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婁小乙就發現了這個情況,但那時的消息還沒擴散,人不多,他還勉強有些收獲,但大量依靠豚線香捕捉紅線蟲已經造成了戈壁核心區域紅線蟲的災難性減少,人家可不是他,就恨不得一次抓個夠,管你春夏秋冬,管你會不會資源斷絕,先把自己吃到飽才是真的。
所以去年婁小乙進去一趟,豚線香使用了不少,紅線蟲才逮到一,二百只,這樣的變化讓他意識到這塊寶地以后對他的幫助就不存在了。
好在之前他還有些家底。
前世的模糊記憶讓他有一種很執著的保護環境,保護生物的意識,所以從不濫捕,使用過后也一定會把這些小蟲子送會戈壁,但有這種意識的人還是太少,尤其是在大家都在搶的前提下!
他今年沒去核心區域,因為他知道,消息該擴散開了,以后的這片戈壁,別說紅線蟲,就連普通白沙蟲都未必能生存下去,一旦讓人類發現了價值,等待這些物種的,除了滅絕也不會有其他的下場。
就連他所待的這塊比較偏僻的地方都失去了往日的寧靜,時不時的有修士過來掏掏摸摸,在地上鼓搗…他沒道理阻止別人,這也不是他的私人領地,他吃飽了,就去限制他人進食,這不是修行之道!
或者說,他還沒有能力在這片戈壁定下自己的道!
于是他把修行地重新搬回了土崖窟刻,畢竟在戈壁邊緣,尋蟲的人總要少些,大家的第一目標還是放在了紅線蟲上。
這樣做是理智的,今年涌進戈壁的散修那是格外的多,大家一窩蜂的涌進戈壁核心區域,用相對廉價的豚線香來換取寶貴的紅線蟲,過度捕捉開始泛濫,附近也沒有門派來宣示主權,更沒有禁捕期一說。
人多了,資源少了,大太陽下著急上火的,沖突就不可避免,從個體之間的對抗,到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區域,不同利益團體之間的沖突,雖然婁小乙離的遠,感覺不到靈機的波動,但偶爾也能見到修士狼狽而逃。
看似平和的修行界中,當利益無法調和時,馬上就變的血腥起來,婁小乙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是才知道這消息中的一員,他會不會也去火火中取栗?
應該不會閑著,因為自踏進這個圈子近十年下來,他都沒發現一個值得長久做下去的獲取資源的方式?
如果一定要算,可能搶劫算一個?
出乎婁小乙意料的是,情況在惡化,只從這個方向,他就看到了好幾個負傷而逃的修士,其中一個還和他對了面,禮貌的詢問這里是哪州哪府,而婁小乙也知道了他們沖突的大略過程,因為沒有感應筑基等更高層級修士的參與,這場基本上全是散修在其中爭奪的規模性對抗正在朝著聯盟性質發展,
幾個大的地域性團伙開始達成了一致,聯手驅趕那些散人和獨行客,組織的力量在這種混亂中逐漸顯示出來,
他們要獨霸戈壁,最起碼,要完全控制戈壁核心區域,這里也是最重要的紅線蟲產出區域。
對單獨的個體來說,對抗是艱難的,大家都是食氣期,戰斗力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所以人數占了優勢的一方基本上就是控場的一方。
這名受傷的修士就是個被排擠的獨行客,像他這樣的在中心區域還有很多,被打散后就只有四處奔逃,不得不離開紅線蟲的產出區域,而對他們這樣的食氣后期修士來說,普通白沙蟲已經沒有意義,
散修的世界,其實和凡人也沒什么區別,起碼在他們這樣的層次,也看不出多少與眾不同來,
婁小乙心中嘆息一番,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對他來說,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其他人的事實在是距離他太遠,遠的他伸手夠都夠不到!
但麻煩就是這樣,當你想躲開時,它卻陰魂不散的纏著你,哪怕他不去中心區域,不在那處偏僻的所在修行,不愿意招惹這些是非,但是非還是會如影隨形的找上來。
這日午后,他正在土崖上逆行精淬,并沒有隱藏形藏,因為哪怕他躲進窟刻穴-洞內,天空中靈機的變化也瞞不了過路的有心人,所以就不如大大方方的坐在土崖之上修行,最起碼還能在更遠的距離上發現接近者。
別人修行喜歡安靜清涼,他卻喜歡焱熱如火,喜歡這種汗流滿面中的體力消耗感,那種身在烘爐被鍛燒的感覺,這不是身體上喜歡,而是心理上的親近。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兩個騎著沙駝的修行人,不是因為他能感覺到修行人的氣息,而是從這個方向上,就不可能是普通凡人,這里不是商路的方向,也很少水源,
沙駝跑的不緊不慢的,顯然也不同于那些被追殺驅趕的獨行客,婁小乙緩緩停下他的運功,但仍然保持運功的姿態,以應對可能來臨的麻煩。
兩個陌生人的移動軌跡明顯沒有特別的意圖,看到戈壁的土質開始變的板塊化,土越來越多,沙越來越少,也知道這地方已經臨近了戈壁的邊緣,然后,他們就看到了處于相對高處的那個土崖,以及上面盤坐著的一個人。
烈日之下,能盤坐在這里曬太陽的,要么是瘋子,要么是修行人,兩個人稍一猶豫,駕沙駝便尋了過來,一直跑到土崖下,看了看那個仍然紋絲不動的盤坐人一眼,其中一個開口道:
“戈壁紅線聯盟,暫時托管這片區域,朋友還是不要在這里久留,免的我們難做!”
這話本身還是很有禮貌的,但其中的意思卻是咄咄逼人,婁小乙就很不解,
“托管?可有照夜國朝庭授權?賜下印信?傳書四方?如果沒有,就我所知,照夜不是修行國度,土地江河都是國家所有,修行人什么時候能自我分封,就把某片區域劃歸已有了?”
那修士就皺了皺眉,果然,散修中就沒有善茬,只要碰觸到了他們的利益,立刻百般推諉抗拒,
“咱們既然是修行人,就不要提凡世的話!我們控制這片區域,便只控制修行人出入,凡人不忌!
小兄弟,出門在外,不要沾染太多的散修毛病!該讓步時就得讓步!否則吃起虧來,可別怪我們沒把丑話說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