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十一歲、十二歲、十三歲,每一年奧爾丁頓只回來兩次,一次是年節,一次是老夫人的生日。
然后匆匆辭別,繼續侍從之路。
盡管奧雷諾男爵自己也經歷過這樣的侍從生涯,可依然為兒子在灰鐵之堡的生活而擔憂。
杜隆坦邦伯是多瑙河行省區域最大的貴族,跟隨杜立克子爵身邊充當侍從,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一個小孩子孤身在外,父母怎么可能不牽掛。牽掛的同時,又期盼著兒子能盡快成長起來。
十四歲回來時,奧爾丁頓沒有晉升見習騎士。
十五歲回來時,還是沒有晉升見習騎士,奧雷諾男爵有些失望,他十三歲就晉級見習騎士了,可見兒子的天賦遠不如自己。
直到十六歲,準確說是還沒到十六歲,還有兩個月才滿歲。
奧爾丁頓再一次回家,這一次帶來了好消息,晉級見習騎士。奧雷諾男爵欣喜之余,未嘗沒有遺憾。但現在奧爾丁頓覺醒血脈,一切遺憾都已經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喜悅與驕傲。
“奧爾丁頓做到了我未曾做到的事情。”抿一口葡萄酒,奧雷諾男爵愜意的笑了笑,連掘地鼠毀壞紅薯的事情,都不覺得生氣了。
不過雖然不生氣,但掘地鼠毀壞紅薯的事情,依然需要解決。
晚上。
紅薯莊園,狩獵隊、巡邏隊的戰士已經集結在莊園中,奧雷諾男爵親自帶隊,在紅薯田中巡視,等待著掘地鼠的到來。
“骯臟的家伙!”紅薯莊園的管事,作為農田向導,拿著火把為隊伍指引什么地方有掘地鼠挖的洞,“耕種這么多年的優質紅薯,最有希望獲得神之祝福的一片莊稼,就這樣被一群老鼠糟蹋了。”
奧爾丁頓騎在馬上,看著管事指出來的地方,一個有臉盆大小的洞穴,就開在田壟之間,長勢正旺的紅薯,所有的塊根都被挖出來并啃食殆盡。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確實可惜。”
紅薯莊園應該是紅葉鎮最早開辟的幾個莊園之一,一直以來都在耕作紅薯,長時間的精細照料,這里聚集的“神性共鳴”應該快要達到一個臨界值,隨時可能會引發神之祝福,獲得一只寧芙。
然而現在紅薯田被破壞,等于說神性共鳴崩潰,寧芙直接夭折,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今晚掘地鼠還會到來嗎?”他扭頭詢問一旁的馬爾克斯護衛長。
馬爾克斯點頭道:“掘地鼠這種小型魔獸,嘗到甜頭之后,是不會隨意放棄到嘴邊的美味。這片紅薯田沒有吃完,它們不會輕易離開。等掘地鼠到來,我們會給它們坐上標記,摸出掘地鼠的老巢。”
“盡早滅鼠,紅薯田還能稍作彌補,說不定還有機會引發神之祝福。”一名扈從騎士樂觀的估計道。
片刻之后,正在巡視紅薯田的馬爾克斯,忽地頓住馬匹。
然后抬手示意:“來了!”
“尋找掩護,做好準備!”奧雷諾男爵目光如梭,注視著地上的每一處洞穴。
在他的口令下,所有扈從都從背后取下弓箭,彎弓搭箭,準備射擊。每一支箭矢的箭頭都已經取下,裹上一個香袋一樣的小包裹。
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一只灰不溜秋的怪異大老鼠,從洞穴中探出腦袋。
體型不大,約莫也就土狗那般大小,門牙卻大的出奇,像兩塊板磚一樣嵌在上顎。尾巴短粗,四肢細長,指甲十分鋒利。
它的視力不好,并未發現躲在附近的扈從騎士。
嗅了嗅味道之后,就跑到一棵紅薯邊上,前爪利索的挖土挖出紅薯還沒成熟的塊莖,大門牙咔咔咔一陣螺旋啃咬,已經把塊莖囫圇吞棗吞進肚子里。
有了第一只掘地鼠做榜樣,其它掘地鼠紛紛涌出洞穴,挖掘紅薯塊莖,大快朵頤。
“嘟!”
一聲哨響。
這是動手的信號,扈從騎士們,紛紛射出自己手中的箭矢,沒有箭頭的箭矢砸在掘地鼠身上,連皮毛都破不開,只能把這些掘地鼠嚇一跳。有幾只膽小的,直接躲回洞穴中,剩下的則慌亂一陣,轉頭沖著現身的扈從們恐嚇起來。
奧爾丁頓也拿著弓箭,箭矢也沒有箭頭,只是他射出一箭之后,不僅沒有射中目標,反而跳出一只掘地鼠,沖到他面前,張開大門牙咆哮:“嘶嘶!”
“看我好欺負?”
心頭一道無名火起,奧爾丁頓直接縱身躍下紅豆馬背,拔出單手劍,對準掘地鼠就是一記劈砍。
斗氣灌注在劍身,化作雷霆萬鈞。
掘地鼠這才知道害怕,扭身就要跳開,但單手劍被奧爾丁頓一個巧妙撥動,如影隨形一般偏移半尺距離,準確無誤的砍在掘地鼠背上。噗嗤一道血光,掘地鼠的背部被砍出一道致命傷口。
血液噴射,還夾雜著一兩道細微的閃電閃爍。
掘地鼠原地蹦跶兩下,徹底咽氣。
挽一個劍花,甩掉單手劍上的血漬,奧爾丁頓抬頭看去,不少扈從都已經斬獲一只兩只掘地鼠。不過面對龐大的掘地鼠群,這一點殺戮并不夠,只是把掘地鼠趕回洞穴,逃竄回去而已。
馬爾克斯閉上眼睛,鼻子微微抽動:“這群掘地鼠已經順著地道返回,距離越來越遠…可以開始追擊了。”
那些沒有箭頭的箭矢,捆綁的香袋里面,是一種特殊的粉末,黏上掘地鼠的皮毛,味道許久不散。
風語者連風都能聆聽,追蹤這些氣味再簡單不過。
奧雷諾男爵直接下達指令:“馬爾克斯帶路,所有人跟上!”
沒有秩序的隊列,馬匹之間的距離十分散亂,但隊伍在奧雷諾的帶領下,亂中有序,如同一道利箭,沿著掘地鼠逃竄所留下的軌跡,向附近的森林里沖過去。奧爾丁頓夾在其中,心情激蕩。
這不算騎士沖鋒,扈從騎士大多走的是戰士路線,沒有斗氣。
但上百騎戰馬奔騰,將大地都踐踏得顫抖起來,月色迷蒙,火把晃動,氣勢毫無疑問使人熱血沸騰。
勁風擦過臉龐,他不由得想到了戰場之上:“真正的騎士沖鋒,無數斗氣相連,甚至能夠引發天象的改變,那又是何等輝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