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刻意的侮辱出于強烈的忌憚
“兩位，聊聊吧？”
看著自稱司數星斗的男人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方信第一時間便辨認出，他就是進入游戲前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從那時候方信就對這個男人心生警惕了，
因為他除了微笑，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換過，哪怕是進入這么不可思議的絕望都市也可以保持平常心鶴立雞群在眾人之中，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接受了這個游戲。
果然，他的排名在第四位。
其他兩男三女也陸陸續續跟了上來，一名身高足有兩米，面目猙獰形似猛張飛的巨漢大聲嚷嚷道：“跟他們廢什么話？你們兩個！自曝姓名，職業，屬性，能力...”
“白石，聽你的聽我的？”
聽到司數星斗叫住自己的名字，巨漢悻悻然地閉了嘴巴，卻不知道這司數星斗是如何用一天時間收服了這個駭人的家伙，方信對司數星斗忍不住再提升了三分警惕之意。
司數星斗微笑道：“游戲已經進行了一天了，想必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在什么樣的處境中，這個都市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怪物，以我們的才能只能勉強活下來，
所以我站在這里，希望能夠團結大家對抗這個城市的黑暗，一起活下去離開這里，所以，共享情報是必須的，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隋圓忍不住點點頭：“是的是的！我叫隋圓，十七歲，高中生，擅長唱跳rap，能力是能夠自由穿行的愚者牌...”
方信一把拉住這個傻姑娘：“等等，游戲應該只有一個勝出者吧，憑什么你說我們能一起活著離開這里？”
司數星斗推推眼鏡：“很簡單，只要我們一起活到第三十天，然后一起將點數花光，大家都是零點，自然都能勝出了。這位朋友，你好像不太信任我，其實我很理解，畢竟這里每一個人都曾經見識過真實的絕望，經歷過被人背叛，更有可能見識過真正的黑暗，”
苦笑了一聲，司數星斗繼續說道，“非是絕望到極點的人才會刪除掉手機里所有的回憶，抹消自己所有曾經存在的痕跡，好像自己從來沒來到過這個世界上再選擇自殺，這里每一個人都是這樣，我很理解，但是！”
司數星斗上前兩步，友好地攤開雙臂：“不論安可是天使還是魔鬼，她都實現了我們最想實現的愿望，給了我們這些失敗者一根名為希望的稻草，讓我們黑暗的人生看到了一絲曙光！
安可將我們這些絕望者組合在一起成為絕望聯盟，既然叫做聯盟，她一定是希望我們能夠在這場生存游戲中撿起被我們丟棄的信任之心，戮力同心存活下去，所以，請和我一起活下去，我，請求你。”
司數星斗深鞠一躬，言語懇切誠摯，話音慷慨有力，只是一席演講便感染了所有人，一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怯生生的小女孩抹著斷了線的眼淚連連點頭：“是啊，請和我們一起活下去吧，我，我也請求你，司數星斗很聰明的，他一定能帶我們活下去。”
站在小女孩身后的一男一女點點頭，一起用熱切的目光投向方信。
“要不，我先來吧。”一個略微慵懶，充滿了女性魅力的聲音自小女孩身后響起，女人扭動著水蛇一般窈窕的腰肢走到方信面前，清澈的一雙杏目寒春，淺紅色的紅唇如同果凍一般晶瑩剔透，側邊一顆米粒大小的小痣說不出道不盡的嫵媚，但眼波流動間卻又含著牛奶一般的香醇，竟是一名將清純和性感完美雜糅的絕頂麗人。
隋圓看到那女人忍不住后退半步，瞪著又圓又大的眼睛就像受驚的小貓咪一般充滿了敵意，嘴里小聲念叨道：“騷貨！”
女人對著方信笑了笑：“我叫做文璐，16歲，NO.3的女帝，進入游戲前是某間財團的繼承人，具體哪個財團...”文璐用食指點點朱唇，眨了眨眼睛：
“秘密噢~雖然還沒進行才能鑒定，但是我對投資很有自信，擅長的屬性是魅力，9點，按照安可的解釋是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嘻嘻，一定也獲得你的好感了吧~超能力嘛，這是淑女的底牌，以后我會告訴大家的~”
方信忍不住瞥了文璐高聳的胸脯一眼，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成熟嫵媚的女孩子竟然還未成年，如此她眉宇間的清純便也解釋的通了。
真要說來，文璐像極了某部火透半邊天的動漫里面同樣被稱為女帝的女人，九點魅力名副其實，方信還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隋圓恨恨地跺了跺腳：“老子的魅力也才八點！死女人！比老子年輕，比老子胸大，還比老子...咳咳咳！我不服不服不服！”
回過頭虎視眈眈地瞪著方信：”說！老子漂亮還是她漂亮！“
”這...“
”你眼睛都看直了！很太！！“
司數星斗笑著說道：“我之前咨詢過安可，進入這個游戲的玩家雖然每一個都曾經歷過最深沉的絕望，但是每一人都有著超越凡人的才能，可以說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被命運垂青的天之驕子，文璐確實很漂亮，這是她的優勢，隋圓妹妹你也很漂亮，你年紀還小呢，再過幾年一定更有魅力。”
隋圓得意地仰著小臉：“算你有眼光！”
“我叫司數星斗，23歲，對數學很有信心，卡牌是NO.2的女祭司，擅長屬性是智力，也是9點...”
隋圓瞪圓眼睛插嘴道：“噫！我才三點！”
方信忍不住白了隋圓一眼，能傻乎乎地把自己最不擅長的屬性報出來也只有智力低于常人的她能干出來了。
司數星斗禮貌地對隋圓笑了笑繼續說道：“我進入世界前是清葉大學的數學教授...”
方信忍不住低呼了一聲：“華夏的最高學府？你才23歲，怎么可能是教授？”
司數星斗撓撓臉頰略有些羞赧地說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十一歲的時候通過高考進入清葉，十三歲提前畢業留校，十五歲獲得碩士學位，十八歲取得博士學位，之后加入研究所鉆研學術，也就是博士后，”
司數星斗忽然想到什么，微笑著聳聳肩膀，“咳咳，題外話說多了，這對我可不太公平。”
在場的四位女生同時將美目投到司數星斗身上，或仰慕，或欣賞，或憧憬，唯有隋圓掰著手指頭皺緊眉頭，很明顯以她的智商只能聽得懂司數星斗報的數字。
司數星斗笑了笑：“既然是我提出合作，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的卡牌能力是全知，能看穿他人的部分情報，包括屬性和才能，一天只可以用一次，我可以證實，文璐小姐的才能確實是超凡級投資人，之前她找我鑒定過，如此，你相信我的誠意了嗎？”
既然是全知，當然不需要多此一舉，只需要輕輕一掃就能看穿自己的能力，方信心里的警惕微微降低，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司數星斗身后的大漢。
大漢咧嘴一笑，露出黃褐色的牙齒：“老子是白石，NO.4的皇帝，能力就算了，懶得告訴你，擅長屬性是力量，也是9點，之前在監獄里混，死刑犯，擅長殺人。”
聽著白石殺氣騰騰的話語，所有人忍不住后退半步，司數星斗溫聲說道：“白石說的是真的，不過我希望大家給白石一個機會，雖然他脾氣不太好，不過在這個殺戮的都市中他也是最可靠的同伴。”
白石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身邊的可憐少女肩膀上：“該你了！”
少女含著眼淚摸著自己被扇紅的肩膀，一副受氣包的樣子：“我，我叫寧惜，15歲，NO.11的正義，能力是反彈傷害，之前，之前，之前...”
白石瞪圓銅鈴一般的眼睛：“磨磨唧唧，一點不爽利！”
“唔！”受氣包連忙說道：“我之前做女仆，擅長做衣服，回復屬性高一些，七點...”
白石低聲哼道：“一個廢物。”
剩下一男一女，其中面色凄苦，衣衫凌亂的男人接過話茬自我介紹道：“我叫...漢鐘文，33歲，NO.7的戰車，我不想提我的過去，那些回憶我早就決定帶到棺材里了，至于能力我也不想說，我擅長感知，感知是8點，就這些...”
任誰都能從男人的表情中一眼看出他的過去有多么慘痛，司數星斗推推眼鏡，笑瞇瞇地看著露出痛苦之色的漢鐘文：“沒關系，誰都有不想說出來的過去，我能體諒你，放心，我也不會對你使用能力的，你的秘密值得守護...”
聽著司數星斗溫暖的聲音，眾人紛紛投以信任的目光，唯有方信心中警鐘長鳴。
因為他無意間瞥見黑板上司數星斗的名字下降了一位，之所以如此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刺探他人秘密的家伙悄悄花費積分使用了他的能力，至于他說的什么一日只能使用一次能力當然也是騙人的！
這個司數星斗絕不是什么溫文爾雅的鄰家大哥哥！
最后一名身穿白裙，長發飄飄的清麗少女背著手笑嘻嘻地說道：“接下來是我了，你們叫我四月就好，今年21歲，中海音樂學院三年級音樂系學生，擅長樂器，尤其是鋼琴，NO.9的隱者，能力是隱身，可能因為學樂器的緣故，我的反應蠻靈巧的，擅長屬性是反應，8點，請大家多多指教。”
司數星斗推推眼鏡：“歡迎你加入我們，四月。”
四月可愛地吐了吐舌頭，所有人轉而將目光轉向方信。
方信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叫方信，今年27歲，進入游戲前是一名詞作人，能力我不想說，沒什么擅長的才能...”
司數星斗笑著打斷了方信：“方兄弟不用太過謙虛，我問過安可，絕望都市選召的適格者每一人都有超凡的才能。”
“對不起，我真的沒什么才能。”
“或許只是你沒發現自己有什么才能，沒關系，以后你會發現的，進行才能覺醒，或者讓我幫忙鑒定一下都可以。”
“我，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普通人，安可也說過，我是因為錯誤而被選召的。”
司數星斗頓了頓：“那你有什么優點嗎？”
“我，我比較努力...”
努力？
那算什么優點？
所有人面面相覷。
見場面一時間有些冷場，司數星斗笑了笑繼續問道：“那屬性呢？你有沒有什么超凡的屬性？每一名適格者都會有特別擅長的屬性的。”
“沒有。”
“只要超過七點就算是超凡屬性...”
“對不起，我沒有屬性超過七點。”
眾人中看起來脾氣最好的寧惜小心翼翼地問道：“六點呢？”
方信沉默著不發一言，尷尬的空氣充滿了整個空間。
司數星斗推推眼鏡：“方信是吧？倒數第二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司數星斗臉上的微笑忽然一滯，隱隱訝然藏于眼眸，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對不起，方兄弟，”溫柔的語氣驀然降低了幾分溫度：“我實在想不到你能夠在團隊中做出什么貢獻，你知道在這場生存游戲中每個人都在掙扎求存，我們抱團在一起是為了增加幾分存活的可能性，換句話說，你有點...拖后腿了，所以，抱歉。”
方信忍不住攥緊了僅剩的拳頭。
四月驚呼一聲：“你的意思是說，你想放棄他？”
白石冷冷一笑：“那不是廢話嗎？你以為這是過家家？你們誰沒看過那些怪物？自己都活不下去還要照顧一個殘廢？你想當圣母？老子可不愿意！”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連串反問立時堵住了四月的嘴，寧惜想說什么卻被白石冷眼一掃，嚇得立刻將嘴里的話吞了回去。
“我贊成白石的說法。”
漢鐘文舉起手來緩緩說道：“我曾經...嗯，也經歷過一些冒險，在生存面前憐憫是最廉價的，”深吸一口氣，凄苦的臉色更加凄苦，“我親眼看到過一個圣母為了照顧受傷的隊友坑害了十幾條人命，所以，當斷則斷。”
方信死死咬緊嘴唇，腦海里再次閃過簡水冷傲的目光。
文璐沉默了一會兒，同樣舉起手來：“我附議，說句難聽的，我們聚在一起就是互相利用，大家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活著離開這里，我以一名投資人的直覺斷言，方信沒有任何投資價值，
第一，他沒有能力，沒有才能也沒有擅長屬性，我實在想不出他對我們有什么積極作用；
第二，他沒有生存資本，積分墊底的他說不準連食物都兌換不出來，而且，沒有右手的他極可能會是最先出局的；
第三，他沒有潛能，從積分墊底就能看出，他的素質是我們當中最差的，無論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
最后，他連沒有自信都沒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我無法將后背交給這種人...”
一番言語鑿鑿，擲地有聲，偏每一字都戳中方信心口，每一字都是血淋淋的現實。
隋圓看著身邊顫抖的方信不知該如何是好，忍不住咬緊嘴唇大聲打斷了文璐：“夠了！大叔他，他，他還是有優點的！”
白石哼了一聲：“什么優點？”
“他，他說話算數，是個好人。”
文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話算數，是個好人？那他本來在我心里面的最后一分也沒了，”文璐走到隋圓耳邊輕聲道：“你聽沒聽過，好人不長命？”
這一句徹底撕開了方信僅剩的自尊。
他猛地抬起頭來，眸子里滿是憤怒，司數星斗拍拍手：“方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認為離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我走！”
所有人忍不住看向方信，目光好似一道道利劍扎在方信的心上，文璐的嘲弄，白石的殘忍，四月的同情，寧惜的躲閃，漢鐘文的冷漠，司數星斗的平靜，隋圓的欲言又止，每一道都讓方信無法呼吸。
“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我一個人活不下去！”
扔下一句話，方信轉身走過哈哈鏡通道，鉆出了這片奇妙的空間。
隋圓想要追上去說些什么，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白石朝著方信的背影吐了一大口濃痰：“呸，什么個玩意兒，他還真以為他是簡水那種變態嗎？”
司數星斗拍了拍巴掌：“好了諸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文小姐，麻煩你將大家的資料挨個整理一下，留下各位在都市里扮演的角色信息還有聯系方式，白天我會聯系大家，登記完就可以離開了。”
趁著眾人圍向文璐，司數星斗輕拍了拍白石的肩膀，白石低下頭小聲問道：“怎么了？”
司數星斗悄悄比了個割喉禮：“做了他。”
“為什么？那小子應該活不久吧。”
司數星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我的預言能力看到了一些片段，他必須死！”
白石點點頭：“好，交給我了。”
看著白石追著方信匆匆離去，司數星斗的目光越發凝重，象征智慧的塔羅牌NO.2女祭司的能力怎么可能是簡簡單單的探查信息？剛剛自我介紹時他隱藏了他能力最關鍵的部分：預知！
雖然只是一個片段，但他還是在沒有才能，沒有天分，平庸到極點的方信身上讀到了一個遮蔽天地的魔影，一幀無比可怕的畫面：
蒼月之下，世界之巔，白發如雪，目光如電，彈指間強敵灰飛煙滅！
而那強敵正是公認的最強者，所有初始屬性點均在八點的怪物：死神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