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將至,有風吹過荒涼的大地,卷起輕微的黃沙,枯敗的荒草隨著不大的風沙,胡亂的滾動著。
戈壁上,兩軍對壘,殺氣森森。
一方是嚴謹的黑甲士組成的方陣,以及混合在一起亂糟糟,有人騎著駱駝,有人騎著馬的人群。
另一方則是肅然而立,中間四百騎著健馬的青袍刀客,刀未出鞘,彼此之間的氣意卻森森然的相連在了一起。
左右兩邊,各有兩百多名刀客組成的方陣,卻已是長刀出鞘,層層疊疊的森寒刀芒,在陽光下極為耀眼。
便在這時,只見騎著健馬的刀客當中,突然有一人將刀鞘擊在了馬鞍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這似乎就是一個暗號,隨著這個聲音響起,健馬上的四百眾幾乎是同時,將馬刀的刀鞘敲在了鞍子上。
嘭!嘭!嘭!嘭!嘭…沉悶的相擊聲整齊劃一~!
亦在不久后,左右兩邊各兩百的步卒刀客,開始用刀背敲擊刀鞘,呯!呯!呯!呯!呯!
同樣的整齊劃一,清亮的聲音應和著騎兵隊伍,森然有序,那樣的森然的氣意幾乎已經連成一片,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仿佛就在這一刻,他們已然連成了一片,化作一柄巨大的,鋒利的,無人能夠的刀鋒,一刀斬出,萬物皆滅!
面對如此威勢,卷沙鎮上的烏合之眾瞬間膽寒,有的人面色發白,有的人瑟瑟發抖,一時之間,有不少人已經后悔參與這場行動了,甚至起了趕緊逃跑的念頭。
畢竟,這可是八百人組成的刀陣啊,與當初在鎮子上,或三人,或五人,或十幾人,幾十人的刀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其中厲害,可想而知。
然而便在這壓迫與恐懼蔓延整個卷沙鎮隊伍時,只聽“鑌!”的一聲響起。
繼而,鑌!鑌!鑌!鑌!鑌!鑌!鑌…精鐵撞擊之聲不絕于耳!
九百神造黑甲,拍打著自己胸前的鎧甲,與八百刀陣針鋒相對,勢均力敵!
卷沙鎮這邊的恐慌,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瞧著前上的萬刀陣營,坐在軟轎上的黎不明長嘆一聲,道:“這便是‘勢’啊,我神造造器不凡,黑甲防御冠絕大麓七州,但于陣之一道,卻差了萬刀刀陣與瓊華劍陣不少。”
“雙方開打,前面那百八刀客,至少需要一千三四百黑甲士才能拼得過,聽說瓊華劍派的劍陣不比刀萬差。”
“雖然缺了霸氣,但卻更加細膩,讓人防不勝防,這便是刀經與劍經的厲害之處。”
旁邊的邱金玉凝目,開口道:“如此局面,若真要開打的話,我方雖然能勝,但最后其實活不了幾個人的。”
封別離松了口氣:“幸虧不是真打,說真的,要是真打起來,到最后關頭,老封我說不定就會逃跑的。”
花姑子咯的笑了一聲:“沒膽的鬼。”
封別離怒目而視,道:“老子就不信,你這婊子到時候不跑!”
花姑子輕輕瞄了一眼不遠處那邋遢的黑袍男子,笑道:“他不跑,我就不跑,他什么時候跑,我就跟在他后面。”
封別離怒哼一聲,不再說話。
李道瞇眼,瞧著對面的刀陣,心道,“勢”嗎?刀勢,劍勢,劍勢總綱“第七勢”所表達的竟然是這個?原來如此…
想到這里,他抬頭看向天空,隨后又落了下來,皺起眉頭——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輕輕吐了口氣,心情頗為沉重的笑了笑,說道:“不得不說,萬刀門真是厲害,段唐采取的措施也是十分正確的,但是,他飄了啊。”
黎不明疑惑問道:“什么意思?”
李道輕笑:“他反悔了,打算以‘勢’來壓我,覺得我跟他的交易并不公平,想要再重新談,確保他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黎不明笑道:“這都是小事情,何必在意,左右都打不起來。”
“但我最反感這種人。”李道冷哼一聲:“這人不講信譽,我該拿多少就拿多少,早先談好了的,憑什么突然變卦?”
封別離輕笑道:“可你又能怎么樣,人家就是這樣跟你‘談話’,神造黑甲的氣勢雖然穩定了目前的狀態,但畢竟還是處于下風,難道你真打算跟他們拼一場?”
“沒必要。”李道搖搖頭,說道:“他既然想斗‘勢’,那老子就陪他,跟老子比‘勢’,他算個什么東西。”
說著話,轉身向后面走去,叫來江婉,小初,順子,六子等人吩咐了幾句。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你們去吧…算了,順子你還是別去了,你腦子不好,表達不清楚,把孟阿青叫來,還有那些賭檔的掌柜…”
順子很委屈,腦子不好吃你家干飯啦?默默的走到邱金玉身邊,開始訴苦。
“姐,姐夫他欺負我,說我腦子不好。”
“說了多少次了,老娘跟他沒關系,他不是你姐夫,你這腦子,怎么就不長記性…”
小初,江婉等人穿梭在卷沙鎮的隊伍里,與十多名小頭目說著話,認真的叮囑了一番。
“記住啊,我給你說,老板主人說了,一定要喊整齊…”
“記住,要調集元氣去喊,最好跟你們周圍的人手牽手,彼此牽連引導…”
“就一個字,不算難,主要在于你們的心氣…”
“想一想,他們是怎么殺咱們的,馮老六,想想你兒子是怎么死的…”
“左三,想想你當初敢拼命的勇氣…”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零零總總的交代了下去,過得片刻后,心緒已然穩定的卷沙烏合,彼此氣意牽連,喊出了一個字。
“殺!”
隨后,這個字開始蔓延。
“殺!”
“殺!”
“殺!”
“殺!”
“殺…”
陡然間,隨著這“殺”聲震天,一股濃重的血黑色沙暴聚合而起,在半空中凝結著,如同血黑色的魔王,咧開了嘴巴,想要吞噬一切!
血黑色的沙塵之下,一千多人的喊殺之時陣陣,蓋過了明亮刀鋒的巨大寒芒,亦蓋過了沉厚黑甲的壓抑。
軟轎上,黎不明若有所思,喃喃道:“‘勢’還可以這般應用?”
其他諸如向且龍,花姑子人等皆是一片茫然,封別離驚愕半晌后:“這…我尼瑪…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