換成金錢,都讓他得到了另外一種意義的永生啊!”
不得不說,某種意義上他說的還真有道理,你看,就連那邊的赫森大長老不也同意了嗎。他發出了狂怒的吼叫。正在環繞著他的狂風完全停歇,從落地粉塵之中鉆出來的,竟然已經是一個雷電聚集的人形。
他把自己元素化了。在這種情況下,普通戰士們的動能子彈對他更沒什么用了。
什么,可以用爆能槍轟?這么近就不怕轟到我自己嘛?
“所有人,退后二十米!”余連對士兵們大聲道。
帕金中尉點了點頭,越來越覺得這個月球人小長官真是個講究人。他分明就是為了不讓士兵們白白送死,方才決定親自出手的啊!
覺醒者們的武德,精英月球人的擔當,如此便可見一斑了。如果咱們的軍官都是這一款的,地球人早就要混成銀河霸主了。
至少比余連高上一個頭,體重體型差點就是他兩倍的中尉先生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感動地說:“所有人,退后!做好警戒!”
哦對了,余連和亞修剛才對話用的是聯盟通用語,語速還特快。只有高中學歷的中尉根本聽不懂。
卻只見元素化了的赫森長老已經迅捷地撲向了剛剛從地面上爬起來的亞修,整個人就像是把自己變成了一發電漿炮彈。亞修下意識地想要閃避,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已經挪開了半步的貓式流體又硬生生地拔了回來,光劍迎頭劈下。
光劍和元素體發生的撞擊還真的引發了電漿的四濺,閃得周圍一片熾亮。
這一次,吃了大虧的卻是亞修,他被電得頭皮發麻毛發倒樹,連雙眼都有點發指了。如果不是這家伙好歹是個覺醒者,自身所在的“旅者”星盤姑且也算是戰斗系,身體強度被強化了不少,此時怕已經要糊了。
饒是如此,他也依然在咬牙支撐,壓根就沒想要退開,端的是硬漢一枚啊!和死要錢的德行真有點不搭。
“笨蛋!切第二型!”余連一邊快步從身后趕過去,一邊大聲提醒道。
正在使用星云守護劍術的第四型,也即是傳說中的“對人型”的亞修微微一怔,但他的身體卻比腦袋要快,爆力一架,將對方撞得退開了幾步,乘著這個間隙持劍一舞,把光劍在自己身前舞出了一個水潑不進的扇面。
這并非比喻,而是字面意義。星云守護劍術的第二型乃是“破矢型”,說白了就是對密集的火力有著相當的防御力,理論上是用來對付數量眾多的持槍敵人的。
于是乎,當光劍挽成扇面當即展開的瞬間,亞修便馬上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手動的比腦子還快,嗯,一定是因為那家伙的口氣太理所當然了,理所當然地就像是訓練營里的教官似的。就連罵自己的口氣,和最后那個加重的尾音都和當年那位冷面冷心的劍術教官如出一轍…
亞修特抖了一個激勵不敢再想了。他赫然發現,自己下意識展開的第二型劍路,在這時候卻起到了奇效。
卻只見元素化的對方再次轉化了形態,將自己轉化成了成百上千的雷電集束呼嘯而來。若自己沒有變招,恐怕是要真的被打得措手不及,甚至可能被這些如箭雨般的雷電集束打成篩子。可這一次,剛剛展開的光劍扇面竟然完美地接住了對方的每一次攻擊。
纏繞的電弧依然如同靈動的毒蛇一樣跳過了光劍的扇面屏障,不少還是撞到了亞修特的身上,電得他不斷慘叫。然而,余連卻總覺得這家伙的吃痛的叫聲中總洋溢著一股喜氣,頓覺毛骨悚然。
然后,便只聽得“轟”的一聲爆炸,亞修特被撞得倒飛了出去,又是一次比方才還狼狽,直接便是一次四腳朝天。可是,大長老赫森卻也同樣也被立場和靈能最直接也最激烈的沖撞反震動回來。
作為三環的高手,他的靈能強度比亞修特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倒是不至于也當場被掀翻。可饒是如此,幾次猛烈的攻擊都沒有奏效,對他的精神也有著相當的影響。短時間內,他再也無法元素化形的狀態,重新恢復了原本的肉體凡胎。還沒有來得及喘氣,身后的風壓吹得自己的腦后的鱗片生疼。
“你這雜兵也來送死!”暴怒的赫森用大家都聽不懂的沙民土語罵了一句。大約在大長老的樸素認知中,鏈鋸劍這種工廠流水線上下來的玩意就是雜兵用的,一點都沒有靈能者應有的格調和品位。
于是,他就連閃避都沒有,只是回過了身,將雙手橫在了身前。他的雙臂鱗甲也多了一層亮銀色的溫潤光澤,優雅而神秘,分明是把自己的雙臂秘銀化了。
不過,他“區區”一個三環,也就只能讓自己身體很微小的一部分秘銀化。
“噹!”鏈鋸劍斬在了赫森的“秘銀臂甲”上,火星四濺,緊接著便是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切割聲。
余連覺得自己整條包裹在動力甲中的手臂都在顫,知道這是“秘銀模擬”形成的靈能反震效果,干脆便收回了劍,隨手一看,發現上面的鋸齒居然都被磨爛了不少。
對面的大長老赫森咧嘴一笑,露出仿佛大型食肉爬行動物一樣的利齒,就像是在嘲諷。然而,余連卻回應了他一個嘲諷,橫劍一揚,擺出了一個奇特的起手式。
大長老呆住了,在這危機四伏的戰陣之上竟然呆了超過一秒鐘。隨后,他的身體方才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趕忙將全身收緊,用近乎于哀嚎的聲音慘叫道:“你,你們終于要向我動手了嗎?”
他的話音未落,余連便已經舞著劍斬了下來——當然了,因為鋸齒被磨平了,倒不如說是砸下來更恰當。赫森卻依然在迷茫中,只能下意識地用自己秘銀化的手臂格擋著對方,驚懼和失措溢于言表。
余連很得意,他覺得仗著信息優勢欺負人真的很有趣,怪不得自己上上輩子看到的那些穿越者和重生者前輩們都那么嗨。
他剛才擺出來的架勢是虛靈圣殿的持戒僧兵們秘傳的“戒令破邪”,乃是一種融合了刀劍槍棒的靈能武技——當然了,只是起手式。
這畢竟是“高級”的靈能武技,沒個三四環的力量根本發揮不出其半分的威力,反而很容易淪為花拳繡腿。
后世的新聞報道應該是真的,赫森大長老確實是從圣殿那里學來的靈能術法。
當然了,具體的過程倒是眾所紛紜。后世的共同體媒體說他只是混進圣殿的仆役,挖空心思偷學了一些靈能術法;敵國媒體則說他是正經的圣殿學徒,為了家國大義而中斷學業毅然返回了家鄉。
當然了,小小玉門星的土著獨立運動,沙民們的未來,對虛靈圣殿來說只是偏遠地區的小沖突,反正到余連被星龍之王噴死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出面澄清過。
不過,看大長老這驚弓之鳥的樣子,前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一些。
是的,圣殿的持戒僧兵們是有理由有義務也有責任處決那些“叛逃者”的。
可,可是,我就只是在圖書館打掃的時候偷偷拷了點第一層的資料啊!你們不是說好了第一層和第二層都是可以面向大眾的嗎?只要交錢誰都可以拷的啊?是的,我當時沒錢…但我現在可以還啊!加上全宇宙最高的滯納金還就是了啊!至于出動持戒武僧來追殺我嗎?
大長老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恐怖,于是便也愈加地手足無措,肩膀,腰腹乃至身后的尾巴都被砸了好幾下。他的傷勢越來越多,痛感越來越明顯,這才終于意識到,對方這烏七八糟地亂披風砸法算是哪門子的“戒令破邪”法啊,或許是在虛張聲勢…
不對,普通人就算是擺出那種架勢也更像是在跳舞,根本本不可能是那種宛若恒星照耀般的壓迫感。這家伙,莫不是在引誘自己露出破綻…
對,一定是在引誘自己!
赫森覺得自己掌握了真相。他對圣殿的恐懼早已經深入了骨髓,為了沙民的未來而死戰不退的勇氣在這時候便已經煙消云散。他甚至連還手的意愿都沒有了,一邊左支右擋一邊想著怎么逃跑!
余連將對方的反應看在了眼里,樂到了心里。他很想試試,自己以現在一環的實力,到底能把前世已經掌握的高端靈能武技發揮個幾成,于是便換了一套又一套。
星界騎士的陷陣槍術…嗚,根本沖不起來啊!
星海守護劍術,極光八擊…嗯嗯,太散了打不出效果啊!
破曉啟明?嗚,才只是默念了一下運勁手法腦袋就有點暈了。
好吧,沒了內力,就算你懂全套的六脈神劍和降龍十八掌也打不出啥威力,更有可能把自己玩廢,以后一定要慎重!
以上的比喻大約有點出戲,但大宇宙之外的觀察者們應該理解得很直觀吧?
這具身體還是有點貧弱啊,越來越懷念我靠著這些絕學,和帝國女皇,聯盟大統領都能談笑風生的上輩子崢嶸歲月了啊!
余連這邊還在琢磨著,但旁邊的士兵們卻已經看呆了。他們當然不明白余連的動作是些啥,只覺得又華麗又帥氣又厲害,甚至一個個看得熱血沸騰血脈賁張,覺得自己就是一場史詩般大戰的見證者。是的,電影上那些靈能者的戰斗對決,哪有這般絢爛精彩啊?
巴卡覺得自己應該來一段他們熊人的戰吼和戰舞來助興,便將斧頭舉了起來。
至于亞修特,卻只覺得驚懼異常。所謂內行看門道,他雖然不可能分辨得出這么多靈能武技的來歷,卻也總能感受到其中的精妙之處。
這,這家伙到底是誰?不,共同體的情報人員可不會有這般牌面?圣殿的游方學徒?或者說這一代的圣殿巡禮者?聯盟十三家的持劍者?帝國哪位塞王或諸侯秘密培養的精英?要不干脆就是皇帝的私生子?
以上哪一種都沒什么根據,但哪一種的可能性好像都挺大的,亞修特的心更加拔涼拔涼了。
而大長老赫森自己,卻愈加恐懼,乃至于羞憤欲絕。
他,他不但在引誘我!還在戲耍我!
赫森沒覺得羞憤,卻愈加恐懼,最后的戰意徹底消失了。他大吼了一聲,雙手一切,拼著胸膛被余連一斬劈開了碩大的傷口,卻硬是搓出了一個空氣爆裂,將對方逼退了幾步。他的身體接著這一次沖擊,一躍而起,飄開了數十米,就要落出圈外。
然而,這時候,站在坦克上,準備給大家來一次戰舞助興的巴卡已經抬起了自己的戰斧,下意識地大吼了一句:“庫瑪!”,兜頭就是一揮。
赫森大長老胸口的傷口正好掛在了巴卡舉起的動力斧上。工廠流水線上下來的碳素水晶斧刃切入了他鱗片之間的縫隙,然后深深地沒入了腹腔之中。
“刷!”一聲平滑得讓人心悸的撕裂聲后,赫森的身體就這樣被分為了平滑的兩片,仿佛是在屠宰場被齒輪切開的整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