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上掉下個經紀人

　　劉昆糊弄過戴維，但有一個人始終繞不過去。

　　亨利·考斯特！臺球俱樂部的老板。

　　俗話說“端人碗，受人管”，上至首相，下至草民莫不如是。

　　一天晚上，劉昆剛送走一位客人，亨利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來了。

　　“老板，有事？”

　　松松垮垮的站姿在亨利面前是大忌，劉昆心里十分清楚，身體一正肅然問道。

　　亨利的眼神略過劉昆，仿佛無意一般掃了眼沙發前的足球，眼底閃過一絲玩味，淡淡出聲道：“現在你提前下工，收拾后來我辦公室，有事找你。”

　　說完話后也不等劉昆答應，瀟灑轉身，步履沉穩走出大廳。

　　“要糟！亨利不會要開除我吧？”

　　劉昆看著亨利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舍。

　　來英國的這兩個多月，是亨利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他，給他飯吃，給他床睡，甚至還教會了他一個吃飯的手藝。

　　他已經習慣了這里，亨利俱樂部就是他心中的半個家。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為隔著幾個街區還有親人在。

　　但就算是半個家，劉昆也對它傾注了大半的感情。

　　且拋開什么滴水之恩之類道義，只說現實：如果惡了亨利，被開除出俱樂部，他又到哪里去練臺球？

　　當然，他可以花錢去其它臺球俱樂部練球，但是，其它臺球俱樂部會給他推薦資格嗎？

　　劉昆突然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怔怔地望著大門呆立不動。

　　“嗨，你在想哪個女人？”一個聲音突然在劉昆耳邊響起，同時還有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劉昆如夢初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沒有女人，我在想一個男人。”

　　“哇，你竟然…”

　　肩膀上的手飛快地收了回去。

　　不用回頭，劉昆也知道這個耍寶的人是戴維，于是說道：“幫我收拾下東西，我去老板那兒一趟。”

　　“看你的樣子好像魂兒都飛了。咝…難道他想潛你？”

　　身后傳來戴維口無遮攔的聲音。

　　劉昆懶得解釋，邊走邊說道：“我會把你的這句話捎給老板。”

　　“不，不，利歐我開玩笑的…”

　　戴維嚇得不輕，他雖然仗著是亨利的侄子，經常小錯不斷，但他非常清楚，千萬不能犯大錯，那樣會直接脫層皮。比如現在，在亨利背后編小話，絕對不能允許。

　　劉昆當然不會去打小報告，自己都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不過，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回過頭沖戴維叫道：“減一頓飯啊！”

　　“啊？你無恥…”

　　“嘿嘿”

　　看著戴維那一臉便秘的樣子，劉昆的心情莫名輕松了一些。

　　來到亨利辦公室外，他輕叩門三下。

　　“進來”

　　劉昆定了定神，推開門進去，又返身掩上房門。

　　“老板，我來了。”劉昆站的筆直。

　　亨利抬頭瞟了眼劉昆，扔下手中的報紙，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劉昆身前。

　　“你在踢足球？”

　　劉昆立馬頭皮發麻，飛快開動起腦筋。

　　亨利的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因這有些事能說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說。

　　就拿踢球來說，被發現了大不了說是興趣，但主動承認了，無疑會讓亨利覺得自己想攀高枝，使得兩人離心。

　　本來攀高枝也沒什么錯，只要不傷害到別人。

　　可劉昆不想離開臺球俱樂部啊，兩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還高高懸在頭頂呢！

　　頓了幾秒，劉昆把心一橫，說道：“踢球只是我的業余愛好。”

　　“哦？我怎么聽說，你已經和西漢姆聯簽定了職業合同。”亨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好像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和事。

　　“污蔑，這是謊言…”劉昆激動抬頭，可眼神正好對上了亨利那雙幽深的眼睛，氣勢不禁弱了三分，囁嚅道：“老板，你…聽誰說的？”

　　亨利的八字胡翹了翹，說道：“你猜猜？”

　　“我猜？我怎么知道…”

　　劉昆突然一個激靈，心底浮現出了一個人影，馬上說道：“彼得，彼得·安德森！”

　　接著劉昆又疑惑起來，凝眉沉吟道：“可是…可是他不是和你不和嗎？怎么會…”

　　劉昆不由得看向亨利。

　　亨利冷哼一聲，語氣寒洌道：“他在取笑我！取笑學生背叛老師！”

　　“呃…”劉昆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通紅，心里痛罵彼得這個不著調的，訥訥道：“老板，你知道的，我來英國是要留學的。因為一些家庭原因，所以必須自己攢學費，實在是生活所迫，不得以啊…”

　　“哼，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早把你開了！”

　　亨利一邊說著令劉昆心顫的話，一邊走回大班椅坐下，沉默不語起來。

　　這下劉昆可坐蠟了，不知是該走還是不該走。

　　正在他躊躇無計時，亨利的聲音飄來：“利歐，你知道我和彼得是什么關系嗎？”

　　劉昆一愣，心想你兩人的關系我怎么會知道？該不會有奪妻…

　　但這話可說不出口，他只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亨利沉默片刻，操著一口倍兒地道的倫敦口音，講述起與彼得之間的故事。

　　兩人是利茲大學的同學。亨利是法律系的，和選修法律的彼得經常見面，一來而去的兩人混熟了，成為了好朋友。

　　然而，好朋友也有志趣不投的時候。當了解到彼得的主業選的是足球后，亨利怒了，非常鄙視這種粗魯的運動，說臺球、馬術才是紳士的運動。

　　彼得當然不認同了，年輕人摟不住火，兩人不歡而散，后來也少了來往。

　　畢業幾年后，亨利卸下原有的工作，撿起了初心，進軍職業臺球屆。但是他的天賦有限，兜兜轉轉又是幾年，成績仍是平平，遂退出職業賽，索性開了家臺球俱樂部，繼續夢想。

　　聽完故事，劉昆也是一臉唏噓的樣子，情不自禁道：“彼得倒還有心，聽他說，他還是我們俱樂部的會員？”

　　“哼，假惺惺，他就是想親眼看我的笑話…”亨利不以為然道。

　　“不至于！”劉昆搖搖頭，說道：“我倒覺得他是想來和老板修復關系，只不過…老板可能當時沒有給他好臉色…”

　　后面這一句劉昆純屬推測，在他私心里將兩人對比，還是覺得亨利更玩固一些。

　　亨利好像被說中了心事，果然拉長了臉，斥道：“我是叫你分析我們倆的性格嗎？你到底聽沒聽明白，我給你說的話中的重點？”

　　“重點？什么？”劉昆懵逼了。

　　亨利倏地起身，重重一拍桌子，“重點是我才是正牌的法律系畢業！”

　　突然的響動聲將劉昆嚇了一跳，趕緊送上馬屁，“老板，你很好很強大。”

　　亨利差點被劉昆的這句馬屁噎了個半死，伸出手指點了劉昆好一會兒，才壓下欲要噴薄而出的英國國罵，說道：“彼得那個旁聽生，不能做你的經紀人！”

　　“噢，原來如此。”

　　亨利這一說，劉昆是徹底明白了。肯定是彼得給亨利說自己去踢球的事，想氣氣亨利，但說著說著又忍不住顯擺，說出了他要做自己經紀人的事。

　　“老板，彼得是找過我幾次說起經紀人的事，但我還沒有答應。才多少點錢，何必…”

　　“我來做你的經紀人！”

　　“啊？”

　　“他說想要你多少收入？”

　　“15%，但我覺得真沒必…”

　　“我只要你5%！不僅是足球，還有臺球，我都包了。”

　　“這，這，這，老板你不懂足球…”

　　“我不懂？英國有句諺語，想要打敗敵人就要了解敵人。我只是不看足球，但不代表我不懂。”

　　“呃，是嗎？老板真是有心了。”

　　“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西漢姆！”

　　劉昆渾渾噩噩地從亨利辦公室退了出來。在去練臺球的路上時，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一個討厭足球的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經紀人？

　　而且這個經紀人還是自己的老板，以后可怎么相處喔…

　　翌日清早。

　　劉昆照往常一樣，帶著球去往厄普敦公園，西漢姆訓練基地。

　　但讓路人奇怪的是，小伙子今天的速度有點慢，基本上都是在走。

　　不走不行哇，因為劉昆身邊跟著一個夾著傘、穿著西服正裝的男人，亨利。

　　亨利早早就來俱樂部等著劉昆了。顯而易見，紳士的承諾就是可靠！

　　去就去唄，劉昆并不反對。

　　經過一夜的長思，劉昆覺得，其實亨利做自己的經紀人也挺好。

　　首先，聽戴維不止一次吹噓過這個舅舅，說他關系多、路子廣；

　　其次，真·法律生，專業對口；

　　第三，亨利還可以安排臺球相關的事宜，這點最省心了，足球臺球兩開花啊！

　　因為要和亨利一起去西漢姆，所以不好讓亨利一起吃人家的早餐，兩人先提前吃過了。

　　一到訓練基地，亨利就問道：“彼得哪幢樓？”

　　劉昆當即便是腦殼一疼，不答反問道：“老板，不是說去見我們U19的主管嗎？”

　　“不忙”亨利擺擺手，說道：“來了西漢姆不去和朋友打個招呼，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快說彼得在哪兒？”

　　哇靠，我這是請了個經紀人還是請了個祖宗？

　　劉昆心里一片哀嚎聲，耷拉著臉用手指了下場地邊的二層小樓。

　　亨利撥足就走。

　　兩人來到小樓前，亨利打量著已經風化斑駁的墻壁，眼中仿佛有利光閃過，沉聲問道：“哪個房間？”

　　“203”劉昆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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