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看著宋衍的目光有些疑惑與探究,他是不是沒考慮到這一層?
可師父做事那般細心,怎么可能會忽略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她終于開口問。
“師父,你讓我臨摹你的字,難道就不怕以后我假冒你的身份寫信件嗎?”
宋衍聞眸光深邃,“你會嗎?”
陸遙聽了,頓了頓,隨即搖搖頭,“不會。”
“嗯,師父信你。”
這幾個字重重地砸在陸遙身上,將陸遙砸得暈乎乎的…
砰砰砰…
陸遙整日陷入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狀態,滿腦子都是那句,“嗯,師父信你。”
等到情緒終于平穩些時,她伸出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最近反反復復跳得太不尋常了。
難道她真的有心疾?
憐蘇端來水壺時,就注意到了陸遙莫名的舉動,“姑娘,你怎么了嗎?”
陸遙試圖給自己把脈,可沒有用。
陸遙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向憐蘇哭訴,“憐蘇,我好像有問題了…”
憐蘇被嚇了個正著,“什么?姑娘你別嚇憐蘇,仔細點…”
陸遙將自己最近心跳情緒反復無常的情況了一遍。
憐蘇聽得認真,看向陸遙的眼里帶了幾分審視,姑娘不過才十六的年紀…
最后她鄭重其事地開口道。
“姑娘,咱以后莫要再貪睡了,早起練功可以強身健體。”
陸遙覺得她這話極有道理,既然發現身體不太對勁了,就要開始尋解決方法鍛煉身子才行!
憐蘇扯過陸遙的手安撫地輕拍了兩下,“姑娘你放心,你還,現在開始強身健體,預防著,定然是有用的。”
陸遙聽著這番話頗為感動,淚眼盈眶,“憐蘇,你真好。”
師父給自己的人,果然可靠。
池生隱隱聽見廂房里的動靜,卻沒聽清內容。
可他又不像墨生,沒那么多的好奇心。
由于寺里的人防范得深,待了三日都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
陸遙扒在案桌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宋衍看,“師父,咱這幾日什么都沒發現,還要繼續待下去嗎?”
“明日回去。”
現在寺里的人有了防備,不好探查,等他們待過了這幾日,再離開,寺里的人便能放下松懈,認為他們是一無所獲所以離開。
屆時,再趁夜摸索回來…
陸遙再怎么聰明,也沒有料到宋衍的想法和打算。
只是什么都沒查出來就離開,也太可惜了。
陸遙嘆了嘆氣,宋衍這才將視線從本子上轉移到了她身上。
卻見陸遙,半個身子都趴在桌上了,大約是毛筆沒拿穩,墨水沾染到了一邊的臉頰。
桌子旁邊放著幾張練完的字,七扭八拗的,完全不像樣。
宋衍不忍直視,拿過一旁的帕子起身行至她身后盤腿坐下,伸手輕輕擦拭去墨汁,“坐好。”
淡淡的松木清香籠罩在陸遙身上,陸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不屬于自己的氣息包裹著,整顆心又開始猛烈地跳動。
砰砰砰…
一下一下的…
攪亂了陸遙整片心緒。
“遙遙,坐好。”
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陸遙混亂的情緒,她連忙直起身子坐好。
宋衍拾起旁邊被陸遙亂扔的狼毫筆,放置到她手中,“握著。”
陸遙乖乖照做,只是身后的宋衍靠得太近,以至于她整個人都感覺置于云巔之上…
腦袋暈乎乎的。
隨后,突然感覺手上一暖,有東西貼上了自己的手,帶動著手在移動。
陸遙垂下頭一看,是宋衍,握著著她拿筆都手,沾了些許墨汁,在宣紙上一筆一筆寫下一個字…
等到字成型了,陸遙發現,他寫著的是謹字。
“應該這般寫。”
“啊?”陸遙微微側頭對上宋衍視線,卻見他指了指紙上自己方才寫的字。
兩個七扭八歪都字在那攤著…
她方才寫的是,謹亦。
宋衍的字。
陸遙臉一熱,心跳得更快了,話也有些結巴,“徒兒知…知道了…”
宋衍略作思考,頭微微側在她旁邊,又帶著她寫鄰二個字,“遙。”
宋衍盡管帶著陸遙的手,寫的字也是極為好看,帶著他自己字跡里獨有的特點。
陸遙第一次發覺,原來自己的名字,也能被寫得這般好看。
陸遙開心極了,扭頭道,“師父,你寫得真…”
宋衍淡漠的表情徹底僵住,眼里閃過震驚的異樣神色。
陸遙也被嚇到了,連眼睛都忘了眨。
那張櫻紅嘴此刻微微貼在宋衍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頰上,軟軟的觸感,四目相對…
一時之間,誰也忘了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陸遙心跳如雷…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以及墨生的聲音,“公子,王府的信件。”
宋衍當即回過神來,微微抽離了身子,“好好練字。”
他拋下一句話,起身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屋子。
陸遙垂下頭,面色潮紅,她伸手捂住心口,那里跳得飛快,比之前都要快。
憐蘇見宋衍離開了,便進到了屋子來,就瞧見了陸遙低頭捂著心口…
憐蘇滿臉緊張與擔憂,“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又難受了?”
陸遙仰起臉,眸光帶著微潤的濕意,語氣抽抽噎噎,“完了,我真的有病…”
“治不好就要死了…”
憐蘇對上陸遙那潮紅的臉,擔憂更甚,姑娘這都難受成這樣了。
“姑娘,要不然我們去找個大夫瞧瞧?”
“可我自己就是大夫…”
“…”憐蘇默然了一會,又道,“姑娘,其實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陸遙那難過的表情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憐蘇。
你昨晚不是還我年紀,沒那么快死?
怎么才過去了一晚上,你就變了?
嗚嗚…都是壞人…
自己可能患了“心疾”的情緒,使得陸遙完全將方才“輕薄”了宋衍的事拋之腦后。
宋衍面無表情地拆開信件看,思緒卻全然飄到了別處去,腦袋里全是方才的畫面。
靈動的水眸,溫潤的觸感,淡淡的清香…
宋衍心緒大亂,良久,他強壓下涌動的異樣情緒。
墨生隱隱感覺宋衍不大對勁,心翼翼地出聲詢問,“公子,您怎么了嗎?”
宋衍反問,“我能怎么?”
“…您信拿反了。”
宋衍面不改色地把信封給翻了面,然后就開始趕人,“沒事先出去。”
“是。”
公子臉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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