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隔著數百米,但那矯健的英姿,王大龍只需要再看一眼就無比確定,沖著出租車跑過來的正是自己魂牽夢…呸,化成灰都認識的劉昆。
他重重地拍打著大腿,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音,叫道:“司機先生,請調頭,調頭!”
司機臉皮扭曲了幾下,強忍著怒氣道:“先生,首先這里不(yǔn)許調頭;第二,你如果要以拍大腿來表達(qíng)緒激動,那能不能請您拍自己的?”
“哦?(sāo)蕊(sāo)蕊…”王大龍恬不知恥地揮揮手,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現在,請你調頭,車資翻倍!”
司機踩油門的腳收了收,一本正經道:“對不起先生,我是一個守法的英國公民。”
“呵呵”王大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發出了兩聲略帶諷刺的笑聲,隨后道:“三倍!”
司機不為所動,出租車平穩前行,顯示出他高超的技藝。
“五倍!要不然你就讓我下車,只獲得你正常的收入。”王大龍咬著牙大出血,還不忘威脅一句。
司機不吭聲,就當王大龍以為這是一個富貴不能銀的人物時,突然(shēn)體往左一歪,接著頭暈目眩,等反應過來時,車頭已經調了個個兒。
我尼瑪,能不能提前告知一聲?
王大龍瞪了一眼氣定神閑的司機,探出頭朝后面叫道:“劉昆,劉昆,上車上車。”
劉昆感覺自己仿佛奔跑在海灘之上,(shēn)后是漲潮時掀起的萬噸波濤,兩側還有無數的水點加入它們、壯大它們。
如果被當頭大浪打上,等待自己的必定是粉(shēn)碎骨。
他只有奮力的奔跑,迎著風奔跑。
兩側的景物飛快掠過,形成了一幅幅浮光掠影。
恍惚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在用漢語叫自己的名字?
劉昆抬起一直低著的頭,兩眼聚焦,瞬間便鎖定了一輛出租車,以及左邊窗口露出來的一個油膩的大頭。
這不是那誰?
一時間劉昆想不起他的名字,但知道他是一個華國來的記者。
難道才出狼窩又要入虎(xué)?
劉昆扭頭看了眼(shēn)后越來越龐大的人群、竭斯底里吼叫的記者,不(jìn)背脊發涼!
兩害相權取其輕,哥們兒只有自投羅網了。
他腳下加力,沖到出租車左后門,一把扯開,(shēn)體飛快鉆了進去。
不用他槳開車”,王大龍已經“咚咚”砸起了車門,大叫道:“GOGOGO!”
汽車轟然發動,留給后面的人一股股黑色的尾氣。
“啊,昆…”
氣喘吁吁的記者們對著汽車(pì)股,憤然扔出了手中的…筆記本、筆等東西。
王大龍“哈哈”大笑,如顛似狂,沖他們大喊著“你們吃(pì)去吧!”來發泄深藏心中兩個月之久的悶氣。
直到見那些同行都變成了黑點,王大龍這才縮回頭,整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咳嗽一聲,轉過(shēn)對后座的劉昆道:“啊哈,劉昆你好。第一次見面,我有點激動,請見諒啊…”
劉昆擺擺手,裝作不認識王龍龍的樣子,真誠道:“謝謝你了。還是自己的同胞好,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王大龍聽到夸獎,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謙虛道:“過獎過獎了。”隨即話鋒一轉,特有所指道:“其實,我也并不是路見不平,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哦。我現在不方便,等下了車再給你簽名。”劉昆就當沒聽懂他的話,拍了拍司機的椅枕,彬彬有禮道:“司機先生,請去厄普敦公園,謝謝。”
然后靠在靠墊上閉上了眼睛,一副疲勞不堪的樣子。
王大龍頓時就噎住了,一口氣好懸沒抽上來,心里怒火溋,可他硬是憑著這兩個月打短工養成的自制力給生生壓了下去。
所以環境改變人呢!要是以前,按王大龍“龍傲”一般的脾氣,不給劉昆打得七癆五傷不算完,哪怕打不過,也要敢于“亮劍”。
但現在不行,他的前途都壓在了劉昆(shēn)上。
正當他轉著眼珠子,在想一個即不引起劉昆討厭又能和平對話的主意時,司機提醒道:“先生,已經出了牛津街,是按照后座先生的指示去厄普敦嗎?”
“去…吧。”王大龍無奈道。
他忽然沒來由的在心里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自己再努力一點、再辛苦一點,多掙點錢,就能讓出租車圍著倫敦轉上幾圈,這樣就能創造和劉昆多呆在一起的時間,采訪不就手到擒來嗎?
可惜現在后悔也沒用了,王大龍只能補救道:“開慢點。”
出租車司機當然不愿意了,開慢點便意味著上客慢,要少掙很多錢的。
王大龍察覺到他的猶豫,低聲道:“你沒見客人在休息嗎?五倍車資還享受不到平穩的服務?”
司機一想也對,收了收油門,出租車速度變慢了許多。
好像睡著聊劉昆,嘴角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
這貨真舍得錢,牛津到厄普敦要5060鎊,五倍就是接近300鎊了,合軟妹幣3000了。
不過劉昆也被王大龍的誠心打動了,看他一(shēn)邋遢的樣子,還舍得花不菲的代價來采訪,是個狼人!
而狼的本(性),追蹤千里也不會放棄獵物,他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恒心。
出于這些考慮,劉昆也不裝了,睜開眼睛,問道:“嗨,哥們兒,你是記者?”
王大龍渾(shēn)一震,連忙轉過(shēn)來,首先見到的就是一雙溫潤的眼睛,在(陰)暗的出租車空間里,是如茨璀璨、如茨奪目。
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撫平顫動的心弦,也以輕松的語氣回答:“嗯,記者,以前是。”
“哦?怎么了?”劉昆成功被逗起了興趣。
王大龍習慣(性)地捋了把油油的頭發,三分表演七分真誠道:“唉…因為沒采訪到你,單位就一直召我回國。我呢,又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所以與單位鬧起了矛盾。他們…嗨,斷了我的經濟來源。”
劉昆瞠目結舌,仔細打量著王大龍,很快從不相信到相信,不(jìn)失聲道:“那你怎么活下來的?”
王大龍攤了攤手,苦笑道:“我有手有腳,會英語涉獵廣泛,活下來還是很容易的。”
劉昆指著王大龍(shēn)上皺巴巴的衣服,又問:“那你在做什么工作?”
王大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仿佛聞到了一股餿味,于是尷尬道:“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嘿嘿…我打了 幾份短工,廚房清潔、灑店接待、汽車保潔、私家花園藝術造型…”
這都什么和什么?不就是刷盤子、當保安、洗車、推草嗎?工作不分貴(jiàn),有沒有必要粉飾啊!
劉昆不理解,可王大龍覺得很有必要,潛龍在淵它也是龍,不能丟了(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