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到林州時,已是酉時,幾人當下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準備明日一早再登門拜訪。
宋衍點了幾個菜后,歷經“舟車勞頓”的陸遙早饑腸轆轆。
她趴在桌子上側頭看著宋衍,“師父,往先我以為墨生已是木愣,文縐縐的,覺得甚是無趣,如今卻不這么認為了。”
宋衍聞言看向她,莫非她已被影響,有所頓悟了?
陸遙又道,“如今瞧了池生,我覺著,墨生那文縐縐的勁兒可著實有趣可愛多了。”
墨生聞言,嘴角抽了抽,一旁抱劍站著的池生,倒是沒什么表情。
憐蘇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娘才著實有趣。
宋衍聽她這般說,眼神幽幽,側頭看向墨生,“既然你這般說,不如為師將墨生與你換換?”
墨生:“…”
池生:“…”
豈料,陸遙搖搖腦袋,“不了不了,徒兒就要池生。”
宋衍挑眉,“為何?”
陸遙笑笑不語,心中卻在想,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池生培養得可愛些,否則以后以他這般性子,如何討要媳婦兒?
抱劍的池生隱隱感覺背后涼風陣陣。
這時,上菜的小二來了,“來啦,客官,您請慢用。”
“多謝。”
陸遙一瞧,美味都上桌了,得了宋衍的話,連忙抓起筷子就開吃。
宋衍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些菜。
憐蘇瞧著姑娘的吃相,心想,多可憐的姑娘啊,從前在崖底,定然餓壞了。
墨生也見過陸遙吃東西的樣子,倒是沒什么感覺。
陸遙吃著吃著,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師父。
宋衍吃東西的樣子溫文爾雅,慢條斯理,舉手投足間優雅得怎么都讓人覺得像一幅水墨山水畫。
陸遙看著看著自己也不經意地放慢了動作,細嚼慢咽起來。
宋衍挑眉,看來是有點用的。
只不過,他怎么又感覺自己像是個養了女兒的老父親?
夜間,陸遙央求著要出去逛逛,宋衍覺得她剛從崖底出來不久,是該認識認識這外邊的一切。
陸遙笑眼彎彎。
小籠包?
酥餅?
糖人?
這可真是比從前待在崖底好多了,她扯了扯宋衍的袖子,“師父師父,要吃那個…”
宋衍瞧著她,又是小籠包,又是酥餅,又是糖人。
墨生跟在身后付銀子,看著那小錢袋里的銀子越來越少,心想,是否該跟公子多討些銀子了?
不過公子平日也不花錢,這些大約也夠遙遙姑娘花了。
陸遙顯然沒想那么多,熱乎乎的小籠包捧著手里,燙得她左右手交替著拿,那小肉手一邊捂了捂耳垂。
宋衍這才接過那紙袋子,分出了一個遞給她。
陸遙接過來,笑眼彎彎,“謝謝師父。”
瞧著陸遙的樣子,他越發自己像個老父親了。
回客棧時,陸遙突然腳步一頓,看向不遠處的小販…
宋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扛著稻草棍的小販,那稻草棍上還插著兩根冰糖葫蘆,紅彤彤的,外層的糖漿晶瑩剔透…
這時,有個扎著兩小花苞的小孩接過那小販遞來的兩根糖葫蘆,一手抓著一根,如獲珍寶般喜色洋溢在臉上。
陸遙瞧得眼睛發光,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宋衍挑眉,“遙遙,時候不早了,回去了。”
陸遙眼里的光淡了淡,復而又想,沒關系,明日再買。
瞧著陸遙神色有些失落地走進客棧里,宋衍看向墨生,“去買一根給姑娘送去。”
“是。”
可是,墨生過去買時,那糖葫蘆卻已經是賣完了,最后兩根都給了那小孩。
“公子,已經賣完了。”
宋衍點點頭,看向那遠處的婦人和小孩…
房門被輕輕敲響,憐蘇打開門,便瞧見了墨生,以及…手上的一根糖葫蘆?
憐蘇疑惑,“這是?”
墨生解釋道,“公子瞧著姑娘喜歡,給姑娘買的。”
憐蘇點點頭,接過了那根糖葫蘆,墨生這才捂著那空了的錢袋子離去,一陣肉痛。
兩文錢一根的糖葫蘆,他家公子花了二兩銀子買…
公子真是不花錢則已,一花錢…敗家,太敗家了!
陸遙顯然對這根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糖葫蘆興致極高,高興得眼睛都亮了,笑意洋溢在臉上,咧嘴嘿嘿笑。
憐蘇給她散發時,透過銅鏡瞧見她的模樣,“姑娘,您若喜歡這糖葫蘆,明日憐蘇再去多買幾根。”
陸遙搖搖頭,笑道,“這東西呀,一份便彌足珍貴了。”
憐蘇卻是聽不大懂,“今天一路進城時,憐蘇瞧見了許多好吃好玩的,姑娘可還喜歡些什么,憐蘇明日去買來?”
陸遙顯然心思都在那糖葫蘆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沁人心脾。
她笑眼瞇瞇,可真好吃呀。
而此時,那位墨生心中的敗家公子,拿了幾張銀票遞給了墨生,“去錢莊子兌些碎銀子給池生拿著。”
“啊,為何?”墨生疑惑,平時里管銀錢的不都是我?
宋衍神如常然,像是在說些什么平常事,“池生拿著銀子,遙遙想要些什么也方便些。”
想了想,他又道,“莫餓壞了遙遙。”
父王常道,兒子需窮養,女兒要富養,總歸是自家徒兒,道理也是差不多。
墨生:“…”
敗家。
池生接過那沉甸甸的錢袋子,眼里有些疑惑。
墨生解釋道,“公子讓你往后給姑娘付銀子,莫餓壞了姑娘。”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汗顏。
池生更加困惑,姑娘又餓了?他點點頭,待墨生走后,自己又去小二那討要了些糕點。
房門再一次被敲響,憐蘇打開門,這次是池生。
池生遞上了兩疊點心,一本正經,“公子說,莫餓壞了姑娘。”
憐蘇:“…”
姑娘原來這么能吃的?
陸遙瞧著手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蘆,又瞧了瞧那兩疊點心,沉默了。
方才逛街時便已經吃了許多小食,現下又送來這些…
難不成師父覺得,我是頭豬不成?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腰,雖然是肉了些,也不至于是豬,這么能吃吧?
憐蘇瞧著她的舉動,也算明白,女孩子嘛,都較注重身形,都希望自己窈窕一些,她笑道,“姑娘,你還在長身子,想吃便吃,不妨事的。”
“…”陸遙語塞,我沒想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