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蛇鼠一窩
時間來到12月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子凡感覺今年一整年時間的流逝，比去年要過得快得多。
坐在第13層的辦公室里，可以俯瞰整個院區。
東邊，是溫情脈脈的校園生活。
靚仔們叼著饅頭一路趕往教室的同時，手里還放不下大腦解剖模型，那狼狽的樣子真是帥呆了。
西邊，則是緊張忙碌的醫療救援工作。
昨天地鐵施工段發生了塌方，其中幾名傷員被送到了浩然醫院，今天似乎又轉院來了一批。
能在這樣的施工事故中得到中鐵十六局的信任，本身也說明了浩然醫院如今在本地已經是不輸一般三甲的一流醫院了。
喝了口茶，張子凡不禁對一周后的醫院級別考核期待了起來。
“院長大人，這是精算后的本年度床位周轉率和門診、住院人均均次費用，請您過目。”
恰好在此時，老方拿來了張子凡一直在等待的數據。
作為一家納入醫保覆蓋的省市醫保定點醫院，浩然醫院的參評體系中，除了醫療質量和技術實力之外，床位周轉率和人均均次費用更是考核組重點考核的目標。
這兩個指標都是紅線，哪個醫院違規，那么評審的事情基本就黃了。
老實講，站在一名醫者的角度，張子凡并不喜歡這兩個考核指標。
落實床位流轉率意味著，作為醫院，必須縮短病人的住院時間，加快病人的流動。
這很有可能導致術后護理質量的下降。
人均均次費用，更是限定了醫生的用藥價格和治療策略，相當于給舞者戴上了腳鐐并讓他們繼續跳舞。
不過隨著社會層次的提高，尤其是上個月受王斌教授邀請，作為民營醫療機構代表去到帝都參加國家衛健委的工作年會，張子凡也漸漸明白了這些制度設計的良苦用心。
S市，或者說整個長三角地區，是我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醫療市場相對來說也比較健全。
類似之前老年康復醫院套用老年人醫保卡，虛開住院病人騙保的事件，是相對少見的。
但放眼全國，一些地方濫用醫保、掏空醫保的現象其實觸目驚心。
如何給老百姓管好這筆救命錢，這是一件非常要緊的大事。
考核醫院的住院流轉率，考核醫院的均次費用，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在實踐過程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
具體到浩然醫院，卻讓張子凡有些無奈。
每個醫院的均次費用額度是不一樣的。
以門診均次費用為例，省腫瘤醫院均次費用可能高達六七百甚至上千，但大部分社區醫院，或許只有一百來塊。
當然，除了考慮醫院等級之外，額度也并非每年不變。
一般來說，今年的醫保均次額度，是在去年均次費用的基礎上乘以某個系數。
也就是說，去年用得越多，今年的額度就會相應上升。
不過與此同時，醫院所面臨的也將是今年需要支付的巨額醫保罰款。
這對浩然醫院來說就相當不利了。
因為吧…
不說別的，單說住院均次費用這一項，浩然醫院去年的基數也完全無法同今年相比。
畢竟，設計這種制度的人，也沒有想過一家醫院可以發展如此之快。
尤其浩然醫院還不單純是發展速度的問題。
今年浩然醫院重點發展的是神經外科，尤其是腦部重傷治療。
顯而易見，這種治療住院周期長，費用高昂。
所以張子凡看了看老方拿來的報告。
無論是今年的病床輪轉率還是住院均次費用，都上升地十分夸張。
這意味著，不要說今年評級的成功概率不大，浩然醫院可能還面臨著巨額的醫保罰款。
這就是張子凡這個院長青澀、缺乏經驗的地方了。
在一般醫院，無論是院長或者專門負責醫保管理的主任，早在年中就應該開始對相應指標進行維護了。
比如說，分解指標給各個科室，強迫落實。
又比如，將一些輕癥病人收治入日間病房。
所謂日間病房，就是能夠當日入住并出院，同時完成手術所需的病房。
各種微創手術，如飛秒、骨性埋藏牙拔除、腔鏡微創手術等，都可以走這個套路。
一方面來說，有住院病歷，手術流程相對規范。
但更重要的是，可以明顯降低全院住院均次費用和床位流轉時間。
缺乏經驗的張子凡，等他在老刀的提醒下想起這事，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根本來不及調整數據了。
嘆了口氣，將報告放在一邊，張子凡并沒有太多憂愁。
如今的張子凡有點像是香克斯，無論走到哪里，大家都會給一點面子。
張子凡已經決定到時候去醫保局嘗試申訴。
畢竟浩然醫院的醫療檔案非常正規、齊全，足以說明醫院的現實情況，很有可能減免掉大部分的罰款。
不過就算減免不掉，張子凡也不是很擔心。
因為…
米國人民給的實在太多了！
要不怎么說，無論無論是莆田鞋廠還是IT巨鱷，都喜歡做米國佬的外貿生意呢？
人均GDP6500美元，排名世界第11。
而除了米帝之外，前15名，沒有一個國家人口超過500萬。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國家，不靠吸血他國能夠做到的成就。
米帝人均GDP不僅秒殺日德英法，甚至高過卡塔爾、丹麥、新加坡這一溜袖珍土豪國。
同時還坐擁4億的巨大人口，就算其國內財富的二次分配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基數擺在那里，消費能力真不是蓋的。
一盒浩然減脂靈的海（殺）外（豬）青春版中有50枚蟲卵，售價是一盒380美元。
而根據浩然生物昆蟲部的測算，一只生物改良型人膚蠅，在它的幼蟲階段可以食用3045g脂肪。
到達蛹期之前，這些蟲子就會程序性死亡。
也就是說，一盒海外青春版，可以消滅的脂肪總量大約為45磅。
考慮到米國人平均的體型，想要完成一個療程，怎么也得用個四五盒。
想要達到某平臺上那些網紅的速減效果，更是需要同時使用好幾盒的減脂靈。
實際上，盧西莉亞之所以會一炮走紅，就是因為她利用叔叔的關系，搞到了五盒減脂靈同時使用，達到了快速減脂的效果。
雖然這么做不太科學，迅速減脂后人體不適也造成了一些麻煩，但依然證明了這種產品的安全。
至少事實證明，這些光潔可愛的蟲子并不會傷害到除了脂肪組織外的正常人體組織。
依靠米國胖子們的慷慨解囊，浩然生物在短短三個月時間里面，豪賺12…億美元。
當在公司的財務報表上看到這個數字，張子凡都是懵的。
自己拼死拼貨做手術一整年，也就賺了不到20億人民幣，結果隨隨便便賣點減肥藥，你告訴我就賺了12億美元？
這不是戰斗力崩壞，頂級boss能被海王類咬掉手臂的民工漫畫啊喂！
張子凡花了很大的意志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其實仔細算算，12億美元的營收一點都不夸張，甚至還太少了。
按照380美元的零售價，扣除稅費和經銷成本，浩然生物的利潤依然高達200美元以上。
這是什么概念？
這是堪比牙醫的暴利！
牙醫起家的張子凡很清楚這樣的利潤率，加上近乎無限廣闊的市場將會產生多大的收益。
只要有十來萬用戶，那就是12億美元的利潤了。
這讓張子凡不得不懷疑，自己380美元的定價是不是太低了？
這個定價，其實并沒有經過多么嚴謹的市場調研。
實際上，當初拿給特魯多教授去賣，張子凡只不過是隨手而為，還以為會因為FDA卡很久呢，沒想到結果這么順利。
所謂的官方指導價，也不過是張子凡看新聞里米國自己的議員說，有將近半數的米國人拿不出400美元現金。
于是張子凡隨手定了個380。
380美元將近3000塊人民幣，用足療程也就1W多人民幣。
好像是有些便宜？
就在張子凡考慮，是不是要漲一波價，翻他十幾倍的時候，張子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看著手機上的越洋號碼，張子凡心說今天還真是念啥來啥。
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張子凡笑著接起了電話說道：
“親愛的Dr.特魯多…或許不久之后就該稱呼你為主席先生了，有什么事嗎，大半夜給我打電話？”
所謂大半夜，自然是加利福尼亞的時間。
由于經常涉及到那邊的業務，張子凡對于兩地的時差已經很熟悉了。
然而，特魯多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卻沒有之前的沉穩，而是顯得焦慮…
掛掉電話，張子凡臉色陰沉如水。
電話中，特魯多表示自己下午的時候，遭受了聯邦雇員的調查，直到剛才才恢復人身自由。
這是他會在午夜打電話來的原因。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米國海外投資審查委員會，以及加利福尼亞州的安全委員會，同時對浩然生物的北美分部進行了突擊調查。
老實講，張子凡對于搞跨國公司沒有什么興趣，也不具備火星視角。
所以所謂的浩然生物北美分部，基本上都是由特魯多在打理。
當然了，特魯多作為UCLA的大教授，自然不會親自去打理生意，而是交由自己的侄子在具體負責。
小特魯多名義上是浩然生物北美分公司的經營者，實際上更像是二級分銷商。
畢竟所有的技術、生產都在張子凡手里，張子凡也沒有必要過分參與北美那邊的管理。
反正出多少貨，就賺多少錢。
然而，就是這樣一家類似分銷商的企業，如今卻被米國海外投資審查委員會，以商業安全為理由，進行了調查。
具體罪名是，涉嫌竊取米國生物公司的技術，危害米國國家安全。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子凡的表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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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又來偷技術了！”
“什么技術？”
“我們還沒有發明的技術！”
張子凡搖了搖頭，不禁覺得這個世界真特么荒誕。
查明情況，靜觀其變。
這是張子凡給特魯多定下的方針，在利用他的人脈將幕后推動者找到前，先靜觀其變。
現在事情很不明朗，沒必要輕舉妄動。
而且張子凡對于特魯多這位老朋友也并不是怎么放心。
雖然在過去的兩年時間里，張子凡和他合作得十分愉快，雙方事業也都完美互補，如今更是有了高度一致的共同利益。
不過特魯多畢竟是米國人，還是米國大學的教授。
一旦涉及到深層次矛盾，他的立場就會變得非常可疑。
“早知道不該這么偷懶的。”
“如果能早點向米國派點心腹過去，也不至于現在這么被動啊…”
張子凡后悔沒有派人赴美，大洋彼岸的斯蒂芬·瑞爾也異常憤怒。
“什么，這么突然的行動，連一個中方技術人員都沒有扣押到嗎？”
“該不是你們內部透露了風聲，讓中方人員提前轉移了吧？”
洛杉磯一家極其高檔的餐廳即便午夜時分依然燈火通明。
減重后的斯蒂芬.瑞爾身手敏捷了許多，再次騰地站了起來。
他眼前坐著的，是一個肥胖如豬的白人男性，他解釋道：
“瑞爾先生，你不要激動。”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家浩然生物北美分公司中，除了幾名翻譯文件的華裔雇員，根本沒有任何中方工作人員，更不要說技術員了。”
“而那些華裔雇員，有的是兼職的留學生，有的是我國公民，他們都只是做些基礎的文字翻譯工作，根本沒有生物學教育背景，并沒有什么扣押調查的理由。”
“不可能，我不信那么大的業務，他們居然不派人來看著！”
斯蒂芬.瑞爾拍著桌子，連連搖頭，“除非他們根本沒有將北美業務放在眼里，但這可能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人胖子搖搖頭，打著哈欠起身準備離開，“明天我還有一場選舉演講，就不奉陪啦！”
“請注意你的態度，議員先生。”
斯蒂芬.瑞爾冷哼了一聲，“對于你真正的老板，應該要更有耐心一點。”
白人胖子聞言點了點頭，“放心吧，瑞爾先生，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所代表的人的。”
如果問，米國最強大的利益集團是什么？
可能有人會說，是軍工復合集團。
因為這個集團甚至可以游說發動戰爭。
也可能有人會說，是石油能源集團，或者是華爾街集團，這些都是能左右國策的龐然大物。
然而，與藥品醫療醫保復合集團比起來，這些都只是弟弟。
米國醫保出了名的又貴又爛，難道歷代政府不知道嗎？歷代政府不想改革嗎？
但面對支出占比超過國防開支7倍的龐大利益集團，一切改革都是徒勞的。
非但如此，無數醫藥集團拉攏官員，甚至直接將自己的職工培養成為議員，送入政府擔任要職。
而這個白人胖子即是加利福尼亞州州議員，也是正是瑞爾集團曾經的部門主管。
“等一等，彭森。”
斯蒂芬.瑞爾再一次叫住了胖子。
“還有什么事，瑞爾先生？”
“給。”
看著手中的支票，二人會意一笑。
“還是老數額呢。”
“那是當然，根據法律，一次性獻金再多一美元，那可就不是選舉籌備獻金，而是賄賂了呢。”
“瑞爾先生，我可是個廉潔的人，請不要在我面前談及那么可怕的字眼。”
“哈哈，三天后，羅杰會再來找你。畢竟作為一名守法公民，我也要多多支持議員先生的選舉籌備呢。”
ps，說明一下最近更新有點不規律的問題，其實這兩天燒賣在休年假并負責帶女兒，結果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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