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王府這邊來說,“著情處理”就很能說明問題了,王淳臨能夠想到,“大王”王淳伯是有政治層面的考量的。
但那位刁蠻任性的大公主,卻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偏偏她還有著絕強的實力,因此搞的大王搞得很糾結,最后也就只能“著情處理”了事。
大意就是:“你們看著辦,能教訓就教訓,但千萬別撕破臉皮…”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半山劍主的“衣缽傳人”,說是半山劍主去往荒兩年多未歸,或許已經死在了里面,但萬一他沒死呢?
半山劍主以往去了墟荒不知多少次,有時候進去十多年也不奇怪,區區兩年算得了什么。
到時候回來一看,哦,我的傳人被你們搞死了,劍主豈不得瘋?這世上誰能承受得住天下第一的怒火?
別說半山劍主了,就算是廣布天下的半山門徒也不答應啊,劍主峰那位“天魁劍”再一挑頭,實實在在的夠任何一家門閥喝一壺的了。
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半山劍主真的死在了墟荒,可李浩然既然被劍主選為衣缽傳人,下一代劍主,難道就是那么好相與的?
這些日子以來的中都變局,在經過跟王思閑的幾次談話過后,王淳臨已然敏銳的意識到,李浩然的手腕有多厲害。
教訓李浩然?就以目前王府這邊的情況?別看玩笑了,這個問題,王淳臨想都沒想過。
他這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做事大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對于心腹之人,那是百般的好。
因此上,他這一派系在王府中的凝聚力是最強的,他做事大氣,但他不是傻子,難道他看不出自己那侄兒王思閑,與近來的相好阮靜蓮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他就是假裝不知道而已,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但他卻不在乎,一來,是因為他現在重傷在身,還指著他們一個在外謀化,一個貼身伺候,是實在離不開他們。
第二呢,則是因為,他真的很看中王思閑這個晚輩,想要好好栽培他,區區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過后將這事情點明給王思閑,讓他別以為自己真的一無所知,這樣一來就能起到很好的威懾效過。
接著,就問一問王思閑有什么想法,如果想要,那就把阮靜蓮賞賜給他,如果不要,也無所謂,自己收著便是,畢竟這個女人還是很有滋味的。
如此這般過后,恩威相加之下,王思閑必定會對他死心塌地,這種事情,他以往不知做過多少次了,派系內哪一個不是對他忠心耿耿。
當然,這都是題外話。
而以如今中都局勢來看,各家基本已經算是出局了,唯獨李浩然可以與血侯掰掰腕子,這般情況下,怎么能得罪他呢。
這些事情,王淳臨想得很明白。
而更讓他疑惑的是,為什么大公主就敢信誓旦旦的說,劍主進入墟荒兩年未歸,可能已經“死了”,憑什么判斷出來的?
因為信息的不對等,他并不知道,顧傾山是在墟荒當中找到了去往“幽都”的路,然后以活人肉身進入其中。
因此,便只感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并不妨礙他做出諸如,若劍主真的死了,那么“新劍主”未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等等這些判斷。
若是這事情暴光出去的話,不知有多少牛鬼蛇神會來找他的麻煩,李浩然不是顧傾山,顧傾山是直到“證位”后,大家才知道,哦,這家伙原來是劍主啊。
可是李浩然呢?如果身份暴露,眾半山門下服不服他就是個問題,這可比什么“半山大師兄”要嚴重的多。
于半山之一脈來講,那就是直接從“大師兄”變成了“太子爺”。憑什么?
憑什么同為半山門下,你就是下一代劍主?
我不服,我要挑戰你…
第一個不服的,肯定是劍主峰那邊,人家兢兢業業舔半山劍主的屁股舔了這么多年,結果你他媽成了“第一繼承人”,合著我們這些年白干了?
這些還都是“半山”內部問題,更可怕的是,半山劍主的那些敵人們,他們對這“新劍主”又是什么樣的看法呢?
比方說本府大公主這種,再比方說一向與半山劍主不合的龍大先生,天下四把刀等等…而王府這邊,又該如何應對?
其他門閥又是什么想法?
王淳臨很是頭痛的想著這些,,但最后也不過就是總結出:“且看中都這一局吧,李浩然若是贏了血侯,他的聲望定會大漲。”
“同樣的接下來的麻煩也會更多,而若是輸了…呵,輸了他能不能保命且不說,但本王的命估計就沒了…”
如此這般的想了一陣,便見得送別王思閑,面色微微有些潮紅的阮靜蓮回來了,王淳臨裝作不知。
只是問道:“出去這么久,你與思閑說了什么。”
阮靜蓮目光躲閃,拿起茶壺倒了杯茶以作掩飾,說道:“思閑說,那老伯的意思是,過兩天讓妾身在報紙上發一份聲明,唔…就是那個‘新晚報’。”
“妾身就此與他討論了一陣,王架是知道的,如今這中都的媒體不如以往那般紅火了,妾身不知發那聲明有什么意義。”
王淳臨點頭笑道:“那他怎么說的?”
阮靜蓮將茶杯遞給他,道:“有很多細節,但總得來說,就是針對那血侯的,他送…說了很多,妾身也認真聽了,不過于妾身來想,倒是沒有多大意思。”
“可如今寄人籬下,思閑說,我們這邊還指著老伯呢,因此,妾身便答應了,王架覺得呢?”
王淳臨笑著點頭:“那便按他的意思來吧…”
本王倒是想要瞧瞧,那“新劍主”又有何手段。
亦在這一天晚上,打了勝仗的血府府邸,正在大排夜宴。
廳堂內,絲竹管樂之聲不絕于耳,舞池中,歌姬舞姬彩衣飄飄,兩相間,宗門貴姓人等齊聚一堂,但卻戰戰兢兢。
主位上,血侯端著高腳琉璃杯,杯內是血紅色的葡萄釀,微瞇著眼晴微笑。
一曲“承平長勝”舞完,舞姬們行禮,紛紛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